“爹！娘！相公你快去看看，爹娘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爹娘出事，这家里的天可就塌了。”
柳氏高声喊道，有好似多么孝顺一般，在地上摆出一副祈求上苍的姿态。“老天啊，你要收就收了我吧，别收我公公和婆婆。”
王氏在角落里翘着二郎腿，看着柳氏就讥笑到：“老三媳妇，你这是咒爹娘咧！”
柳氏不理，还是哭孟氏和顾老爷子，在炕上装昏的孟氏心里顿时对王氏更加不喜，还是三儿媳妇让她舒心，知道关心她，这个王氏，这时候了还想着去闹妯娌，看今天这事过去她不拔了王氏的皮！
顾川昭和顾川寿给顾老爷子和孟氏掐人中，过了好一阵，俩人才摇摇摆摆的醒来。
里正见两人醒了，立刻道：“老四从边关回来，咋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家里再苦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吧。”
里正这话带着埋怨，一脸的官司，尤其这炕上还有一份青色棉绫，顾家根本就没穷到连个换洗衣服都拿不出来的地步，根本就是有意磋磨四房的父女俩。
难怪顾云瑶说顾家老宅让人心寒，这简直是把人心往冰窟窿里送。
里正的脸越拉越长。“这分家，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的，这爷俩连换洗的衣物都没有，那地能入口，还是房子能当饭吃下去？没钱日子他俩咋过？你要不愿给二两，那你说个数。”
里正边说，边拍地上的桌子，邦邦响。
亏得今天他来了，这要是顾川海过的日子传出去，以后征兵谁敢去？他怎么跟县衙那交待？
顾云瑶心里笑了起来，里正这是烦了，都开始催着顾老爷子给钱了。
顾老爷子心里气啊，这钱看来不能不给了，但顾老爷子刚才装昏后，想到了更多东西。
“说钱，也行，那我问问，老四分家以后，一年给我多少孝敬银子啊！”顾老爷子没好气道。
孟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也是高声附和：“没错，这马上端午节了，节礼和孝敬银子咋算！一年没十两银子，二十斤猪肉，门都没有。”
十两？！二十斤猪肉？！
里正眼皮猛跳，普通庄户人家一年也就赚三四两银子，孟氏居然狮子大开口要十两？
而且还要猪肉？
庄户人家养猪，那都是拿去卖钱的，也就是过年过节割上一刀，最多不超过三斤，家境好的人家才偶尔吃肉，过去顾家老宅吃肉，那是因为顾川海他爹留下的底子厚。
可顾云瑶这么一算，里正突然顾老爷子自己赚下的家业都有啥呀？屁都没有，完全是靠他弟弟的财产过活，现在不过是把东西物归原主，居然还这么多的不乐意。
这孝敬银子，是分出去的儿子帮着家里给双亲养老的，一般人家一年给一两银子都算相当多了，更没有要肉的，孟氏居然要十两？
是银子不值钱了还是咋的？
要是普通庄户人家一年能拿出十两来孝敬，顾川海亲爹当年还怕啥顾川海一个孩子带二百多两身家铁定死路一条啊？
顾云瑶却是笑靥如花，直接道：“大奶奶，我爷我奶在山上埋着呢，逢年过节，我爹一定会带我去烧纸扫坟的，孝敬这不需要你操心，我爹从小就教我孝悌之道，可你是我爹的大伯娘，我家给你和大爷爷送什么孝敬银子，咱大苍朝啥时候要给叔伯送孝敬银子了？至于节礼，那要看情分了。”
情分二字，顾云瑶说的着实是意味深长，浓浓的讽刺之意。
“好啊，原来你背祖忘宗打的是这个主意！”孟氏气得手抖，顾云瑶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居然连孝敬银子都不给她！
顾老爷子也是面如死灰，十分难看，偏偏顾云瑶说的话把理全占了。
顾云瑶拿着孟氏卖她坑顾川海做由头分家，现在他以养育之恩强把顾川海按下继续做儿子也是不可能了。
“还不都怨你！”顾老爷子骂了孟氏一嘴，孟氏心里顿时委屈极了，她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里正也是脸皮抽搐，顾云瑶这丫头，真真是要将顾家老宅抽筋拔骨啊，亏得这丫头毁容了，齐家也退亲了，不然这丫头做了媳妇，还了得？
顾老爷子吧嗒吧嗒烟，没好气道：“你都要了那老些银钱了，你还不知足啊，锅碗瓢盆家里给你一套，要钱的话，就五十文，多了一个铜板没有。”
里正叹了口气，也对顾云瑶劝说道：“这就差不多了。”
见里正都开始当和事佬，顾云瑶也就不再强要了，“行，但做农活的家伙事也得给我们一套，还有木匠工具，以及一些米面，我爹脚肿着，我又不能一个人去镇里买粮食，总不能饿肚子吧。”
顾老爷子这下真的是要昏过去了，干农活的家伙事一套也要好几钱银子呢，而且木匠工具他就一套，给顾川海干啥？
“你爹又不会木匠活，你要啥木匠工具，还要粮食，你们爷俩咋那么娇贵呢？饿几天饿不死。”顾老爷子这回觉得脸皮生疼，他活了一把岁数，居然被顾云瑶一个小丫头如此磋磨。
顾云瑶摇摇头。“大爷爷，你忘了？你把我爹读书的路断了之后，可是逼着他跟你学了三年的木匠活，那时候我爹小，去镇上做工没人要他，你怕我爹会种地，以后分家里的田产，又想彻底断了我爹读书的念头，这才逼着我爹跟你学的木匠活，这话你跟奶半夜唠体己话，我都听见了。”
顾云瑶一点面子也不给顾老爷子留，这赤果果的拆穿就像两个耳光，啪啪扇在顾老爷子脸上，还带着回音呢。
他最好面子，可是今天，却被顾云瑶如此拆穿。
不，这不是扇耳光，顾云瑶分明是在他脸上拿鞋底子狠狠轮了两抽子。
里正的嘴角抽搐，顾老爷子在村里历来是德高望重，仁慈厚德的模样，不想居然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内底子里居然如此龌龊。
扫了扫这屋里的人，里正又开了口：“家伙事都给了吧，以后瑶丫头种地，老四做木匠活，他们爷俩苦不了，粮食你要不愿意多给，就给两天的口粮吧，你们家也不差这一口了，既然你们都商量的差不多了，那就立文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