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直直走到族长面前，大声道：“把老四家的米面赔来，还有被你们损坏的东西也一并赔来，否则别怪我抓你去见官！这是河口村，不是你们顾家店！”
里正的声音震天响，族长顿时急了，直接挺直了腰板，可他刚摆出驾驶来，就感到身上被打了无数的冷芒，目光一扫，河口村的汉子们都盯向他，一个个眼中全是冰冷。
族长抿抿嘴，腰板顿时软了，整个人都怂了，嘴里直接道：“又不是我砸的门，你凭啥让我赔，你找顾川福去，那是他们爷俩砸的们，还有那杂粮米，也是顾川福偷回他们老宅的。”
族长直接就给顾老爷子父子俩卖了出来。
顾云瑶莞尔一笑，这嘴脸，真不愧是顾家宗族，跟顾老爷子一模一样。
不过，今天她不仅要给顾家族长长个记性，更要给顾老爷子彻底留道疤才行。
顾老爷子一见族长把他们父子俩供出来，顿时急了，这么多人在看着，要是把事情认下来，他这做贼的名头坐实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还不把他淹死，想着，顾老爷子把目光递向了大儿子顾川福，顾川福也登时浑身发虚。
“五郎，到这来。”顾云瑶朝五郎招招手，脸上不喜不悲，可比刚才虎着脸着实是温和了许多。
五郎抱着顾川福的大腿，一脸懵懂的看着顾云瑶。
顾云瑶弯腰，笑道：“五郎，我问你，我家的杂粮米是谁偷走的啊？还有我家的大门，是谁砸的？”
五郎要说话，顾云瑶却是抢先又道：“五郎，你要说实话，你可要知道三伯可是考科举的人，老宅不能随便让人污了名声，偷米面，这是断人生路的事情，罪加一等，三伯考上秀才，甚至举人，进士，那是要做官的，可是朝廷中有御史专门考察百官的品行，被人知道三伯的亲眷有作奸犯科的人，三伯可是会被弹劾的。”
五郎咬着手指，完全听不懂。“鱼食？那是什么？好吃吗？”
顾云瑶笑而不语，不在多做解释，反倒是别有深意的看了眼顾川福，嘴里继续对五郎道：
“不过有作奸犯科的亲眷也不是绝对不能当官，只要分家就成了，不对，不光是分家，为了表示洁身自好，还得老死不相往来。”
顾老爷子对顾云瑶怒目而视，这臭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就是几斤杂粮米吗？从老宅拿了那么多东西，吐出来这么一丢丢还给老宅，他们父女俩咋就这么不情愿？
可顾老爷子没注意到，顾川福心里毛了。
分家二字，着实是戳到顾川福的心坎上了，顾川福总觉得自己是顾家的嫡长子，是顾家的正枝正叶，小时候还好，爹娘都疼大儿子，可后来家里子女多了，尤其是老五和顾清儿出生后，顾川福发现他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这家里现在有啥好事是他的，一样没有，
瞥了眼族长，顾川福一把捂住五郎的嘴，脖子一耿，道：“族长，你咋又冤枉上我跟我爹，我们家是缺那么几口粮的人家吗？再说了，门锁是你让我跟我爹砸的，老四家锁门，我跟我爹说等老四回来，不是你摆谱托着你那将军肚说你是族长，没有在门外等人的道理？”
族长气了个倒仰，顾川福居然泼他脏水？
顾老爷子也傻眼了，这可是族长，是能得罪的吗？
族长指着顾川福，整个人都在哆嗦：“那我像是缺口粮的人？”
顾川福撇撇嘴：“那可不一定，您瞧瞧您自个，身上带着珠玉，可是门前那马车都破成什么样了？都不如好点的牛车舒服，说的您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族长整张脸都涨红了，嘴巴张了闭上，闭上张开，可就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啪！”族长把袖子甩的啪啪响，转身要推开铁柱强闯出去。
铁柱等人顿时围着族长围的更狠了，见人群露出一条缝，顾川福抱起五郎，抓住顾老爷子泥鳅一般瞬间挤到了外边。
里正要阻拦，顾云瑶忙递了个眼神，里正便不再张口。
顾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顾川福扯进了院里，顾川福在门口直接高喊道：“族长，我和我爹先回家哩，你要敢作敢当哇！”
说完，顾川福哪还顾得上顾老爷子，一溜烟跑回了老宅。
“老大你个蠢货！”顾老爷子气到跺脚，可是回到屋里把事情认下是万万不能了，顾老爷子只能也跑回老宅。
屋里，族长被团团围住，看了眼形势，也知道自己不认是不行了。
“族长，米面要是还不来，给钱也行，我不多要你，里里外外你给我五钱银子就成。”顾云瑶伸手。
族长的脸阴沉到紫里发黑。“五钱银子？那都够买一百五十多斤的精米白面了！”说着，族长从袖兜里摸出一把铜钱，狠狠地摔在地上。
铜钱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散的一地都是。
“就这么多，穷疯了在这做白日梦！”族长恶狠狠道，顾川海皱了眉头，顾云瑶挥挥手，示意自己不在意，可顾云瑶并没有弯腰去捡地上的铜钱，反而一脸兴致的看着族长。
“族长，杂粮米是不值钱，可你破门而入是入室抢劫，更不要说这大门和门锁都是我亲爷爷在的时候就留下的，现在都被你砸坏了，我们父女俩连一个念想都留不成了，要你五钱银子是轻的，要不，你给一两银子？”
里正听顾云瑶这么说，也是脸一横：“你要是不给钱，现在就跟我去见官，现在是晌午，不用天黑就能到县城，还不用到镇上里长报备，省事。”
里正话音刚落，铁柱等人更是往前紧闭了一步，族长气得肝疼，可是形势比人强，不给钱就去见官，那他这个族长也不用做了。
“真是穷疯了！”族长气呼呼的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五钱的碎银子，刚要扔在地上，铁柱就在后边踢了一脚，族长往前趔趄了一步，银子刚好送到顾云瑶手边。
顾云瑶接过，里正又确认了一把，这才放顾家族长离开。
出门，见马车上的六角铜铃不见了，族长更是气得全身冒火。
老宅，顾老爷子在大房屋里来回踱步，一脸铁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