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扬狂奔上来就只见到一片粉色衣袖从山崖飞下,已然追不上了。见到地上躺着的沈玉清,连忙压下愤怒,忙给两个孩子把脉。
见到沈飞扬,沈玉清终于坚持不住,嘴里轻声喊了声“师……”父,就闭上了眼睛。
后续跟上来的众位堂主和一些长老上来就看到宗主就地为沈玉清输送内力疗伤,竟然等不及进内室。几位堂主和长老对视一眼,内心十分惊惧。他们只是隐隐听到绿泥的喊叫才出来查看,出来听说宗主往山上狂奔,自然跟了过来。
一旁有弟子扶起绿泥,长老院的一位长老为绿泥诊了脉。欧阳别枝上前轻声问道,“如何?”
长老轻声开口道,“好在只是受的掌风,内伤虽重,好好调理,应当能够恢复。若是那人离得再近一些,恐怕这丫头当场就得毙命。一来是运气好,二来也是这丫头自身有些功力,才能保住性命。”
这是个护主的好丫头,众人一看眼前的情形就能知道,倘若不是绿泥舍身护主,只怕沈玉清已然断气。欧阳别枝叫了弟子,将绿泥送到阁中,又叫了两个弟子负责煎药照顾。
欧阳别枝既是忠义堂堂主,也是神剑宗的副宗主,这一切他做来自是合情合理,处理得很到位。
同时,他还立即吩咐弟子们将水月门关闭,暂时禁止弟子出入神剑宗,对今天守门的弟子和一切可疑之人都要严加查问。明礼堂的堂主杨谷风负责宗门内的惩戒罚赏,门中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是要严加查问,不叫门内出现叛徒奸细。
小半个时辰后,面如金纸的沈玉清脸色变得苍白。沈飞扬停了下来,睁开眼见到众人,立即吩咐道,“叫弟子们彻查飞云峰北面的崖壁,贼人是从那下去的,老夫估计这人也是从这上来的。”
欧阳别枝听了立即亲自带弟子前往,务必要找到线索。杨谷风见此,也自请前去。沈飞扬点点头,这样他会更放心,来人武功不在他之下,他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了。
“吕长老,你来看看清儿。”沈飞扬见到长老院中专司药学的吕长老在,立即道。
吕长老是被欧阳别枝带上来的,为的就是来救人。连忙上前,给沈玉清把完脉,吕长老轻轻摇头,“宗主也懂些岐黄之术,想来刚才若不是宗主早早到来,以内力为沈丫头续命,恐怕她此刻已然断气。即使这样,宗主想要救下沈丫头的命,恐怕得另请名医。只是……”
“只是什么?”沈飞扬自然知道沈玉清这次受的伤有多重,没有当场毙命已然是幸运了。
吕长老眉心微蹙,担心道,“就怕……沈丫头能不能熬到神医过来……”
“她一定可以!”沈飞扬坚定道,“我现在马上带她去玉泉洞,届时我会继续用内力清儿续命。克林,你亲自去神医谷请华神医过来,学科,你派人去请东林寺的空远大师过来,他对内伤有独到见解。”
陈克林是守信堂堂主,他的轻功在宗门内算是最高的,是以只有派他前去才能最快将华神医接来。宋学科是开智堂的堂主,眼下只有他负责去请空远大师了。
大家马上行动起来,沈飞扬抱着沈玉清飞身前往玉泉洞,李宗明带着吕长老连忙跟上。到了玉泉洞,就见里面云气蒸腾,犹如来到仙境。沈飞扬径直走到最里面,将沈玉清轻轻放在一张床上。
这张床十分宽大,旁边一个小池,就见里面泉水汩汩而流,洞内温度极低,这泉水又是热的,一冷一热这才导致洞内云雾蒸腾,犹如来到仙人洞。而叫人吃惊的是,云气在这床上方却无法成形,只能在四周环绕。
原来这是一张千年暖玉床,是第一代祖师爷发现了此洞,又花费颇多精力才从西南处运来一块巨石,在这里雕成了一张玉床,这玉床对内伤有极好的恢复作用。
这也是沈飞扬觉得能等到神医的底牌,吕长老上前查看了一会,随即道,“不错,有这张玉床在,确实可以为沈丫头保住一线生机。不过,宗主恐怕还需不时为沈丫头输送内力,以防沈丫头手脚不便。”
沈飞扬点头,这个他也有担心。清儿如今筋脉十分薄弱,有些已经断掉,若是拖得时间太久,恐怕接不上,这样即使救回性命恐怕也会不良于行。
陈克林此时已经来到水月门,此乃神剑宗唯一出入口,此时已经关闭。月门两边是山,中间是绿水河最窄处,只有三丈宽。神剑宗老祖从天山运回来一块天然巨石,听闻是天上的陨石降落,坚固无比,卡在两山之间,用来作大门最好不过。
看门的丁山见是守信堂的陈堂主亲自过来,要出山,连忙带着人从小侧门出去,那里已经备好了快船。一行人坐上小舟,顺着绿水河疾驰而下,那边已经飞鸽传书给在望城的人准备迎接。
下船后,陈克林带着人骑快马,不过半日就赶到了望城。到了望城,陈克林立即赶到神剑宗据点,打探情况。
这边的负责人见是陈堂主亲自过来,连忙将最近的消息都说了。听说华神医最近有在望城现身,却不知道准不准确,还需陈堂主作决定。
陈堂主立即点了一队人马依旧前往神医谷,他在这边打探华神医的消息,倘若找到华神医,用飞鸽联系。
东林寺离神剑宗不过半日功夫,空远大师得了消息立即赶来神剑宗。见到玉床上的沈玉清,也是摇头,直接断言,“这世上恐怕只有神医谷的人才能救回小沈施主,老衲却是无能了,阿弥陀佛。”
听了这话,沈飞扬终究不免失望,原本以为空远大师会有办法,想不到连空远大师都没有办法。神医谷在冀州与交州交汇处,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日,这还是不间断换马的走法。
耽搁三日,清儿的病情还不知道怎么恶化。这一天下来,沈飞扬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空远大师与沈飞扬认识多年,劝道,“沈宗主不必太过忧虑,有这玉床在,小沈施主性命无忧。至于其他,世间万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前因。祸福远近,早有定数,是祸是福,不可妄言。”
沈飞扬低喃,“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前因……只怕我徒儿不是前世的因,这恐怕是我的因来叫我徒儿来尝恶果了。”
“沈宗主为人光明正派,鲜少与人结仇,这果是恶不是全看宗主如何想了。昔日江湖上与宗主齐名的高手何其多,如今却又剩了几位。”空远大师慢声劝道。
“大师不必劝我,清儿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我只怕清儿醒来难以接受事实。怕这孩子想不开……”沈飞扬经历这么多风雨能够始终坚挺,老而弥坚,心志远非常人可比。
这次之所以如此焦虑愤怒,也是因为伤得是他最喜爱付出心血最多的一个徒弟。他知道,天分越高越成功之人,有时候就越是难以承受挫折和失败。可以说,沈玉清还从来没有真正失败过,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该如何承受上天的这个玩笑,这才是沈飞扬最担心的。
是夜,神剑宗灯火通明。火把从山门直通山顶,照得黑夜犹如白昼。守在门边的弟子望着水面,派去接华神医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宗主已经派人过来问了好几次了。
终于,远远的见到一队轻舟向这边驶来,一看就是本门独有的小舟,看门的弟子连忙迎上出,派人通知宗主,华神医已经到山门了。
就见陈堂主带着弟子簇拥着中间的一位青年男子向山上走去,守门的丁山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就是华神医,传说中的神医哪个不是头发花白,身上背着各种箱子包包,衣服也总是打着补丁。
眼前这位呢,看着年龄不过是二十出头,面白无须,白净的很,穿着一身绸缎锦衣,说是哪家的公子哥也有人信啊。
丁山还真猜对了,华神医虽然师从神医谷,不过江湖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是真正的名门之后,可不正是公子哥。
玉泉洞内,华神医正在替沈玉清把脉。几位长老、堂主守在洞外,宗主沈飞扬在洞内守候。一刻钟后,赛神医放下沈玉清的手。
“怪道宗主要连夜叫我过来,不知当今天下谁能够在宗主面前将少宗主伤成这样,若不是宗主处置的快,加上这暖玉床的功效,想来也等不来我。”华神医疑惑地看向沈飞扬。
沈飞扬摇摇头,“此人武功不在我之下,我赶到的时候也不过看到一个背影。”一说到这个,是最令沈飞扬担心的,他竟不知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也不知道此人是独和神剑宗有仇还是要击杀各大门派中人。
华神医听了越发疑惑,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众人心里都是有数的,一些隐逸高手既然称之为隐逸,自然不会出现,且不会以这样的手段来害人。从他查看沈玉清的伤势来看,这种掌力似乎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