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如果死了,那离网破还会远吗?——墨鱼
这段听上去很画意的词句并不是一段毫无意义的无病呻吟,这是墨鱼记忆中的,幽凤的强制撤退信号。此时此刻,在这里,必定有幽凤的人混入其中,她们才是逆鳞崛起的第一见证人和受害者,她们必定会先于郡主察觉到圣女的动向,既然如此,她们也一定来了。
如果没来,当我啥也没说。墨鱼本着说了也无关紧要的想法,喊出了这句撤退暗号。
局势已经够乱了,在这种巷战地形,幽凤这种皇室杀手组织可比禁卫军可怕的多,如果她们离开了,那接下来墨鱼逃跑时的压力会小很多。
当然是逃跑,难不成还梦想着自己突然恢复记忆后开无双?
“是紧急撤退指令。”
“虽然不明白理由,但既然是那位的意思,我们就走吧。”
台下众人中有几位交换了下眼神后,默默在人群里隐去了身形离开了,这当然被墨鱼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让他在心中大呼幸运。
“刚才是何人出此言,郡主宽容大度,无需藏头露面,如有问题,正面坦荡提出即可。”腾子冲微微皱眉,也运起内力喊道,他的声音好似一座洪钟轰鸣作响,哪怕不见其人,光是听到这声音也能听出发声之人的正气和霸气。
回应他的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飞刀,腾子冲不躲不避,反而向前一步举起手臂,粗大的手指灵活地一探一抓,将那把快到已经化作一条银线的飞刀稳稳地捏在食指和拇指中央。
“噢?还用毒药,看来着实是只敢混在人群中闹事的宵小之徒。”腾子冲没用看清飞刀究竟从何而来,台下的人群从这把飞刀射向郡主之时已经开始出现了极大的混乱,甚至有不少人已经亮出兵器,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目标,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刺客。
“斩草不除根,寒风吹又生。”
幽幽的话语声在广场上荡漾开来,谁也没有聊到,这一句背错了的诗句,让场下十数个群众突然齐刷刷地戴上了面具,然后猛地飞身而起,人未到暗器先出,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位——台上被幕布遮住的郡主。
握住筷子的手在空中停滞。
“影,你没有处理干净?”
“大人,我很肯定,知情者都死了。”
“你从小开始就跟着我,我相信你,无论是忠诚度还是办事能力,看来,是我刚刚低估了那位‘朋友’。”北洛王从椅子上起身:“看来事不宜迟了,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从北门强行走,让那些人来接应。”
“可我们的身份……”
“从暗号并非从你口说出的开始,我们就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刺客。”北洛王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啊,我竟然会有一天成为别人的替罪羊,甚至连对方是谁也不知道,罢了,他今日帮我除去了郡主,此等人物,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相见,就在这里承认输他一筹吧。看来,回去之后,我要清理一下王府内部了。”
说完,北洛王就再没看下方广场一眼,他与影的身影就渐渐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
————
“保护郡主!”
腾子冲拔出腰间的佩剑,干脆利落地将面前一个冲过来的死士连人带剑一同斩成两截,然后猛地一脚将其尸体踢开。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巨尸体就爆裂成了一团绿色的毒雾,吸入者无不四肢发软嘴唇发紫,无法维持人化之术,纷纷显出了人外本体,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死士们不顾生命,舍弃防御的和禁卫军以命搏命,死前果断拉开身上的毒药包引爆毒雾,并非所有禁卫军都有腾子冲的反应速度和对危机的敏锐直感,不少禁卫军吸入毒雾后立刻中毒倒地,而仍然坚持着屏住呼吸战斗的人,难免会因为毒雾和同伴的牺牲乱了阵脚,只需要稍一开口吸气或是露出破绽,立马就会被死士抓准机会换得同归于尽。
场面一时间变得无比混乱,临死前的哀嚎声,场上人群慌乱的逃跑声,厮杀声和怒吼声,全都被毒雾笼罩在这片宽阔的广场上。
一旦不顾生命,哪怕战场再小,也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郡主大人!”腾子冲心头忽然一紧,一把将抱住自己的死士双臂车扯断甩开,身材的巨大反差对比下,他就像是扯坏了一个布娃娃一般,不顾飞溅的血液打湿自己的脸庞,他急忙转身冲向了郡主所在的地方。
错不了,就在刚才一瞬间,他不经意地看到了一个以极高的速度绕了前方一位禁卫军,直接冲向幕布的影子,死士是不会绕路的,那么也就意味着,在这群疯子中有一个清醒的首脑,这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实。
希望那四个贴身护卫能够拖延一些时间,哪怕一会儿就好!
毒雾遮蔽了视野,当腾子冲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远,等回身冲向白幕时,看到地上两具怒目圆睁,胸口碎裂,死不瞑目的同伴的尸体时,他而心已经凉了半截。
“郡主大人……快走……”
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一声铠甲碎裂时的轰鸣巨响,伴随着铠甲摔落在地的声音,那是穿着它的尸体倒地时,生命的休止音符。
幕布缓缓滑落,一阵猛烈的劲风吹散了毒雾,喊杀声不知不觉已经消弥了下来,徒留下一地尸体,血水,还有几位仅剩下来用武器支撑着身体,勉强站立的禁卫军。
而那些死士,已经全军覆没,死无全尸。
“恩……看来还是禁卫军厉害些,就算再悍不畏死,也打不过训练有素的战士啊。”墨鱼一手按在身旁郡主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搭在她雪白的脖颈上,目光看向了怒发冲冠,神色似乎要撕碎他一般的腾子冲:“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皇族禁军副教头腾子冲,我记得您是一人就干掉了5个死士,还是秒杀加无伤,啧啧。”
“放开郡主大人,我留你全尸。”腾子冲低吼道。
“你当我傻啊?”墨鱼毫不在意地说道:“是你自己用密令把禁卫军调回来,还是我杀了郡主后你再把他们调回来?”
“你,就是墨鱼?”郡主的声音突然从面纱下传出,她的语气中虽然带着些许的颤音,但依旧透露出一股稚嫩的坚强:“要知道,无论我是死是活,当你站在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走不出这座城了。”
“所以?”
“我以郡主的名义,以羽蛇一族的血脉起誓,你若是能浪子回头归顺于我,交出你们的圣女,我可不计前嫌,凭借你的本事,还有抓获罪人的功劳,足以将功抵过的同时受到圣上赏识,在朝廷中取得一席之地。”
“听上去不错。”墨鱼微微一笑,不以为然:“这样,我数到10,如果我还没看到你把禁卫军从城门撤回,那我就先杀了她再说,10……”
一道寒光从广场中央的水池中射出,只是短短一瞬就来到了似乎毫无察觉的墨鱼后背心脏处。
“9……”
“叮。”
一根银针叮当落地。
“8……”墨鱼不为所动,甚至还回头冲着那似乎藏着人的喷泉内笑了笑:“到7了噢。”
汗水打湿了手套,握剑的手臂缓缓垂下,如果连暗处的高手都无法将面前这个墨鱼暗杀,那自己无谋的冲动只会害了郡主。
心悸,光是站在那个名为墨鱼的男子面前,腾子冲就有一种被无形的压力笼罩住的感觉,修习内力之人,到了高深的境界,或多或少能感受到对手的内力,分布,罩门,破绽,流动。
但是,没有,面前的墨鱼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就这样全身破绽的对着自己,只是这样的姿态并非他的真实,他身旁掉落在地的银针就是最好的证明。
看不透,他应该比自己强上太多了,如果他要走,禁卫军拦不住他,那些自称是大内高手的家伙拦不住他,他现在抓住郡主的目的不可能是为了自保,只要他想,这座城几乎不可能拦住他,除非倾尽整座城的力量去压垮他,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明白了。”腾子冲把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内,随后他仰首高鸣,一声声划破云霄的鸟鸣声向着四面八方传出。
“这就对了。”墨鱼停下了倒计时,点了点头。
“禁卫军我已经撤回了,那你何时放开郡主大人?”腾子冲缓缓道。
“放心,我又不会突然带着她消失,再等等。”事已至此,墨鱼自然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只要白鹭和圣女离开了,已经不得已暴露了的自己早走晚走都一样:“要是你有权力替我把门口的所有守卫都调走,那我立刻放人也不是不行,你说是吧?”
“这么说,你还有其他同伙等着出城,对吧?”腾子冲进退维谷,只能先施行缓兵之计,和墨鱼聊着这种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废话。
“那是自然,如果你愿意备一辆马车,护送我和郡主出城方圆50里,那我之后也会很乐意地把郡主还给你们的,毕竟杀了她对我没啥好处,只会惹上一堆麻烦。”墨鱼已经做好了一个劣质的撤退方案——挟持人质。
没有什么比这种方法来得更放心可靠了,只要人质一时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安全就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打着全身而退的主意,你未免太低估了朝廷。”腾子冲意外地一口回绝了:“如果你没有在这里放了郡主,那么我们就只能玉石俱焚了,像你这般高手,也应该明白这北地并不是挟持郡主大人就能横行的地方,因为我效忠于郡主大人,所以在现在,我不得不对你折腰三分。但若是北洛王站在我的位置,现在早就迫不及待地出手,等着你把郡主大人杀死了。”
腾子冲的话虽然有些冷漠,但也算是让墨鱼想起了这强者至上的武侠世界的凶险残酷之面,虽然挟持郡主的确可以让腾子冲投鼠忌器,但那些与郡主竞争的势力却反而会更加雷厉风行地袭击自己,只为了让自己和郡主同归于尽。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出了广场,出了这禁卫军能够控制住场面,封锁死一切消息的一席之地,那郡主作为人质就会陷入必死的境地,那腾子冲也不会再尽愚忠,与其眼睁睁看着郡主被墨鱼带去送死,不如就在这里和墨鱼拼个鱼死网破,如果墨鱼顾忌自己失去人质的处境,没有第一时间对郡主痛下杀手的话,郡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愧是前禁军副教头,自己这个看似占据优势的一方反而被反将一军了,他们顾虑郡主安危,墨鱼自己也明白自己如果没了郡主这个人质的后果,其实如果冷静下来判断,双方根本就是站在平衡的谈判天平上的——前提是你得有这个胆量去赌。
整齐划一的步伐响彻广场,四面八方涌来了一队队百战禁卫,广场中央被八十几位禁卫团团围住,所有人都将武器毫不忌讳地对准了墨鱼,四面八方的压力汇聚在墨鱼这一人身上,纵使一个人本事再大,也难以在气势上压倒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看来,腾子冲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算上之前死去的,现在这个数量也差不多是全部的禁卫军了。
正在双方僵持之时,远处突然发生了异响,一股寒风从南面扑来,扫过宽阔的广场。墨鱼的戒指隐隐作热,一道若有若无的联系从他心中延展向了南方宽阔的街道,随后一只信鸽在空中直冲而过,丢下一封还沾着些许冰霜的信纸。
任务完成,保重。
信的落款是一只用雪花画成的白鹭,墨鱼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她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画画后,便把信纸用内力点燃烧得一干二净了。
“看来你的同伴逃出去了。”腾子冲是刻意让手下放那只信鸽来传信的,不然一只如此反常的信鸽,禁卫军的空中防线又怎么会产生这种疏漏。
腾子冲接着道:“墨鱼,时间不等人了,有些时候,皇族把荣誉看得比生命重要得多,我们赌不起其他势力的探子究竟何时会到,也绝不可能让他们抓住郡主大人的把柄。”
“好吧。”墨鱼点了点头,再不放人他们也不会等了,毕竟被外人看到这一幕,郡主名声扫地,皇室也绝对容不下一个被挟持作为人质的郡主。一旦丢了地位和身份,那那些敌人绝对会斩草除根,北郡郡主也的死亡也只是旦夕之间了。
“如果我放了郡主您,您会对我网开一面,咱们当成没见过么?”墨鱼问道。
反正这儿也没自己人了,丢人的话要说也得趁现在赶紧说,万一郡主点点头,自己就可以避免一场令自己束手无策的战斗了。
“当然不行,但,我可以满足你的遗愿,将你葬在你想葬的地方,如果你告诉我那位圣女的动向,我甚至可以帮你正名,又或者,把你的死隐瞒下去。”郡主在这一刻的发言突然像一个真正的北方霸主,就仿佛是她掐住了墨鱼的脖子一般,冷静,果断,掷地有声。
“好吧,不过我还不是很想死。”墨鱼猛地一把拉住她的后领,然后举起她轻柔的身体往腾子冲的方向一丢,整个人高高跃起,作势要接着一跃之力冲出禁卫军的包围圈。
接连不断的鸟鸣声突然炸响,墨鱼脚下的禁卫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改变了队形,变成了数十个以四人为一组的小型方阵,形成了一个更加松散灵活的包围网,看样子是打算以这种不会误伤和浪费防守层面的方式,以十数次4对1的连续车轮战拖死墨鱼。
原本脑海中那种踩着脚下的兵器,华丽的飞出包围圈的场景瞬间破灭了,墨鱼的落点处四周已经站好了手握兵器,内力蓄而不发的禁卫。
一声鸟鸣声从接住郡主的腾子冲口中响起,八位身材魁梧的熊族战士向着空中的墨鱼抛出钩锁,墨鱼并没有什么很好的空中受身技能,也不能单凭本能闪开来自四面八方的锁链,只能任由其缠住自己的双手双腿,把自己捆住后拉到地上,八个大汉如同拔河一般朝着八个方向死死拉紧锁链,似要把墨鱼五马……嗯……八熊分尸。
墨鱼被困并不是结束,在他落地的瞬间,四把长枪就直指他的身体要害而来,枪尖凌厉的气劲甚至贯穿了墨鱼身上的铁链,这是兵家最简单的枪法“貫”式,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完全躲闪开四面八方的攻击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这种简单粗暴,不费脑力的枪法最有效率,把别人施展一次武技花的精力用在更快刺出自己第二枪上。
不过以一挡百这种事也不是做不到,毕竟人外武侠世界,武力差距还是可以很大的,如果现在在这里的是白鹭,就算不拼上命,再怎么说逃跑也是行的,如果就这样使出全力战斗,腾子冲不出手的情况下,禁卫军和白鹭谁胜谁负都说不准,如果白鹭愿意消耗本源去战斗,那腾子冲就算出手也只能含恨败亡。
可以少胜多的前提都要建立在武技的碾压之上。
墨鱼运起内力震断了身上的锁链,震断了刺向他的枪刃,引得周围的四位战士飞快退开,可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他踏步追击一位,就会有三道身后的攻击袭来,远处的弓箭手虎视眈眈,那位被追击的战士只闪不挡,利用武技步伐躲开了墨鱼声势凌厉的掌击手刀。
禁卫军每一位都会游蛇步,羽蛇一族的一种近身躲闪步伐,虽然是蛇族的步伐,但其他种族也可以用,难度并不是很高,就算是没有天赋的人外,也只需要学习4年就能初入门径。
不过人类另当别论,人类的话,没有足够的内力去支撑这种步伐,就算有,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难以学会,所以说,人类就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废柴种族……
不过如今这种在禁卫军中普及的,用来对付巷战对手的武技让墨鱼着实束手无策,失忆让他根本无法想起自己曾经肯定学过的,人类的武技,更别说找出应对这游蛇步的方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打一条滑溜的蛇,不管力气多大,对方总能恰到时机地滑开他的拳头,导致了他一腔蛮力无处可发。
“内力惊人,竟然可以完全无视任何方位的攻击,甚至能瞬间震碎邯钢锁。”腾子冲站在郡主身后,皱着眉头看着广场上横突直撞的墨鱼:“可他却不施展一星半点的武技,基本的游蛇步都无法破解的样子……是故意而为?没有理由啊……真诡异,这样子就像是他不会武技一般,可是这墨鱼不会武技?太荒谬了。”
这样下去被耗尽内力而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虽然格挡他们的攻击并不需要花费很多内力,但不会武功的自己却无法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所以只能自己自救。
墨鱼停下了毫无意义的闪躲,没有人会在绝望面前屈下自己的膝盖,甘愿奉上自己的头颅,垂死尚且可挣扎,鱼死仍能换网破。
现在自己处于被动的原因,正是因为那些禁卫军的游蛇步配合其他人在自己出手僵直的时候所刺出的干脆利落的贯刺,而自己明知如此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破解这样以多打少的武技配合。
如果自己是一个哈比,那只需要张开翅膀飞向高空,如果自己是狼族,可以用速度和飞快的反应来突破防线,如果自己的猫又族,那可以隐藏身形展开方寸之间的刺杀。
但是人类没有什么天赋之说,人体是有承载上限的,一个人的内力再深厚,肉体所能承受的内力也是有上限的,如果突破了上限,那么就会导致内力过载,届时在威力无穷的一击后,承受超负荷内力的部位也会报废,骨折,粉碎。正因为如此才会需要神兵利器去接受内力灌注,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学习武技好让内力不被浪费地释放出来。
所以仗着自己内力防御直线突破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只需要用上最多几十人联合抵挡,激发出和自己上限内力相同的输出就可以挡住自己的冲击,虽说自己的最大出力的确可以打穿铠甲,打穿肉身,打穿石门,但是却必不能够打穿这百战精兵有指挥的情况下展开的联合防线,小说中也详细介绍过这种情况,一个绝世高手被一些二流高手所组成的剑阵困住身亡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人类的肉身并不强大,虽然人类没有自己特殊的天赋,但是人类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适应力。
雪女不可能修习阳刚之劲,熊族无法细致控制出力,哈比无法疾跑,猫族不擅长角力,每一个种族都有自己的限制,这种限制是绝对的。
但人类不同,正因为一开始什么都不会,所以只有去学,去花上几倍几百倍的功夫去学,就什么都能做到!
墨鱼又是一记徒劳无功的一击,面前的战士在他手掌几乎要接触身体的时候,就像是接着袭来的掌风滑开了身体一般轻松地躲开了这一击,墨鱼则是换来了他的后心连中身后三位早已蓄势待发的三枪,但内力的自我保护使得枪口在衣物半分之地不能再进一丝一毫。
看到了,内力的流动,先是遍布全身,然后将所有内力从那一点散开,身体的重心自然而然地跟着偏移开来,将内力主要再流入双腿,以便灵活地进行滑步......
墨鱼转过身去飞快地向前一步,一掌打向了后方已经退开拉开距离的一位战士,对方不出意外地用游蛇步粘着墨鱼的手臂滑开了这直勾勾的一掌,墨鱼转势为扫,但是一击力竭至此,再变招终究失了力,对方顺势被墨鱼的手臂扫开,只借力微微一跳就重新稳稳站住了。
两人的内力流动速度稍有差异,大概是学习程度上的不同,但是大概知道了,游蛇步的内力流动方法,它的诀窍和使用时机,只差练习了。
没有什么比在真正搏命战场上的练习要来的更加深刻了。
墨鱼又一次重复了毫无意义的一击,三杆长枪依旧从他的身后袭来,周围的士兵则一动不动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腾子冲目光灼灼地看着似乎在做着徒劳挣扎的墨鱼,他是一个在战争中极其谨慎的人,如果只用四个人就能拖死墨鱼,那他绝不会为了急功近利而多派人手,外围的防线越扎实,就越是能够应对墨鱼的突然袭击,看他已经战斗时数分钟,身中数十枪却依旧游刃有余,内力充盈的模样,谁又能知道墨鱼此时的这种姿态不是在演戏呢?
而且,最可怕的是,墨鱼就像是没有罩门一样。一般而言,每一个内力见长的人,在展开无死角的内力罩防御的时候,且不提消耗的内力的庞大,此时此刻他身上或多或少会因为内力心法问题留下几个“罩门”,罩门就是在内力激发防御时的弱点,是那种只需要被破坏就会导致整个内力的罩式防御崩溃的地方,通常都是在一些经脉穴位处的位置。可是打了那么久,那些枪已经几乎刺中了可以刺的关键穴位,却没有一点找到罩门的痕迹,不如说,墨鱼根本就没有那种“护门”的举动,他一副根本就不担心长枪会刺中自己罩门的模样,在那边毫无章法的乱打,就像是顽童打架一般的胡闹。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腾子冲希望自己的多虑了,说不定这个墨鱼真的只是因为意外得到了庞大的内力,如果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但下一刻,腾子冲的目光凝滞了。
只见墨鱼在一杆长枪抵住他后腰的时候,身体突然开始滑动了一下,另两杆枪依旧刺中了他的面门和心口,但是他的的确确地躲开了之前一直都无法躲开的贯击,虽然只躲开了一把而已。
这也许没什么值得惊讶的,但是腾子冲看出来的是,墨鱼用的身法正是游蛇步,步伐位置,闪躲时机,躲避方向,全是地地道道的游蛇步。
虽然一切动作都很生疏僵硬,在躲开之后也没有立刻缠打或者撤退,而是就僵在那里等着对方把枪收回,若这是一个他手下的禁卫军做出来的动作,他立马就会罚那个人练上一天的受身反击动作,这是那种刚刚入营练了几个月的新兵才会有的愚蠢反应。
但是墨鱼不是新兵,更不该是不是练了几个月的新人,游蛇步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的的确确是军用身法,一般独立的高手是看不上游蛇步这样的身法的,因为在单打独斗中的确不好用,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更是毫无意义,一般在战斗中拿出游蛇步的只会是以数量取胜的军队,或者是混战中无法施展更好的身法,只追求干脆效率的士兵。
墨鱼会用这身法其实也很正常,但是会用却用的那么差就很不正常了,如果他是真正的高手,在现在这种真正的战斗中不可能拿出个半生不熟的身法来给士兵当反面典型的,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现学现用。
这可能吗?就算是现学现用,他也不过是看了十几次罢了,就算是自己,在练习这个身法的开始,也是先走木桩而不是迎着致命的长枪锋芒,只看了十几次就已经模仿出了几个月才能做到的雏形......是运气?
“这身法的弱点似乎有了。”墨鱼连续施展了三次,气劲激发愈发熟练,在不断完善步伐和后续的同时,弊端也不断地展现了出来:“最致命的就是,这个游蛇步没有后续,它只能滑开第一击,然后勉强地借力消去后续变招的‘扫’式,这在战场上的确是一个很好地防止对方长枪刺扫连击的身法,但是如果以少对多,面对连续三刺的话,这身法似乎无论怎么躲,就算做到完美理论,也就是一时间没有完全调动内力,而是在短时间内极限迅速移动两次内力,身体顺势连续滑步两次。那第三次时内力也已经调动完毕,重新回到闪避状态也需要重新再来,也就是说完美状态下,也只能在第一时间躲开两次刺击,我学艺不精只能躲开一次,而且还很僵硬,但这些士兵,能躲开两次吗......”
腾子冲或许可以,但士兵不行,如果士兵都可以的话,那墨鱼觉得自己今天栽在这里也无话可说。
“又是游蛇步......”腾子冲看着一次比一次用的灵活的墨鱼,只觉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几乎要催动着他下达全体结阵攻击的指令了,但是理智压下了这种举动,结阵战斗声势浩大,到时候毁坏建筑是小事,为了一个人去结阵,百姓又不了解什么是高手,他们只知道禁卫军以多欺少还打得如此费力,连阵都搬出来了,结果引来人们对禁卫军的非议,丢了皇族面子则是大事。
游蛇步躲开一杆长枪,这杆枪则是贴着自己身体过去的,那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身体位置,然后伸出手一抓枪柄!
墨鱼猛地一拉,那个战士反应非常迅速,果断放弃了手上的长枪,飞身后退接过了后面的士兵丢给他的新枪,显然这样的弃兵练习也是炉火纯青了,不与敌人进行兵器争夺以免陷入不利的角力,很明智的选择。
“持枪了......”长枪并不是那种拿到手后就能增加战斗力的兵器,这种双手持的长兵器没有经过训练,乱挥乱刺反而是一种累赘,腾子冲寻思着墨鱼也不像是会用长枪的人,如果他会用长枪,又怎么会躲不开最基本的“贯刺”呢?那么他夺走这杆枪,是为了减少禁卫军的兵器?
但是墨鱼没有想象中的折断这杆枪,而是右手单手握住枪柄,斜立于身旁,整个人再一次向着一个禁卫军冲去,伸出左手划掌拍击,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举动。
那个战士也没敢硬接,依旧用游蛇步滑开了墨鱼的拍击,同伴的刺击也如期而至,似乎变化的只有墨鱼原本的右手空手,多抓住一把怎么看都施展不开的长枪而已。
墨鱼的身体已经滑过了那个战士,此时此刻他右手持枪立枪,而那个战士在墨鱼的左侧,怎么看都不可能用枪进行刺击的才对,如果要刺,那只能先横过枪身,然后墨鱼再转过身,最后刺出一枪,可到那时,依旧可以用已经重新准备好的游蛇步躲开那一击刺击,似乎并没有对场面产生一点帮助。
“呵,贯!”墨鱼右手手腕一转,长枪枪尖直指自己的左侧,左手手臂根本就没有收回,而是当做了一个支撑杆一般支撑住了长枪枪身,内力迅速汇聚在枪尖至上,无需转身转头,就仿佛墨鱼早就知道对方游蛇步结束后会滑到那个位置一般,脸朝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地方,无视了身后刺来的长枪,他手里的长枪从侧身化作一道闪电飞快刺出。
一声金属洞穿声和一声肉体被贯穿的噗嗤声,代表了墨鱼第一次成功的进攻。
“怎么可能!不需要视野,不需要调整姿态,就直接横向施展贯式,若是一旦刺空,不仅白白浪费内力,重心不稳,连武器都可能脱手。”腾子冲瞪大了双眼,作为禁军前副教头,他自然是实验过横着施展贯式的,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原因就是因为长枪横刺和注重于重心前“突”的贯式相性极差,就算用出来了,也不一定能够刺中别人,而刺不中重心不稳,在战场上就等于死路一条。
可是墨鱼却瞎猫碰到死耗子一般的成功用这种技巧杀死了一个优秀的禁卫军战士,恰到好处的在对方游蛇步结束后那退开调整内力的一瞬间僵直时刺出了这鲁莽而致命的一枪,但没关系,巧合的话也只可能发生一次......
“补上!”腾子冲冷冷命令道。
尸体被后面冲上的战士拖走,一个新的战士大吼一声冲入包围圈中重新组合成了四人。
“还坚持四对一吗!”墨鱼飞身上前,杀死一人已然证明了他的猜想正确,游蛇步的身法在他心头愈发清晰,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窍门,虽然内力已经消耗了一半多,但此刻胜利的曙光已经在向他招手了:“混蛋,就算是禁卫军,也千万别小看抓住绝望的人类啊!”
贴掌出击,游蛇步滑开一把长枪,硬挨两枪,然后横向贯刺!
又是一具倒在广场上的尸体。
“再上!”语气压抑着些许的不安。
又是一具尸体倒下,而这一次,墨鱼差一点就能避开第二把长枪了。
“大人......这个敌人似乎有点......”
“我说,再上!”
不认可,绝对不会认可这样的打法的,墨鱼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巴掌打在了他脸上,告诉他“你多年钻研的技巧是错误的”,一个江湖人士,用被他否认的士兵武技,将立于士兵顶点的禁卫军打败,不就等于在羞辱他这个教头吗?
但这一次,尸体的倒下并没有结束,相反,墨鱼甚至避开了两把长枪。
将内力在全身散开一丝,就像是补下了一张蛛网,只需要一点动则牵起全身而动,若是自在激发,甚至可以在内力运行期的短时间内真正意义上的滑开所有的攻击,但是人类的身体不能肆意扭曲,所以只能躲开行动允许的攻击,像把头弯到一瞬间脚跟这样的躲避也做不到对吧。
但蛇族,也就是拉米亚一族却可以,她们的身躯柔弱无骨,翻转滑动自如,正因为如此,这才是拉米亚一族的引以为豪的近战身法灵蛇步的简化版——游蛇步。
而墨鱼,似乎有点开窍了,那些战士用的,所谓的游蛇步追求的是闪避后反击,正因为如此才有闪避后立刻退开调整内力准备攻击这一连串的举动。但如果相反,自己把技巧专注于“如何延长内力运行期”“减少内力调整重新归位期”这两点上,一旦前者无限延长,后者无限缩短,并且身体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移动,那自己在理论上岂不是可以无视一切的贴身攻击?
在这基础上,再想办法分出一丢丢内力去进行攻击,那这不就是攻防一体的步法吗?
道理墨鱼都懂,但这毕竟是理论,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墨鱼只能运转大约零点五秒左右,躲开两杆长枪还是要碰运气的那种,而调整身形也需要足足10秒,这调整的时间还是那些禁卫军补充人手时给墨鱼留的,这么长时间,光是那枪捅都能捅上个20枪了,由此可见这步伐也没那么好练,主要问题就是内力运作方式和身体不协调。
但是针对弱点,用来杀杀这些禁卫军小卒肯定够了。
“退下,我来和他交手!”当第十具尸体倒在地上的时候,虽然战士们并没有半丝退缩之意,但墨余那若有若无瞟向自己的目光,终于让腾子冲坐不住了:“给我枪!”
“子冲,你更擅长用剑......”
“郡主大人,这是我的战斗,很抱歉,还请在一旁静观。”腾子冲低声对郡主说完后,重新对边上愣着的部下喊道:“要我重复一遍吗!还是你们聋了!”
“遵命。”部下立刻将自己背后的长枪拔出,双手捧着递给了腾子冲。
腾子冲单手握住枪柄后,双脚一蹬地面,巨大的身躯轻若飞羽,高高跃起从空中飞过禁卫军的包围圈,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到墨鱼的正对面,枪尖扫过地上的鲜血,举起滴着血滴的枪尖对准墨鱼:“你的好运结束了,因为你接下来的对手是我。”
我去,我小怪还没刷完怎么就出boss了!我还没完全练好贯刺和游蛇步啊!墨鱼看着着气势猛地攀升而上,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自己面前的腾子冲,心中不禁疯狂地吐槽起来,虽说自己也算是一个反派boss,那也是没失忆的情况下或许还担当得起的角色,可面前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皇族禁卫军副教头,是一位因为触犯了皇威,被贬到北地这种偏僻地方的朝廷势力的高手。
为什么像你这种高手总是会莫名其妙被贬到这种地方,又为什么偏偏能够遇到我,当时读小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现在真正面对面了,才恍然发觉,这破套路剧情是设计好的要让我墨鱼开局就见识一下什么叫高手?
“我不会留手的,如果你依旧遮遮掩掩来羞辱我,那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腾子冲没有多余的废话,没等墨鱼回答,他手中长枪一抖直取墨鱼的丹田要害。
四周是禁卫军的防线,面前是如今自己几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因为自己不按照剧本走,所以那么快就走到了绝路了吗……
连主线似乎都见不到了,现在这样子,别说去吴家道场,就连如何活着出去都困难。
真是可惜。
墨鱼眼神一凝,手中长枪模仿着腾子冲的架势同时施展开来,他绝不会束以待毙。
拿出所剩不多的内力,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