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之时,家长们都在教室里开着家长会,孩子们在宿舍里开着自己的小会。
彭萌萌:“你们猜,周末的时候我遇见谁了?”
王婷婷:“该不会是王昊吧?”
彭萌萌:“你能不能假装很难猜的样子多猜一会儿啊?”
梁文宇:“那我们这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不在么……你让她装什么不知道的呢……”
杨晓燕紧张地问:“真的是王昊吗?她说什么了?她怎么样了?”
彭萌萌:“她怀孕了……唉……小小年纪,实在不值……”
丁玉珊:“她人都不在这里了,我们就不要在她背后说些难听的话了。”
彭萌萌:“我没有想要说她什么的意思,我只想告诉你们,她在西苑路那边开了个蛋糕店,你们多去照顾一下。”
耿晓丹:“我觉得她就是这么客气说一下的,换做你我,谁愿意被人可怜呢?”
韩佳人:“没错,我们还是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吧……”
刘腾飞:“是啊,她出事的时候,连老师都没说出任何一个字呢。”
彭萌萌:“行吧,就当我没说,她愿意一个人躲着生活你们也就跟她一起躲着吧。”
杨晓燕:“唉……也不知道教室那边家长会开得怎么样了……”
第二天,蒋鹏鹏被元萌萌叫到办公室里,问:“上次你爸没来开家长会,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蒋鹏鹏答:“下不为例。”
元萌萌:“那这次呢?”
蒋鹏鹏:“老师,这次真不赖我……我爸没在家,我让我妈来,她估计又睡过去了。”
元萌萌:“你的理由可真的是越编越不像样了啊……把你家地址给我,我看我是有必要去你家一趟了。”
蒋鹏鹏老老实实地在纸上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
元萌萌在旁边看着,说:“不要耍什么花招啊……”
三日之后,蒋鹏鹏按捺不住,跑到元萌萌的办公室里问:“老师,您到底是怎么跟我妈说的呀?我问我妈,她却什么也不跟我说……”
元萌萌:“你在好奇什么?好奇为什么回家没有挨训吗?”
蒋鹏鹏:“有这个原因吧……不过老师,您也没训我啊,非但没训,还压根就不提这事了呢……”
元萌萌:“过去的事情,总提起来很有意思吗?我没有追究自然是有没有追究的道理。你只管安心地好好学习就是了。”
蒋鹏鹏高兴坏了,听了元萌萌的话,他终于可以安心了,终于可以安心地胡作非为了。
半夜11点,蒋鹏鹏和朱永鑫等在男生宿舍的围墙外。
蒋鹏鹏对打着手电的朱永鑫说:“你把手电关了,太亮了容易招人过来。”
朱永鑫:“怕什么……以前都在这等了多少次了,别担心,没事的……”
蒋鹏鹏:“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觉得心里不安生。”
朱永鑫:“你妈不是早就睡过去了吗?难不成还能出来抓你回去啊?”
蒋鹏鹏:“被我妈抓住我倒是没什么怕的……”
朱永鑫:“那不得了,再等一会儿,孙小伟就跳出来了。”
蒋鹏鹏:“行了行了,别说话了,安静等着吧。”
“哐当”一声,孙小伟从墙头落地,黑暗中,他打量着四周,小声地问:“没有被人盯上吧?”
朱永鑫:“没有没有,我们快点走吧。”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蒋鹏鹏突然停住,说:“你们两个去吧,我想回家一趟,总觉得不踏实。”
朱永鑫:“有什么不踏实的?这么也没被老师和家长逮到吗?”
孙小伟:“我拿的可是李继勇留下来的KTV会员卡,里面没多少钱了,你不去可就再没这免费的机会了啊。”
蒋鹏鹏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不过我们事先说好啊,只玩两三个小时,我得回家睡觉,有点困。”
孙小伟和朱永鑫搂着蒋鹏鹏的肩膀,说:“走吧……”
KTV里,灯红酒绿,三个人在包间里面干嚎了没多久,肚子就饿了。
蒋鹏鹏站起来,问:“这卡里还有多少钱?我去买点吃的。”
朱永鑫:“还有200多呢,够了。”
孙小伟:“那你多买点吧,我也饿了。”
蒋鹏鹏手里拿着卡,在KTV的零食区转来转去。忽然身后一阵吵嚷,蒋鹏鹏闻声看去,是一堆人喝得东倒西歪地在找着厕所。蒋鹏鹏不屑一笑,低头继续挑着自己的零食。又在突然间,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急忙忙追着刚才几个人的背影跑了出去,那个躺在陌生女人怀里的男人,看起来似曾相识,像极了自己那个久未回过家的爸爸。
正当蒋鹏鹏想要继续追的时候,教导主任突然出现在蒋鹏鹏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教导主任学做特工的样子,十分神秘地说:“不要声张,带我去找其他的两个人。”
孙小伟和朱永鑫拿着话筒在包间里面唱得正嗨,见蒋鹏鹏进去,孙小伟打算招呼他的手便伸了一只出去,可当他看见跟在蒋鹏鹏身后的教导主任和元萌萌时,顿时吓得张大嘴巴楞在那里,朱永鑫转身,面对眼前的两位重量级人物,直接将嘴里的歌曲瞬间唱高了好几个调。
元萌萌走上前,关了静音,和教导主任一起抱胸坐在了包间的沙发上。
元萌萌问站在自己面前低头不语的三个人:“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挺开心的吗?”
教导主任:“来吧,说说三更半夜外出疯狂地感想吧……”
孙小伟:“我们现在最大的感想就是您两位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元萌萌:“这会儿还有心思琢磨是怎么遇上我们两个的呢……趁现在平静的时候,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到底该去什么地方遇见你们自己吧……”
朱永鑫:“我们自己就在这呢……还去别的地方那不是神经病么……”
元萌萌:“蒋鹏鹏一直站着不说话,看来是已经大彻大悟了,那你就给他们两个好好地解释一下吧。明天上课之前,5000字检讨交给我。”
教导主任和元萌萌就说完,就这样走了。剩下无比纳闷的三个人。
孙小伟:“他们就这样走了吗?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吗?怎么自己就走掉了呢?”
朱永鑫看着一言不发,呆呆站着的蒋鹏鹏,说:“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给吓傻了吗?”
蒋鹏鹏不耐烦地说着:“我害什么怕……老子刚刚可能碰见自己老子了……”
孙小伟:“碰见就碰见了呗……怎么还可能……”
朱永鑫:“就是……碰见就碰见了呗……大家一起玩啊……”
蒋鹏鹏抓起自己的背包:“懒得跟你们说,我先回家了。”
朱永鑫看着孙小伟,说:“那你去我家住一晚吧……”
第二天,元萌萌的办公室里,只有蒋鹏鹏自己交出了写好的检查,孙小伟和朱永鑫打着哈欠说“没写”……
从办公室出来,孙小伟不开心地嘟囔着:“元某某可真狠啊,直接就给记过了……”
朱永鑫:“记吧,反正那些分也够用到毕业的了……不过,蒋鹏鹏现在可开以安心了,用一份检查换了个平安无事……”
周末小假,韩荣荣、丁玉珊和杨晓燕又在外面玩到了傍晚才想起回家。韩荣荣从树上跳下来,看着身后,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们。”
丁玉珊:“你玩傻了吧,谁会傻不拉几地跟在我们身后看我们在外面玩啊……”
刚说完,一个人影便从树后冒了出来。三个人吓得连连尖叫,仔细一看,却是蒋鹏鹏。
杨晓燕:“你躲在那里做什么?你是一路上都跟着我们了吗?”
蒋鹏鹏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韩荣荣和丁玉珊朝着杨晓燕做了个鬼脸,怪里怪气地说着:“人家找你有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记得让他送你回家啊~”
二人走后,杨晓燕尴尬着说:“你别理她们……不过……如果你想像上次那样我可是不答应的。”
蒋鹏鹏:“你可以坐下来吗?我的话说起来可能有点长……”
杨晓燕看着一脸严肃的蒋鹏鹏,在旁边的大树旁坐了下来,问:“到底是怎么了?”
蒋鹏鹏也坐在杨晓燕身旁,问:“我爸我妈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杨晓燕沉默了好一会儿,问:“你也知道了吗?”
蒋鹏鹏:“我本来还只是猜测,听你这样一说,看来就是真的了。”
杨晓燕:“我以前是听我爸妈提起几句,大概就是姥姥生病的那个时候吧,我想跟你说来着,可怕你会难过,就一直忍着了……”
蒋鹏鹏:“现在想来,姥姥那时候哪是生病了啊,她一定是知道了我爸妈的事难过极了,又可怜我才会是那个样子的……”
杨晓燕:“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要回家摊牌吗?”
蒋鹏鹏摇摇头,说:“算了,既然他们没打算让我知道,我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我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懂点事了的……”
杨晓燕:“是啊,站在大人们走过的那些无法回头的路上,最彷徨和无助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蒋鹏鹏:“我现在觉得你读过的那些书真好,一句话说出来便是最心底的那句。”
杨晓燕:“还有一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呢,他们没能走到最后,没能按照彼此约定的白头到老相伴一生,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你虽然不愿意面对,但确实也怨不到他们的。”
蒋鹏鹏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
蒋鹏鹏走后,杨晓燕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的泥土,准备回家。突然身后不远处窜出的两个人影把杨晓燕吓了一跳。杨晓燕抱怨着说:“你们两个怎么还没回去呢?”
丁玉珊:“我们要等你啊,不然你还指望那个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人的蒋鹏鹏送你回去呢?荒郊野外,天又黑了,我可不放心……”
韩荣荣:“你俩以前做过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啊?”
杨晓燕:“你们两个究竟听到了多少啊?”
韩荣荣:“我们什么也没听到啊,就是还没走远的时候听到你说了这么一句。”
杨晓燕:“也没什么的,我们回家吧。”
再返校的时候,又是面对着自己宿舍中的人搬着行李,将要离去。
彭萌萌:“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梁文宇,你看你的眼睛,是打算在这里哭一场吗?”
梁文宇;“我也不想的……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是要转身不见一别一生了。”
耿晓丹:“杨晓燕最近是不是给你们倒腾言情小说看呢?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矫情了……”
韩佳人:“其实梁文宇说的没错,我们的人生,可能真的在此分别之后便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趁着大家能矫情一下的时候,哭一场也没什么丢人的……”
王婷婷:“你们真的是讨厌……我这眼泪本打算是留着毕业的时候再倒出来的……”
刘腾飞:“你们不要看我,我就算觉得难过觉得心酸,我也不会哭的。我们的人生还长着呢,分分离离的大事小事肯定数不胜数,如果每次都要哭一下,那我岂不是要哭死了吗?这跟我坚强的外表也太不相符了……”
杨晓燕帮忙提着几个人的行李说:“别废话了,快点走吧。”
彭萌萌:“看吧,还是杨晓燕最洒脱……”
王婷婷:“我看她越来越像一只十分理性的冷血动物了……”
几个人正说着,韩荣荣抱着自己的行李走了进来。
杨晓燕和丁玉珊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起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彭萌萌:“看她这表情,怎么也不像是个冷血动物啊……”
韩荣荣:“嚷什么嚷什么啊?我是怕你俩在这孤单寂寞冷,特意到文科班里找你俩做伴的……”
丁玉珊:“大姐,咱俩认识这么久,难道你一直不知道我学得是理科吗?”
韩荣荣:“是吗?你一直住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跟杨晓燕一样呢……”
丁玉珊:“我重申一遍,我是读理科的啊……”
韩荣荣:“那没关系,我跟杨晓燕做伴……”
杨晓燕:“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呢?”
韩荣荣:“这样才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杨晓燕:“我们正在这伤感着离别呢,你的惊喜一点都不惊喜……”
韩荣荣:“你们小小年纪,有什么好伤感的呢?”
梁文宇:“说的好像你很大似的……”
韩荣荣:“我虽然没有很大,但是我已经经历了你们都还没有经历过的生离死别,跟那比起来,眼前这么点换宿舍的事,那就是个芝麻不值一提啊……”
刘腾飞:“芝麻找你惹你了吗?还拿芝麻说事……”
韩荣荣:“这位舍友,你这么斤斤计较,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好好相处了啊?”
丁玉珊:“你不要闹了,还是好好送走人家之后再给你补办个欢迎仪式吧。”
彭萌萌:“这才对么。我们这些已经决定要走掉的人,以后也不会在你们身边出现了,留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么。书上不是说了么,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相聚的时候又许多美好的回忆,我们离开的时候也不要带着伤感了……你们好好相处,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走了。”
韩佳人提着行李说:“书上也还说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今天在这里道别,日后总会有再相见的时刻……我先走了,你们保重……”
大家目送着她们离开,心里带着小小的失落全都高兴不起来。只有韩荣荣一个人在宿舍里踱来踱去,一脸沉思。
杨晓燕问:“你想什么呢?”
韩荣荣:“我在想,她们说的那个十分严肃和深沉的人生相逢的时刻……难道不就是明天吗?出早操的时候我们不是又见到面了的么……”
几个人听了,细思之后,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