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自己住的地方,没有闲杂人等的,只是简陋了些,还望小姐海涵。”
连月蓉回道。
“店家肯借我地方已是感激不尽,哪里还会嫌弃。”
等奉上了茶果点心,摆满了一桌,客栈老板才笑着说道。
“连小姐若是有事,只管让丫环去外面吩咐便是。”
连月蓉点了点头,客栈老板便退了下去。
她这才转过脸来向着老妇人问道。
“老人家,方才人多不便多问,为何要一见我就下跪呢,我们明明素未谋面,何来的恩德?”
老妇人道。
“小姐想必是行善行得多了,便忘记了这事,小女前几日在街边晕倒,若非蒙得小姐的大恩,赠医施药,如何能回转过来,不是小姐的话,只怕老妇难再见女儿一面了。燕儿。”
老妇人转脸向被她唤作燕儿的女孩说道。
“还不快给恩人嗑几个响头。”
见燕儿站起,连月蓉连忙阻止道。
“燕儿切莫如此,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于我不过是随手之举,算不得什么再造大恩。”
老妇人又道。
“于小姐可说是随手之举,但于我们母女二人却是再造大恩,老妇晚年得女,只这一个依靠,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老妇我也就不要活了。”
说到此处,老妇人的眼中泛起了泪来。
“老人家,燕儿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你可要保重身体,切莫再伤心了,如若伤了身体,燕儿往后可如何是好。”
老妇人听了这番劝慰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连月蓉关切的望着老妇人问道。“老人家,你是哪里人氏,看着不像本地人,怎么来此。如今是作何营生?”
老妇人便开口诉道。
“小姐,老妇丘氏,这是小女丘燕儿,我们本是叶城人氏,老妇丈夫是个种田的,向来以桑农为生。本来家有三亩薄田,虽算不上大富之家,但也能图个温饱。谁知……谁知前年老妇丈夫生了一场大病死了,虽是余有些家产,但老妇身体也不好,耕不得田,只得卖了田以缝补衣服为生。可去年老妇这双眼睛也不好使了,连缝补衣服也做不得,老妇想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便想来游仙镇上寻个亲戚投靠,哪知……”
丘氏说到这里不由哽咽。
“谁知那亲戚竟然也搬走了,我六神无主的又病了一场,全靠我这苦命的燕儿一人在外奔走,那日若非小姐相救,我这丘氏一家两品只怕都要……”
丘氏似乎说不下去,眼中不由落下泪来。
连月蓉想了想便说道。
“老人家不必难过,能再遇上,也是我们有缘。不如这样,我府中尚缺一个丫环,我看燕儿不错,老人家如若愿意,便让燕儿到我府中与我作伴,也不用立契约,按月结算工钱。老人家也住到我府中,帮着照看门庭可好。”
时下官私手工业常用“和雇”办法使用劳力;官手工业中还有“当行”差应是采取付酬办法招募人工;农业中也已有雇佣劳动,甚至出现农忙急需而“多方召雇鲜有应者”的情况。有受雇一年以上的长工,也有以月日计值的短工;有的订立契约,写明雇佣条件、工值和时限,有的口头协议、完工散去,并无凭证;有的经人介绍,找保受雇,有的只是他乡路过,临时干活,形式是多样的。
但入府做事,不管是丫环也好,侍从也好,大多都是签订了卖身契约的奴仆,甚少是签订契约的,便是签订契约,也俱是至少三五年以上的年限。
而连月蓉却说不用契约就让燕儿入府做事,实在是为了相助母女俩的生计和往后的依靠做了最好的打算。
丘氏的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神色。
“燕儿,还傻楞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跪下给小姐嗑几个响头。”
她说着便又拉着女儿跪了下去叩头,连月蓉连忙将她们扶了起来,说道。
“老人家,你要再如此,就真的是折煞我了。”
丘氏感激的说道。
“小姐,你救了我家女儿已是大恩,如今又活我这一家生计,我们母女俩便是当牛坐马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啊!”
她又转头对女儿说道。
“你往后跟在小姐身边,要念着这等大恩。不可有半分不敬。”
丘氏说着,眼睛里已经闪出了泪花。
燕儿点了点头,羞怯又感激的望向连月蓉。
“好。”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道声音传了进来。
几个俱都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杜同济走了进来,说道。
“好一个有侠义之风的女子!”
这杜同济年纪大约在四旬左右,棕红色的面庞,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乌黑的长须垂至胸前。头上一只乌木簪,身穿寻常样式的墨绿色长袍。
袍,只脚下穿的讲究些,是一双青缎凉里儿皂靴。
他将目光投向连月蓉,眼中有赞许之意。
连月蓉眼中很快闪过一道流光,忙上前施了一礼,说道。
“晚辈连月蓉,见过前辈高人。”
“哦。”杜同济打量着她,问道。“你初次见我,怎知我是高人?”
连月蓉微笑回道。
“前辈目光炯炯,目为神之所发,单凭这一点,便可知前辈并非凡人。”
“哦,你且详细说说。”
连月蓉便道。
“晚辈不才,日日捧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积累累月,偶有所得,主要在一个观字。”
“观字如何?”
“观之一字。乃是说神光内照于黄庭也。天之神发于日。人之神发于目。故行般若之功。必从神光内照下手。而性命双修之功。亦不外是。此又彻始彻终之功也。”
连秋月唇边逸出一丝笑来,望着连月蓉的眼中赞许之意更深。
“好,你……”
这时,却有一道声音打断了连秋月的话。
“月蓉,你真的在此处啊。”
几人俱转过脸去,望向声音来处。
※※※
只见一个女子脸带微笑,向着连月蓉走来。
她生的五官秀美,一双明眸盈盈有神,一身竹月色衣裳,头上只以花青色的丝带为结,再无旁的饰物,却已如画中仕女一般秀丽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