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后,庄二宝等人离开了。由于天色渐晚,翁佳祺不得不在留恋中离去,出了院门,在跨上小电驴的那一刻,她发现庄蝶鬼头鬼脑地从院子里把头探出来,并举起两根手指,害得她差点连人带车摔倒在地,原来这丫头惦记着她的裙子呢!站在一旁的庄严见状,心里暗笑不已。
对庄严偷龙眼之事,庄德海并未训责于他,只是抛下一句“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后,自己便悠哉去了。饭点时间,有市客光临,庄伟光忙着浑素之事,更是无暇责备他,到是奶奶抽空教训了一下庄蝶,说别整日行男孩子顽皮之举,东窜西爬的,搞得衣服绿油油的,洗都不好洗呢!庄严明了事情缘由,俊脸不免一热。
一一一
夜深人静之时,许嘉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加之夜虫的鸣叫声,越发让她心里烦躁。
亮灯坐于桌前,翻开厚厚的工作笔记,看着如麻般的案录,更使她心中沉甸如石!
她手正撑腮深思,忽闻房门有人轻敲,于是她细声喊道:“妈!是您吗?”
随着房门的打开,一个散着齐肩短发的清丽妇女走了进来。她身着白色斑点睡衣,眉目与许嘉仪有几分相似,她见到许嘉仪深夜未睡,脸上呈现痛惜之色!
“傻丫头,还不睡啊?”
妇女是许嘉仪的母亲许兰英,她在女儿的头上轻点一下,语气带着些埋怨:“唉…工作的事慢慢来,谁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到时把身体累垮了,你叫妈与你阿公怎么办?”
许嘉仪把脸贴于她的腹部,娇声道:“哎呀妈,我知道了!就是迟迟打不开工作局面,让我有些烦闷而已。”
许兰英轻拍着她的脑袋,叹息一笑:“小仪啊!妈知道你从小好强,读书时在学习上有学习方法,出了社会工作那就复杂多了,但同样也是有方法的,只是你没有敲开那个门户罢了。”
母女正聊得起劲,突然传来几声咳嗽,随后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深更半夜的,你们母女俩不休息,嘀嘀咕咕什么呢?”
许嘉仪与母亲相视一笑,她无奈起身开门,这时,一个瘦高的老人出现在门外。只见他穿着白色凉褂与中裤,直挺着腰板,眉毛、头发稀疏,双目闪亮,看上去精神相当矍铄!
“阿公。”
“爸!您怎么还不休息?我们吵着您了?”
老人即是许得弟,他晚上起夜,见许嘉仪房间亮着灯,正想劝孙女休息,不想听到她们俩母女絮话,于是有了先前的动静。
“兰英啊,你明天还打理着农家小咖啡馆呢,早点去睡吧!由我来跟小仪聊两句,你尽管放心休息吧。”许得弟紧盯着许兰英。
而许兰英劝说几句后便去休息了。许得弟坐于许嘉仪对面,慈祥一笑:“小仪啊!阿公一直都没有问你工作上的事,但我都看在眼里。村委那些人思想守旧,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喽!跟阿公说说,你想从哪方面作为工作的突破口?”
许嘉仪有点感概:“是啊!如今全国新农村新城镇的发展正如火如荼着,思想陈旧的、不主动寻求创新突破的迟早遭到淘汰。而我们村委及村里的人,如果不抓住这时代发展的脉搏,仍安于现状、得过且过,被这时代发展的主旋律抛弃是在所难免的。”
许得弟颔首表示认同,他叹口气道:“不错!我书读得不多,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知道变通,庄志杰这帮人怎么想的?让人看不懂!说说你的想法吧!”
许嘉仪把白天邀约庄严的事向许得弟说了一遍。许得弟沉思片刻,然后开口道:“庄老头的这个孙子怎么说呢,如果放在古代颇有镇守一城的良将之姿,或者有绿林豪杰之雄,你想利用他把村里的浑水搅翻?”
许嘉仪对爷爷的话不置可否,她白眼娇声道:“阿公,您对他的评价也太高了吧?我看他最多是个校卫或者是个小山贼的头领。”
“哈哈…”许得弟笑道:“小仪啊!虽然我们两家有过节,但承认别人的优点还是有必要的。别看庄家这小子平时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行事勇猛而不粗糙,心细如发、条理清晰,耍起无赖来让人无语或憋屈,白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样?见识到了吧?”
许嘉仪脸上现出苦恼之色:“可是人家不答应你孙女的邀约啊,而且人家聪明着呢!”
“呵呵…”许得弟笑得有点意味深长:“这你就不知道了,庄家能压得住这小子的唯有庄德海这老货了,他爹庄伟光平时屁都不响一个,也不会管那么多,只要搞定他阿公,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许嘉仪摊开手,纳闷道:“可是我们家与他家这种关系,怎么搞定?”
许得弟露出狐狸般的微笑道:“这个你交给阿公得了,你不用操心。我们许庄两村虽有世仇,现在虽不能通婚,但来往与交友是无关大碍的。好了,你早些睡吧,明天我去找庄德海这老货聊聊。”
“嗯!阿公,那您也休息吧!”许嘉仪带着诸多疑问睡下了。
一一一
异日清晨,在村子的群众集散之地,有的人整些早点摆卖着,也有些老人把自己种的果蔬就地放下,正与人讨价还价着。
许得弟身着花色衬衫、白色西裤,皮鞋擦得十分锃亮!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一个墨镜,领子上系着条灰色领带,耳朵别着蓝牙音乐播放器,手打纸扇,正大摇大摆地走来。
“哟!得弟,今天特别潇洒,干嘛去啊?”一个老人边吃着包子边打着招呼。
“有点事,呵呵…”许得弟颇有些自得!
一路招呼不断,最后当他走到一早餐点时,发现庄德海与翁灿荣两人正有滋有味地吃着早餐。他手上的纸扇突然一合,瘦长的脸露出笑意,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哎呀!吃着呢?怎么也不招呼一声?阿荣啊,几十年交情了,吃早餐也不叫一声。”许得弟不顾两人允不允许,自己就拿着凳子坐上了。
“哎哎…原来是你这个假洋鬼子啊?人家天天吃早餐然后天天叫上你?人家又不是你爹,还管你吃喝拉撒呢!”庄德海望着许得弟,一脸鄙夷之状。
“噗…”
“咳…”
翁灿荣听闻庄德海的话,把口中的豆浆喷了出来,咳嗽道:“两位…咳…老哥,你们别一见面就互怆好吗?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别让后辈笑话了!”
他说完转头对摊主道:“阿芳啊,给你许叔来一屉小笼包和一杯豆浆。”
许得弟老神自在地坐在一旁,他不接庄德海的话茬,以无视的姿态应对。
“阿荣啊!有些人跟不上时代潮流也就罢了,还见不得别人好,还洋鬼子?北上广深那些发达的城市,凡是有身份的老人谁不这样穿?这是妒忌,赤裸裸的妒忌。”许得弟说完一脸得意!
庄德海“哼”了一声,随后嘲讽道:“如果你再胖点,简直是跟地主恶霸‘南霸天’没啥两样,搁几十年前也是被批斗的对象。还有身份?就一个汉奸相。”
“啪!”
许得弟被庄德海气得拍桌子,结果豆浆洒了一地。
“庄德海,一大早的你是不是故意找茬?话说得那么难听是不是要比划比划?”许得弟脸上充满暴怒之色!
“啪!”
庄德海气势也不弱,忽然站起来,大喝:“许得弟,谁怕谁?比就比!”
于是两人作出比武的动作,在一旁空地上来回转着圈。众人也只是看了一眼,笑了笑就各干各的事去了,因为两人都转了几十年了,也没有真正打起来过,因此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