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体上会有三个转折点,18岁步入成年那一刻;大学刚毕业跨入社会那一刻;结婚成家那一刻。
对于杨宇而言,显然已经度过了人生的两大转折点。
18岁那年,风华正茂,连笑容都充满着阳光的气息,那个年纪的孩子们总是交很多朋友,一群人走在路上便是快乐,正值是美好的青春时节,读书、游戏、吃喝、玩乐,在家庭的港湾里,在家长的遮风挡雨下,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着眼于当下的青春洋溢。
杨宇清楚的记得生日前那一个月便开始和爸妈商量着要一笔相对于那个年纪的孩子们不菲的钱,准备和朋友们出去吃个饭,来庆祝自己的成年礼。
一番软磨硬泡下,父母也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是还是叮嘱自己省着点花。
当时的杨宇还只觉得爸妈是节约到糊涂了,自己就过一个18岁,花一点钱又怎么了。
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的浪费思绪,一门心思的突入到为自己生日的布置上去,应该叫上谁谁谁,提前打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要过生日,到时候一定要来给自己庆祝。
生日当天,未近黄昏,联系的七八个人已经聚齐,浩浩荡荡的、有说有笑的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小镇上的饭店并不是很多,很容易便找到一个合适的吃饭的地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房,朋友们陆陆续续的入座。
杨宇招呼着大家入座,服务员紧随其后的将菜单拿了进来。
“思凯,你先招呼着大家,看看大家想吃什么,多点几个菜。”杨宇将菜单递给了思凯。
“大家先聊着啊,我先出去一下。”杨宇说道。
三两步走出了饭店的大门,拿着早已经握在手里的手机,已经输好的那一串早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却没有了刚才那般大步流星似的洒脱。
一边来回的踱步,一边用右手里的手机敲打着左手,来回几圈之后,杨宇终于鼓足了勇气,把电话拨通了出去。
“嘟、嘟、嘟......”
杨宇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随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颤抖了起来,一边是满怀着期待,一边是几分畏惧,早已背好的几句说辞也没能将自己的怯懦消除。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sorry.......”
“她应该是把手机忘到屋子里面了吧,我在打一次她肯定能没听到吧。我是不是应该去她家楼下,这样刚好可以接到她。”也就三百米的距离,想到这里杨宇便朝着安琪家走去,走着走着,感觉自己走的太慢了,一路小跑,渐而转变为快跑。
两分钟后,杨宇气喘吁吁的到达了安琪家楼下,使劲的吸了两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遍准备好的说辞,将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嘟嘟声再次响起,静等了片刻之后电话并没有接起。
再打一次就好了,这次肯定可以听到了吧。杨宇又将电话打了过去。
或许安琪是出去了把电话落家里了吧。
杨宇不断的给自己安慰着,睁大了眼睛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来来回回的确认了三遍,号码并没有错。
然而这并不能让自己松一口气,心里是一阵失落,失落过后又有了几分庆幸,庆幸安琪没有看到自己那般犹犹豫豫的怯懦。左右看了一看,并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里来回踱步的自己,回头看了看安琪的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仿佛就像是一只张开嘴嘶吼着的巨兽,杨宇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敲响它,甚至于连靠近它的勇气都没有。
正如同于自己对于安琪那般小心翼翼。对于杨宇来说,安琪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只要看到她就能感觉到温暖,只能时不时的仰望一下,时间太久,那炽热的光芒就会灼烧自己的双眼。
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
左右踱步的杨宇终于停了下来。
“你干嘛去了,菜都吃完了,你个寿星还不回来,干嘛去了?赶紧的,赶紧的马上回来。”电话里传来了思凯略带指责的催促声。
“哦,我来外面上了个厕所,马上到,马上到。”
“饭店里不是有厕所吗?真是的,快点跑回来。”
电话那边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欢呼声,主人公的离场并没有打消众人的欢乐。
“饭店的厕所有人.....”杨宇想要强行解释一番,但是又打住了,有没有人似乎并不是很重要。
等杨宇到了包房里面,菜已经上了一大半了。
“服务员,拿一箱啤酒过来,再来两瓶橙汁。”一个朋友喊道。
“今天是杨宇成年的日子,怎么能没有酒呢,咱们男生喝酒,女生不喝酒的喝饮料啊。还有,出去那么久,必须先罚三杯。”边说边把酒倒上,递到了杨宇面前。
看着面前的三杯酒,杨宇并没有丝毫推脱,一口气喝了一杯,到第二杯的时候喝的太急,反而被酒给呛到了,侧身咳了好一会,眼泪都差点不合时宜的滚出来,喉咙都感觉到疼了。
“慢点喝,又没人和你抢,喝完了还有呢。”
放慢了速度,啤酒滑过喉咙,终于好受了一点。
“大家吃好喝好啊,玩的开心。”
“怎么感觉你出去回来不太对劲啊,怎么了?”思凯压低了声音侧身问道。
“哪有啊,你想多了,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估计是便溺了吧。”杨宇略带玩笑的说。
饭菜似乎没有了滋味,反而酒是越喝越有味道,杨宇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站起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感觉腿脚都轻了很多。
结完账,大家都搭伴回家。
胃里涨得难受,吃下去的东西不断翻滚着,向上冲击着,杨宇摇摇晃晃的摆脱了他人的搀扶,扶住了路旁的白杨,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蹲下来休息了一小会儿,吐完之后也渐渐清醒了起来。
二月的天气还是很冷,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杨宇不自觉地打起了颤来。
不知怎么到了家里,又不知怎么过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已经正午时分了,在床上左右翻腾了几个回合,迷迷糊糊的摸索了一会,终于找到了手机。
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那个自己闲来无事在本子上写了无数次的名字,顿时让杨宇没有了刚刚睡醒的惺忪状态,又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仅有的四个字让杨宇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反反复复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愣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的跳动着,打了一行有一行,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打了那么多电话,想要问问安琪为什么不接电话,想要......
跳动的手指终究还是停了下来,看着那一行行字,反而感觉解释那么多,问那么多是不是很不恰当,按着删除键一个一个删了去,刚删完有感觉还是应该这样写,又打了上去,又感觉不好,来来回回几次,最终只回了个谢谢。
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啤酒气味,掏了掏口袋,爸妈给的钱就剩下了几十块。除了爸妈和弟弟,唯一和自己说了句生日快乐的还是那个渴望又害怕见到的安琪。
十八岁了,今天已经是自己十八岁的第二天,明明昨天还有一群朋友吃饭喝酒的杨宇,突然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