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乌蛮国营地。
乌蛮打了败仗的事,只用了一天,就被整个军营知道了。一时间,全军上下都有了消沉的势头。
有的兵士更是悄悄议论,说蒙蚩不该如此冒进。上天注定他只能屈居南疆,做乌蛮国一国的主人,他却偏要登基做中洲的皇帝,这岂不是逆天而行么?
逆天而行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蒙蚩打了败仗,是自作自受!
得知这些议论,蒙蚩气得三尸暴跳。他当场下令抓了几个散播这些言论的人,将他们凌迟示众。
惨叫声在营地门口响起,整天不散。
所有人都被蒙蚩的手段吓得颤栗,敢怒不敢言。
虽然如此,整个营地的气氛,却也越发的紧绷。
蒙蚩坐在大帐里,面沉如水。
花竹挽裹着绷带坐在他对面,低眉垂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美人。”
蒙蚩心烦意乱地叫了一声。
花竹挽闻声抬眸:“国主有和吩咐?”
“外头的传言,想必你已经听到了。”蒙蚩烦躁地伸出手指,点了点身下座椅的扶手,“对这些流言,美人儿,你有什么看法?”
花竹挽想了想,微笑:“当然是无稽之谈。”
这个答案,倒是合了蒙蚩的胃口。
花竹挽继续说:“不过,照我的想法来看,虽然这些话多属虚妄,但国主还是要小心些。”
蒙蚩问:“怎么说?”
“是这样。”花竹挽有条不紊地解释,“天命虽然在国主,但那些愚民却不知情。因此,要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国主,就非得让他们知道这回事不可。”
蒙蚩眼前一亮:“继续说。”
“是。”花竹挽微笑,笑容温婉,“那些人,都只会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而已。但我听说,他们对乌蛮的国师,还是无比信任的。既然国主要让民心为己所用,不妨就让国师来占卜一番,得出一个有利国主的结果,也就是了。”
乌蛮的国师,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传说这位老人有通天彻地之能,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不过,花竹挽知道,这人只是个骗子罢了。
“对啊!”蒙蚩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激动地站起来,在大帐里走来走去,“就这么办,现在就去!”
有侍卫听了他的命令,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
蒙蚩激动地走过来,一把握住花竹挽的手:“美人儿,你可真是本王的福星!”
“国主过奖。”
花竹挽微微低头,眼底划过一抹难测的光。
国师很快赶到。蒙蚩令他在众人面前占卜,国师就在一片空地上搭了个台子,在台上大肆作法。
他身上白袍飘飞,苍髯白发,看上去确实犹如神仙中人。
所有士兵都崇敬地看着他,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沧流趁机接近花竹挽,低声:“小挽。”
花竹挽“嗯”了一声:“师父。”
“我已经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告诉那位国师了。”沧流低声,“他很信任我。”
花竹挽并不意外:“你和我都是国主面前的新红人,他当然不会想要得罪我们。”
“是。”沧流点头,顿了顿,迟疑着问她,“小挽,你是不是不开心?”
花竹挽失笑:“师父,我应该开心吗?”
她正在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救许多素不相识的人。而且,那些人并不会对她感恩戴德。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唉。”面对花竹挽的反应,沧流只能叹气,“师父也是迫于无奈。”
花竹挽点头:“我知道。”
说了这三个字,她就闭口不言了。
沧流看着她的表情,面色复杂。几次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扭头离开了。
花竹挽站在原地,拳头攥紧,全身微微颤抖。
国师在台上占卜了半天,终于得到了结果。
“我们的子弟打了败仗,是因为我们远离了故土。”国师大声说,“乌蛮的水土,已经不再护佑我们了!”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大片恐慌。
不少士兵纷纷交头接耳,谈论的话题,都是“怎么办”。
“肃静。”国师压了压手,继续说,“不过,这件事并非没有办法。只要我们去北方的澜江打水来喝,一切不吉,都会迎刃而解!”
嗡嗡……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国师语气威严:“正是因为我们平时饮水的那条河并非来自乌蛮,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事情。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乌蛮人永远不能忘记祖神的教诲和指引!”
祖神,是乌蛮人的神。
士兵们听见这个名字,都齐刷刷地跪伏在地,恭敬磕头。
一片对祖神的敬诵声里,国师飘飘然地下了高台,来到沧流面前。
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脸上没了平时的仙风道骨,多了几分猥琐,冲沧流抱拳:“先生,多谢了。”
“不必客气。”沧流微笑,“我现在帮你,是为了你有朝一日也能帮我。”
国师点头:“那是自然。”
他和沧流相视一笑,随即离开。
没过多久,就有士兵按国师说的,取了大桶大桶的澜江水来,分给众人。
每个士兵都喝下了澜江的水,连蒙蚩都不例外。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腹痛如绞,全身无力,连爬都爬不起来。
营地里除了沧流和花竹挽一行,再没有人能够站起来。
直到这时,蒙蚩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是你!”他瞪着花竹挽,眼神几乎能流出毒汁,“是你计划了这些,是不是?”
花竹挽侧头避过他的视线。
她还没什么反应,上官祁倒是先忍不住了,上前踹了蒙蚩的脸一脚:“别那么看着我师姐。”
他用的力道不轻,蒙蚩痛楚地吐出一颗牙齿,骂花竹挽:“你这混账女人!枉我对你一片真心!”
“你所谓的真心,就是纳我师姐做妾?”上官祁冷笑,“别说我师姐看不上你,就连我也看不上你。区区一个妾室的地位,怎么配得上我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