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午乾不信,“可是,你不专心。”
花竹挽嘴唇蠕动了下,强忍住骂人的冲动。
她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玩这种幼稚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专心得起来?!肯陪他玩这种东西,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和善意了好么!
“小挽……”
看花竹挽脸色不悦,午乾犹豫了下,伸手想要抓住花竹挽的手。
花竹挽不假思索地避过。
午乾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愣了下,表情变得委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生得俊美异常。即使做出这样的表情,看上去还是英俊的。只是这份英俊落在花竹挽眼里,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负累。
花竹挽忽然觉得,自己再对午乾这样发怒,很不合适。
诚然,花途的死是他下的手。可是,现在午乾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就算心里有怨恨,又怎能对一个心智相当于孩童的人下手?
“皇后娘娘。”
花竹挽正在烦乱,陆月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屏风外单膝跪地。
花竹挽回过神:“进来吧。”
“是。”陆月明走到花竹挽面前,“娘娘,您让微臣去查的事,微臣已经查过了。负责您房里鲜花摆饰的,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此人之前一直沉默寡言,办事还算妥帖。正因如此,他才会一步步升上来,负责宫里贵人们的用度。”
“可是,他现在已经很难让人放心了。”花竹挽凝眉,“这个小太监人呢?”
陆月明道:“死了。”
“死了?”花竹挽惊了下。
“是。”陆月明颔首,“臣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在内务府的库房里,已经上了吊。脚底下还留了一封书信,说自己罪孽太深,想要悔过却来不及,只有一死以报君王。”
这是畏罪自杀的表现。
可她怎么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花竹挽想要继续琢磨这件事,却闭上眼,烦躁得要命。
午乾被她晾在一边半天,一直欲言又止。这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来拽花竹挽的袖子:“小挽……陪我玩。”
看见午乾这副模样,陆月明眼角抽搐了下:“娘娘,臣先告退了。”
花竹挽抿唇:“退下吧。”
另一边,午乾还在不依不饶地拉扯着她。
花竹挽怒从心起,低喝:“走开!”
午乾吓了一跳。
“皇上。”眼见花竹挽要发火,小玉连忙收起钉子,笑着说,“娘娘陪了您一天,可能是累了。以奴婢看呐,您和娘娘,就早点歇息吧。”
午乾闻言,疑惑地看向花竹挽:“小挽,你累了吗?真的?”
花竹挽没反应。
小玉暗自着急,推了她一把:“小姐……”
花竹挽这才僵着脸:“嗯。”
太好了。
小玉舒了口气,笑道:“皇上跟娘娘少待,奴婢这就去给您铺床。”
午乾中毒,折腾了半个下午。到现在,花竹挽寝宫里的床铺都是凌乱不堪的。
小玉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崭新的被单床褥,舒了口气:“皇上,娘娘,好了。”
花竹挽立刻松开午乾的手,就要往里走。
午乾有点委屈地看他:“小挽……”
他的眼神,让花竹挽忽然有了罪恶感。她掌心颤了颤,沁出黏腻的汗水,随即大步走进殿内,留给午乾一个背影。
午乾在原地失落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小玉伺候花竹挽和午乾沐身盥面,随后便将桌上的蜡烛吹熄,静悄悄地出去了。
黑暗之中,花竹挽闭着眼,心绪却始终难平。
午乾失忆,这样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眼下的他虽然有着午乾的身体,可行为举止完全就是个无知孩童。面对这样的午乾,她根本就狠不下心……
身后忽然有温暖传来。午乾向前动了动,试探着抱住她。
花竹挽愣了下,微怒:“做什么?”
“我……抱歉。”午乾结结巴巴的,“我、我只是,只是觉得抱着你的时候,会安心一点。”
……罢了。
花竹挽暗叹了声,到底也没有把午乾推开。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到了上朝的时候。
以午乾现在的身体,要想上朝,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花竹挽便让刘公公去前朝,将午乾今日身体不适的事情告诉那些人。
然而,花竹挽没想到的是,前朝那些官员又不干了。
“荒唐!”户部尚书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皇上自登基以来,从未辍朝过。这仅有的两次辍朝,都是在皇后花氏回来之后!要说今天这事没有花氏的授意,我不信!”
“正是。”御史大夫也是一脸愤愤,“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皇上一定是被妖孽所迷,连大局都不顾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行间都是对花竹挽的怨恨和轻鄙。
一群激动的大臣之中,相国倒是最冷静的。他闭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只可惜,在一群激动的人中,他注定无法独自安生。
很快,刑部侍郎就将矛头对准了相国:“相国大人,您是咱们的执牛耳者。皇上行为如此荒唐,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相国沉吟片刻,缓缓道:“依我之见,诸位也不必如此激动。皇上的秉性,我们众人都清楚。为了一介女子无视江山社稷的事,绝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
“您说得简单。”刑部侍郎不高兴,“相国大人,恕我直言。文过饰非,可不是我们为人臣者应该做的事!”
相国花白的眉毛一蹙,眼里有冷气闪过:“怎么,刑部侍郎,你是在怀疑老夫为皇上遮掩不成?”
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刑部侍郎呆了呆,只能低头:“……没有。”
“没有是最好的。”相国冷声道,“至于今天的情形,老夫会亲自去皇上身边查个明白。你们都去吧!”
相国拂袖而去。
百官小声议论着,也走了。
每个人路过刑部侍郎身边,都会刻意跟他保持一点距离,仿佛生怕扯上关系一般。
刑部侍郎忽然有点懊悔,隐约觉得是自己把相国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