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贵人微怔，讪讪地叫了一声：“皇上？”
她没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为什么午乾会生气。
午乾冷着脸背过手去，不愿和她多说什么。
梅贵人只能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刘公公。
刘公公会意，陪着笑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梅贵人，您说话也太不小心了。您现在也是天家妃嫔了，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上的颜面。官妓这样的词，您如何能说出口？”
被他这么一说，梅贵人恍然大悟。
她看向午乾，眼里多了几分委屈，福身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也是一时情急，才失了分寸的。”
午乾沉着脸，嗯了一声：“起来吧。”
梅贵人松了口气。
“朕累了。”午乾面无表情地吩咐，“吩咐人拿热水来，朕要沐浴。”
皇上要在她这里沐浴？
梅贵人暗喜：“是。臣妾这就去吩咐外头的人，再来伺候皇上沐浴。”
午乾不悦：“谁说要让你伺候了？”
“啊？”
梅贵人愣住。
午乾连人都来了，还不让她伺候？这……到底算什么？
“你出去。”午乾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冷声说，“刘公公，你留下伺候。”
刘公公会意，笑着躬身：“哎，奴婢留下。”
午乾又道：“梅贵人，你出去。”
“皇上……”
梅贵人哀怨地看着他，死活不愿意挪动一步。
午乾好不容易来了她这里，她却没捞到伺候他的机会，反而被午乾赶了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她得丢人到什么地步？
“朕说过了，出去！”午乾对她并没有多少耐心，冷声低喝，“梅贵人，你是听不见么？”
午乾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平日里说话自带一段威严。
梅贵人被他说得怕了，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宫女太监们拿来盛满热水的华丽浴桶，抬进寝宫。
房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刘公公在伺候午乾沐浴。
梅贵人站在殿外，又是恼怒，又是不甘。
由于伤口尚未愈合，午乾沐浴的时候要防着伤口沾水，也就洗得很慢。
等他终于沐浴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刘公公拿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伺候午乾换上，随后打开梅贵人的寝殿大门：“贵人，您请进。”
“哦……好。”梅贵人僵硬地笑了笑，“谢谢公公。”
她有些艰难地走进寝宫。
午乾正坐在八仙桌前头，由小太监伺候着为他擦头发。
既然皇帝已经来到了她宫里，哪有再让小太监伺候的理由。
梅贵人一咬牙，怯生生地过去，问：“皇上，让臣妾伺候您吧？”
午乾淡漠地瞥她一眼，总算没再拒绝。
梅贵人松了口气，赶紧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布巾，帮午乾拭干发丝上的水珠。
许久，午乾的头发终于彻底干燥。到了此时，门外也响起了几声打更的梆子。跟着就是小太监尖锐的嗓子：“三更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梅贵人把布巾放到旁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皇上，三更天了。您……歇息吧？”
午乾嗯了一声。在梅贵人期待又忐忑的眼神里，径自走进寝宫内殿。
皇上终于在她这里歇下了！
梅贵人顿时松了口气，跟着午乾进去，想要伺候他脱衣。
谁知，午乾竟然直接和衣在她的床上躺下了。
梅贵人一咬牙，索性就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想要厚着脸皮靠近午乾。
午乾冷冷地抬眸，眼风如刀，在梅贵人身上扫过。
被他看了一眼，梅贵人顿时僵住。
午乾抬手，点了点床下的脚踏：“你今日，便在这里歇着。”
又是脚踏？
梅贵人心有不甘：“皇上……”
“朕知道你委屈了。”午乾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明日朕离开之后，会给你赏赐。”
午乾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再不接受，就是不识抬举了。
尽管梅贵人心不甘情不愿，面对午乾的命令，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臣妾，谢皇上。”
“嗯。”午乾淡淡应了一声，“歇吧。”
梅贵人福身：“是。”
她也穿上了衣服，抱了被子过来，在脚踏上睡下了。
其实平心而论，这张脚踏并不窄小。宫里的被子更是厚而软，比她家里的好上千倍万倍。即使睡在脚踏上，也比以前身居民间的日子，要舒坦太多。
只是，梅贵人还是失眠了。
她睁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同样无眠的，还有整个后宫。
即使已经子时，静嫔宫里，还是响起了一片噼噼啪啪的砸东西声。
“主子。”静嫔的宫女苦苦劝她，“时间已经晚了，您该歇息了……”
“滚开！”
静嫔正在气头上，扭头就骂了安鸾一句。
安鸾顿时不敢说话了，缩在旁边。
骂过了奴婢，静嫔却也没了力气。她怔怔地坐下，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
安鸾赶紧扶住了她：“娘娘，您小心着。”
“本宫不服。”静嫔眼里掉下泪来，“安鸾，你懂不懂，本宫就是不服。论身份，论美貌，本宫哪一样不是强过梅贵人百倍？凭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宠，本宫却只有日复一日地待在这里落灰，皇上连问都不问。本宫这个静嫔，可真成了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的摆设了！”
……这一层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
安鸾在心里叹气，劝静嫔：“娘娘，凡事要往好处多想想。说不定皇上只是临时起意，很快就要宠幸整个后宫了呢？”
静嫔冷笑：“安鸾，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安鸾默然。
上一次，她就用类似的话劝过静嫔了。她说过的东西，当时就没有成真。这一次，静嫔又怎么会信她。
“娘娘，您还是放宽心吧。”想了想，安鸾只能劝静嫔，“有些事，的确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再说，您现在还年轻，即使皇上还没宠幸过您，咱们也有的是时间去等。大不了等皇上有心宠幸您的时候，您再抓住机会，也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