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竹挽气哼哼地说出这些威胁的话后,就退了一步,开始等待。果然,皇帝家还是最注重子嗣传承的,只见墓室的空间一阵扭曲,一个灰色的庞大人影终于出现了。花竹挽一眼看到,不由笑道:“原来先帝是个胖子。”
听到花竹挽说这句话,午乾不由得面色一变,知道他的皇帝老爹终于出现了。虽然他还是看不见那个皇帝鬼,但是他老爹是个大胖子这件事,花竹挽若不是亲眼见到,是万万编不出来了。
午乾松了一口气,道:“说正事吧,别再把他给气走了。”
花竹挽瞪了午乾一眼道:“说什么啊?你都没有告诉我,要问他些什么。”
午乾被花竹挽噎了一句,心中一窒,有心发怒,但看着她难掩倦容的清稚面庞,又不舍得,只好忍气道:“时间紧迫,你就直接问他,当初他为什么要把皇位传给午帷?”
“嗯,好吧。”花竹挽点了点头,心里把午乾的问话重复了一遍,那边的先皇鬼魂就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
花竹挽脸色发白,在精神世界里承受着鬼魂的怨毒和怒火,继而向午乾复述道:“你的父皇很愤怒。他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皇位传给午帷。就算他是贵妃的儿子也不行。你的父皇说,他一直看好的继承人,就是你!”
“我知道。”午乾涩然地吐出了三个字。这个答案,早就在他的心里埋藏了很久很久,今天得到了证实。这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说:“那你问问他,为什么现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午帷?”
其实不用午乾吩咐,花竹挽早就已经在心里问过这个问题了。所以午乾话音刚落,花竹挽就开了口,俨然是皇帝鬼魂的口气。她用清悦的声音,阴森森地说:“当年,我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就事先写好了遗诏,并且把遗诏交给了我最信任的大臣,也就是现在的宰相王实。让他在我死后,辅佐你登上皇位。可惜的是,王实竟然被岳贵妃收买,这份遗诏,被岳贵妃拿给了午帷,然后,午帷这个逆子就篡改了遗诏。”
“我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命在旦夕。宫里宫外,都已经换上了午帷的人。我已经无力再把遗诏纠正过来。否则,午帷会第一个就杀了你。”
“不过,我是天下至尊的帝王,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放过那些背叛我的人。所以,我拼在最后一口气,对当时围在我病榻前的所有人说,要岳贵妃给我殉葬。又说了四个字:去母留子!皇后很好,其它的大臣也很好,他们一丝不苟地执行了我最后的命令。而那个一心想要当皇帝的午帷。他本来可以救岳贵妃的,只要他宣布放弃这个皇位。可是他没有,所以,岳贵妃就躺在了朕的身边。”
随着花竹挽的叙述,午乾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虽然他早就猜到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原来岳贵妃紧随先帝而去,还是其中这许多过节!那个午帷,真是丧心病狂。而那个一心为儿子谋帝位,背叛了先帝的岳贵妃,也没有落到半点好处,最终只能是成为圣母皇太后,在先帝的棺材旁占个位置而已。皇家,这就是皇家!
“哈哈哈,哈哈哈!”花竹挽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她收了笑声,认真地对午乾说:“你父皇的鬼魂在大笑,笑得很凄厉。”
“嗯,我懂,这是自然。”午乾说。其实他也想笑,他想笑岳贵妃机关算尽,他想笑午帷畜生不如,这还真是一对十分般配的母子。
花竹挽闭上眼睛又沉默了片刻,问午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你的父皇看起来十分伤心,鬼影零乱,我快要联络不到他了。”
午乾一惊,忙说:“你帮我问问他,可还有信任之人?”
花竹挽点了点头,知道午乾的意思,忙又凝神向着空中喃喃说了几句话。可是,这一次,她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皇帝鬼魂的回应。
花竹挽叹了口气,怅然地对午乾说:“对不起,他可能已经走了,我联络不到他了。”
“是这样……”午乾也有些惘然。他其实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可是,他的皇帝父亲,怕是没办法说更多了。午乾想了想道:“今天这皇陵一行,已经解开了我心底最深处的疑问。你已经帮了我大忙,说什么对不起?我父皇没有回答我更多的问题,也许就是希望我靠自己夺回属于我的东西。那就不问了。时候不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花竹挽这片刻之间,了解到的秘密可谓惊心动魄。她望着金棺旁那个已经封死的玉棺,心有余悸地说:“这个,就是那个岳贵妃?她是午帷的母亲?”
午乾点了点头,解释道:“岳贵妃,原来是前朝一个翰林家的女儿,出身不显,但容颜秀美又极会钻营,所以多年来很得我父皇喜爱。她这辈子只生了一个孩子,就是午帷。他在父皇的众多儿子中排行第三,非长又非嫡,可是岳贵妃却处心积虑,想要把她这个儿子推上皇位。没想到,她暗中经营多年,竟然真的勾结权臣,实现了她的阴谋。只可惜,儿子登基之时,就是她魂断之刻,不知她的鬼魂心里会做如何想?”
花竹挽只觉得墓室里寒气直冒,有种叫做心惊的感觉,让她手脚冰冷。她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又睁开,道:“我感受不到岳贵妃的鬼魂。她前世做恶,也许早就魂飞魄散了吧?”
“呵呵,那敢情好。”午乾冷笑一声,拉起花竹挽的手道,“该问的事情已经问清楚了,我们走吧。”
“好的。”花竹挽点了点头,随着午乾向皇陵外走去。可是,两个人没走多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肃穆的鼓乐和杂乱的脚步声。
午乾闻声停下了脚步,心中默念片刻,突然把手按在了剑柄上,压低声音对花竹挽道:“糟糕,我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花竹挽听着那些鼓乐声和脚步声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不由紧张地问道。
“今天是姓岳的那个女人的冥寿。”午乾一字一句地说,“当年那个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儿子,现在来祭祀他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