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生接着道:“听你们的语气,认识一个青楼女子,或者有一个青楼女子做朋友,好像是很丢脸的事,如果是这样,你们置域主何地?域主好心请你们喝酒看舞,共讨护域之责,不是来听你们胡说八道的。”
这两句话说完,十几个掌门底下头去。
“至于你们说的楷模,我认为这个说的不错,回去告诉你们门下弟子,向青霞门落霞峰的少峰主学着点,别一把岁数了,只会酸不溜秋的冷嘲热讽,连个像样的弟子都调教不出来!”
谬生说完,盘腿落座。
“哈哈哈,年轻人说话可能直了点,不过本主觉得没错,各位是修道之人,不要太过迂腐,好啦,看诗音姑娘也站了好久了,就给大家跳一曲吧!”
域主单手示意,乐声起,几个伴舞女子上前,几人翩翩起舞。
大殿中尴尬的气息逐渐消失,众人抬头欣赏,还不是笑着点点头,轻尝一口桌上的美酒。
路顶天侧生附耳,耐心的交代,道:“谬生啊,偶尔逛逛青楼也没关系,年轻气盛本座能理解,不过别让青岚那丫头知道了,还有啊,注意避孕……”
噗!
谬生半口酒喷出去,小声解释道:“掌门多虑了,诗音姑娘卖艺不卖身,而且我那十三剑融为一剑的打法,就是在诗音姑娘琴声帮助下才完成的,她还为此受伤吐血了呢,我们连手都没牵过,避什么孕……”
“哦,”路顶天光头扬起,“那诗音姑娘可是青霞门的贵人,回头好好谢谢人家。”
谬生点点头。
几曲舞跳完,众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谬生提出要送送诗音,先行一步。
诗音坐轿,谬生步行,一路上没什么话,距离回燕楼还有一条街道时候,诗音喊了一声停轿,轿夫停下,诗音出来,与谬生并排走向回燕楼。
“今日,谢谢小公子,替诗音解围!”
“要不是因为我,那几个老头也不会言语伤你,究其缘由,错在我不在诗音姑娘,”谬生侧身拱手,算是赔礼,“另外,我叫谬生,虽然诗音姑娘已经知道,但我还是想自己说一遍,落霞峰少峰主的身份,不是什么尊贵的身份,我从未刻意隐瞒……”
诗音打断道:“是诗音从未问过,不怪谬公子。”
谬生道:“公子两字,太过文雅,诗音姑娘还是叫我谬生吧。”
诗音摇摇头,神色决绝固执。
谬生道:“这是为何?”
正好走到回燕楼的门口,诗音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回燕楼’三个字,缓缓说道:“这里是青楼,来这里的都是客人,我当然得叫你谬公子。朋友两个字固然好听,可惜诗音出身青楼,今夜之后,谬公子再别提说我们是朋友,免得别人笑话你。”
女子柔弱,决绝如冰。
“好!”
谬生说了一字,想到那夜诗音噩梦惊醒的模样,他骨子深处的某些东西又被点燃,只是眼前女子显然不想让自己涉入太深,他也只能答应。
“多谢谬公子相送。”
诗音缓缓施礼,转身踏上回燕楼的台阶,听到谬生跟上,回身道:“怎么?谬公子还有事?”
谬生道:“这里是青楼,我是男人。”
诗音道:“今夜累了,恐怕不能替公子抚琴。”
谬生道:“我是为了别人。”
一抹痛色在诗音眼中闪过,她身子向后退了半步,胸口上下起伏,嘴里哈了两口失望之气,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快步走向里面。
谬生嘴角抖出一抹冷笑,眸子一寒,隔着几层碎布,紧了紧墨玉。
他的确是为了别人。
开灵四层的修为,灵觉强大过诗音很多倍,一些诗音听不到的声音,他听的很清楚,要是自己没有猜错,二楼属于诗音的雅间中,已经有人等不及了,嚷嚷着说诗音既然能陪别人过夜,今晚就得陪着自己。
不然,就得死人!
耳光声,花姐的赔罪声,哭叫声。
回燕楼向来热闹,此时黑夜当头,大厅比平时冷清,要是诗音的心思不是被别的东西占满,肯定会留意到这点,可她只顾低着头朝前走,就像怕被踩到尾巴一样。
这个傻女子!
谬生缓缓轻笑,手中的墨玉仙剑又紧了一下,碎布下方的剑身发出轻颤之声。
刚上楼梯,诗音忽然停住,抬头看向二楼的回廊尽头,隐约听到了什么,回头看看她身后那个面带坏坏浅笑的大男孩,自己也破涕为笑,终于想起来对方说的为了别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侧身一让,谬生在前,自己跟在后面,心里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
回廊尽头的门口有四人把守,看着装竟然是域主府上的侍卫,等级还不低,谬生觉得有点意外,看到两人后,其中一个侍卫向里面人喊了一句‘诗音姑娘回来了’,雅间中冲出来三人,后面跟着脸颊浮肿的花姐。
一眼瞅见诗音,花姐如同看到救星,呼啦跑过来拉住诗音的胳膊,略显肥胖的身子将诗音摇的站立不稳,一把鼻涕一把泪:“诗音啊,你今晚可得救救我,救救回燕楼,韦家少爷带人来,是我嘴不牢靠,把你陪客人过夜的事情说出去了,他指定要让你赔啊,不是一个,是三个人,诗音啊,你就委屈一下……”
谬生沉声道:“别叫了!”
这个神秘多金的少年,在花姐眼中有些分量,况且他如今的模样和声音,带着一种威严,花姐立刻住声。
谬生问道:“尚域韦家有些势力,但过去为何不敢找回燕楼的麻烦,今晚却胆子就大了?”
花姐哭诉:“护着回燕楼的那些人,惧怕的不是韦家,是域主,看到韦家少爷带着域主的人,来看一眼就走了,这些王八蛋白眼狼,白拿了老娘的那么多银子……”
原来如此!
谬生抬眼看向三人,韦家少爷正是被自己喂过银子的那位,不陌生;另外一人骨瘦如柴,眼窝很深,身着宽松长衫,手指细长,指甲更长,手上肤色有常年摆弄药物沾染的草色,应该是个炼药师;靠着门框的那位,偶尔抬眼看看谬生,身着灰袍,双臂环抱在一起,胸口时不时的颤抖两下,鼻孔发出噗噗的声音,似乎胸腔很不舒服,想咳嗽又甘忍着,从容打量谬生的模样,透着自信,修为应该不低。
再看三人身后的四个域主侍卫,神色漠然,对所保护的三人似乎并无好感……想到域主那个被妖气沾染的儿子,谬生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扬声问道:“四位,身为域主侍卫,何其荣耀,如今保护三个欺压域主百姓的败类,心里滋味如何?”
谬生虽然年轻,但占着理,气势自然强一些。
其中一人道:“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快点离开,韦家的这位炼药师,对域主有大用。”
“那么这位呢?”谬生用嘴指指靠着门框的男子。
“他是这位炼药师的朋友,也是他的病人和私人护卫,”做这种事情,本来就有些丢人,侍卫被谬生问的烦躁,道,“少年人,没事就离开,这种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哦,就是那种为了几瓶药,替这位炼药师抢女人的败类!”
谬生扬起眸子,眼中挑衅之味十足。
“是你!”
好久不见,谬生气质穿着都跟以前不太一样,韦家少爷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指着谬生边走边骂,“居然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击破脑袋都要钻,还有你这个臭女人,上次当着我的面说,就算身子给这个臭小子都愿意,你个臭娘们还真给啊,臭小子你他娘的还敢要啊,今天老子三人要当着你这个臭小子的面,睡了这个女人,反正她已经是个烂货……”
谬生忽然抬手,握住了韦家少爷的手腕,嘴角上扬冷笑。
韦家少爷有恃无恐:“今天,你敢动一下试试……”
呼!
无半分犹豫,微微冷笑,谬生单脚前迈,胳膊甩圆,抡起韦家少爷的身子,狠狠的摔在了回廊上,嘭的一声巨响,回廊轻颤几下,地上木板碎裂、木屑碎渣横飞,平整的地面砸出一个人形轮廓,无数骨头碎裂的声音,夹杂在木板开裂的声音中,只有个别几人能区别出来。
呃……韦家少爷死鱼般躺在地上,嘴角冒血,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四个域主侍卫手摸腰间长刀。
谬生抬眼,看着四个侍卫,道:“不妨仔细想想,要是你们能想起来,域主让你们保护的,应该是这个炼药师,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吧?”
四人闻言,松开了手!
“给我杀了他!”
骨瘦如柴的男子好像被吓到了,尖声吼叫。
靠在门框的男子站直身子,看起来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斜眼嘿嘿一笑,脚下急速猛蹬,身子前倾冲刺,双目盯着谬生,两手向前一抛,无数道肉眼可见的元力丝线射向谬生,就像无数道从同一个地方井喷出来的流星,每一道元力都快速幻化,成为一个个实物,状似某种恶兽的嘴巴。
杀气逼人。
“啊……”身后诗音发出惊呼。
“闭眼!”
除了沉然说出的这两个字,没有其他动作,五指紧握、小臂一颤,元力到处,一股强大的剑气由内向外爆开,包裹墨玉长剑碎布,瞬间化为碎片,呛啷一声剑吟,仙剑出鞘,令人心旷神怡。
握柄,举剑,下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