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敌踪初现

自出开原一路行军而来，四野荒凉不见人烟，元时留下的驿路上长满一丛丛荒草，而再折向海东行军还有七八百里，不过一路也有站城，原本散居着一些元时的建州石敦女真，但现在很可能被猛哥帖木儿裹挟而走。

全军在黄龙府龙安站残城休整一天，郭英果然早就派了火尔哈族人为使，带着厚礼前去劝说东海女真族长乞烈迷甫头，以让他们夹击猛哥。

后世此地南面百里就是长春，趁着将士们在城内营地休息，朱植带着宁庸、李子明等人绕城转了一圈，此城北面一半城墙保存完好，就是角楼、箭塔、城垛等残缺不全，但南城墙打平了一半，一大堆碎石砖屑顺城墙内外堆成斜坡，可想当年战事是何等激烈。

城池东面混秃河由南向北流淌，城西北则有一个小湖泊，湖泊南岸方圆数百里都是沼泽草地，里面满是黑泥洼，倒是水鸟、貂类和狐狸的天堂。

朱植正眺望着沼泽地出神，郭英也打马转了过来，手握马鞭一指城郊左近，问道：“殿下觉得此地如何？朝庭若加以经营的话可能长期驻守？”

“当然能！但若招抚女真及各种杂色人等，他们语言习俗不能适应，只知游牧渔猎而不习耕种，久之必叛，只有从大明关内移民设卫于此，从此地南至开原，东到海东图门河出海口必须囊括入辽东都司，如此彻底隔绝朝鲜与女真，辽东防线加长，但却安全很多。”朱植回道。

郭英摇头道：“若如此至少得移民十万人，朝庭是不会批准的。”

“若分批次进行呢？趁着这次战事，阿翁不如就将此城加以清理修复，待明年开春再移民过来增设一卫，不对……可设三到四卫，完全可推进到下游的松花江三叉口形成的三角洲占领，以后若用兵就容易多了。”朱植提议道。

郭英微微点头，但还是叹气道：“修复城池这事可以先试试，但以后军士驻守越冬是个难题，女真人会来劫掠。”

“这不是问题，只要女真人仍然是互不统属，有三四卫兵就可以相互策应防御，头几年坚持下去就能守住。”朱植坚持己见，又道：“父皇对女真人一向警惕，哪怕不能羁縻统治，也要加强遏制，只要能解决钱粮问题，他会同意的。”

郭英也没再说什么，让朱植到时自行上奏，又谈起了一些行军作战的经验，叮嘱朱植此后注意便一起回营休息。

次日起行，郭英也就不再随军，接下来一路上朱植就要担起一切，虽然杨文、周兴等人都是宿将，但作战定策还是需要朱植来拿主意的。

其后行军路线则依着前元驿道推进，先至特甫站、禅春站、东祥州站，最后到土罗火站。经半月行军至此，离希田站东北开元万户府城仅七八十里，此地其实已经是东海女真的游牧地，但一路却不见女真人部落。偶尔会有三五成群的猎人在林间路旁闪现，可很快就隐没山林之间。

此时已到十月中旬，晚上朔风怒号，军营虽扎在残破的驿城内背风之处，但营帐仍是被吹得噼啪直响，帐内牛油大蜡火苗跳跃，照得议事的众将脸色阴晴不定。

按说至今为止，东海女真乞烈迷甫头早就该派联络人等在此地附近，但却没有出现，这就让众将都有些担心火尔哈人是否顺利地完成郭英托付出使的任务。

这种作战方式，朱植也很不习惯，皱着眉头道：“我们行军过来，女真人应该早就发现我们了，不管东海女真态度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尽快寻敌作战，明日休整一天顺便等待东海女真人使者过来，大家把探马撒远点，最好是探探希田站与开元万户城有没有女真部族聚居，若有……那就打了再说。”

“若是东海女真的使者没来，连消带打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样东海女真与猛哥帖木儿将联系更加紧密，除非将他们向北驱逐到火尔哈部那里去，这样他们一定会被夹击，说不定东海女真顶不住压力就会抛弃出卖猛哥帖木儿。”杨文赞同地回道。

朱植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尽管将士们疲惫不堪，但眼下有一天的休整也是奢侈的事，不然拖到下雪，道路难行，粮草就接济不上了。”

次日天还没亮，十多队探马分头出动，在朱植昨晚授意下，宁庸也亲自带了一百骑围子手，以三万卫阿哈出麾下十名女真人为向导，渡过甸品河（绥芬河）遁入山林草地，向希田站及开元府旧城摸索前进。

河南岸山林密集，路很不好走，百来骑此时显得有点多，动静也大，只能沿着猎人走过的小路前行，土罗火站营地处的河道有一个大弯，众人走山林直过河弯处就缩短了行进距离，下午申时到了希田站旧城，但残破的小城内空空如也，一片死寂。

不过城内地面没有荒草，街巷中一些低矮土坏房和木屋内都没人，一些草棚子里有羊马的粪便，大概是两三天之前留下的。宁庸见此便派了一个小旗回去禀报，自行带队继续向北。

过了希田站都是平原草地，偶尔有些稀疏的小树林，天黑下来的时候终于赶到，但在城外小坡地远望，开元府旧城内也是一漆黑。

此城在前元时周长十四里，一度是海东繁华大城，但元末曾被李成桂攻陷过，城池也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宁庸干脆派了十名士兵打着火把，另以五十人在后跟进入城内察看，可不久士兵们回报，这儿也是空城一座。

此地东北是阿速古儿河（乌苏里江）与海边的麻亦特山（锡霍特山脉），猛哥帖木儿与东海女真若逃窜的话，那也必然是顺着阿速古儿河向北，那就是野人女真的游牧地了。可野人女真更加保守排外，他们若去只会被吞并，很可能就躲藏在冰海子（兴凯湖）附近。

宁庸寻思着，当晚只好在此城休整一夜，次日一早再派了五骑回报，继续向冰海子西南岸搜索，结果一天下来仍无所获，就在黄昏众人打算返回寻找主力时，却在海子南面的沼泽地发现了十几名披着兽皮衣袄的女真野人在捕鱼，以多围少的情况下，很轻松就抓到六七名活口，其余则被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