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旁的沈慕祁,神色不定,眼中都是痛苦之色。
那李公公走后,沈府的下人们便忙活起来。
宫里送来的聘礼不仅十分多,且极为贵重,样样都是珍品。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抬往库房,沈慕祁的小厮,砚竹悄悄走到沈慕祁身边,耳语道:“少爷,洛少爷在门外候着,说是要见你和小姐。”
沈慕祁闻言,看了看沈慕晚,并未出声请她一同跟自己出去,自行离开了前厅。
“砚竹,你去请洛兄到我院子来,今日府里事情太多,委屈他从后门进来吧。”
沈慕祁一边快步回自己院子候着,一边吩咐砚竹去请人。
昨夜从宫宴回来,洛景行便魂不守舍的,他可没想到,自己才说要对沈小姐负责,这沈慕晚便被皇上赐婚给了秦王殿下。
洛景行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走到沈慕祁院子里,就脱口而出心里想了一夜的话。
“这婚事未免仓促,小晚可愿意?”
那日在长羲山,洛景行的异常沈慕祁自然看在心里,前两日洛景行请人三番要自己同去喝酒,也知晓对方要与自己谈论关于沈慕晚的事情。
只是,那时候家里已经说了沈慕晚的婚事早在一月前定下了,他自己心里也乱得很,自然也难以再去应付洛景行。
“洛兄,可对小晚有意?”沈慕祁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这一发问,洛景行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这,这应该算是吧。”虽然自己对沈小姐现在还没有太多的儿女情长,但是自己前些日子可是亲口对沈慕晚说自己要负责的。
这心里的话,洛景行没有说出口,沈慕祁自然误会了。
不过事到如今,对于洛景行来说,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沈慕晚都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瓜葛。
“洛兄前夜也赴了宫宴,知晓小晚要嫁给秦王殿下。”沈慕祁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像是也给自己平复一下心情,“小晚亲口同我说,她是自愿嫁给秦王殿下的。洛兄是我的好友,我也不愿看到洛兄伤心为难,关于你的心意,还是自个儿想办法抹去吧。”
“原来,沈姑娘竟然是自愿的么?”洛景行有些惊讶,他听闻那秦王常年征战在西疆城,鲜少回华景,与沈家小姐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
“对了,”沈慕祁突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洛兄,前些时日我同洛兄说到前些日子,我家中来了一个名叫顾婉的表妹,但是这妹妹自称是从苏南城来的,我前几年去苏南城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一个表妹。你自小长在苏南城里,人面甚广,定是能帮我查查这顾婉表妹的来历。”
“顾婉?”洛景行疑惑,“可是沈夫人娘家的那个顾家?”
“自然是的。”
“顾家是苏南城的书香门第,在苏南城极负盛名。不过苏南城却有个关于顾家的传言,便是顾家长房的嫡小姐自小生了怪病,养在顾府的别庄里面,从来不与人来往,也从来不回顾府。”
洛景行显然有些讶异,沈慕祁的母亲是顾家极为宠爱的二小姐,当年出嫁从苏南城到华景城的十里红妆如今都传为了美谈。
“连慕祁兄都不知道这嫡小姐的存在吗?”
沈慕祁摇了摇头,道:“我早年随父亲去过好几次苏南城,从未听闻过舅舅家里有个嫡小姐。”
这顾婉的来历竟如此神秘,让沈慕祁不由得想起沈慕晚从他科举回来后时不时提醒他,关于顾婉的奇怪之处。
“还劳烦洛兄帮我打听打听,这事小晚也十分上心,与我几次说到这个事。”
听见是沈慕晚的嘱托,洛景行自然是上心的,虽说目前这局势根本不用他洛景行对沈慕晚负责,可是能帮的地方自然要帮。
“慕祁兄放心。”
南月武帝三十三年,华景城盛景非凡。
皇三子秦王李执喜迎娇娘,娶丞相府沈青嫡女沈慕晚为正妻。
三日前武帝在宫宴前戏言一般的约定,今日全成了实景。
因着时间太赶,虽然大臣们,特别是礼部上下十分不赞同武帝让秦王娶妻礼如此仓促,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之事竟在一天之内全完成了,古往今来,也就仅此一家。
迎亲当日,十里红妆。
沈慕晚穿上宫里着十余名绣娘缝制的嫁衣坐在铜镜前,后方的喜娘正给自己梳头,有些恍惚。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白发齐眉。”喜娘操办过许多场隆重的婚礼,许多新嫁娘都是她亲自梳头的。
夕临带着笑意,小跑了沈慕晚的闺房,“小姐,礼官说时辰到了,该上花轿了。秦王殿下带着迎亲队伍在府外候着了。”
她说完,一边的喜娘笑道:“小姐好福气,嫁给秦王殿下。将来夫妻美满,和和乐乐。”
“紫鹃,快给你家小姐把喜帕给盖上,该上花轿了。”
紫鹃闻言,赶紧将喜帕拿了过来,轻轻给沈慕晚盖上。
新嫁娘拜别父母,沈慕晚被紫鹃和夕临扶着到了前厅,此时的沈夫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沈慕晚隔着喜帕同沈丞相和夫人说着拜别的话语。
她眼睛干涩地很,任谁再来经历一场前世一模一样的婚礼,心里都很复杂。
片刻后,沈慕晚终是上了花轿。
“起轿——”
礼官高呼,顿时迎亲的队伍吹响了乐曲。
很快,迎亲队伍到了秦王府门前,王府今日大喜,挂了许多大红的灯笼。
喜娘低声对着轿子里的沈慕晚说道:“王妃,可以下轿了,让紫鹃扶着您跨王府前的火盆,小心别把嫁衣给烧了。”
沈慕晚下了轿子,紫鹃走上前去扶着她的手,正欲要往着王府前那火盆走去。
此时,秦王竟下了马,径直走到沈慕晚面前,将她抱起。
喜娘惊呼,提醒道:“王爷,新嫁娘得自己跨那道火盆,您这于礼不合啊。”
秦王本就长得极为好看,此时一袭红色喜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他稳稳地抱着沈慕晚,见喜娘阻止自己,对着沈慕晚轻声说道:“王妃可愿本王抱你过去?”
那声音在沈慕晚的耳边响起,低沉好听,呼出的气息撩动了沈慕晚散在耳旁的发丝,有些微痒。
喜帕挡住了沈慕晚此刻的神情,她刚刚被秦王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偏偏此刻的秦王完全不按理出牌,前世冷冰冰的王爷在此时完全不若沈慕晚记忆中那般,秦王呼吸的热度洒在沈慕晚耳侧,让她竟有些心惊。
“全凭王爷做主。”沈慕晚低声道。
虽然喜娘阻止了,但是秦王不听,她也不便再提。
在场的宾客,许多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被眼前的秦王的动作给惊到了。
“这与礼不和啊,哪有新婚丈夫抱着新嫁娘过火盆的。”渐渐地人群中,有人开口说道。
不过秦王并不太在意外人如何说,听了沈慕晚的回答,稳稳地抱着她过了那火盆,径直走到了大厅喜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