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闻言,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赵安,只见着赵安十分不满地错开了他的目光。周巡眉头为皱,直道是这次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诺。”
但是王爷的旨意也不能违背,周巡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登记簿念了起来。
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去,晚风轻拂,吹起几分的凉意。
穆怀玉伸了伸懒腰,没有睁眼,只听得耳边依旧有人在念字声,声音已然沙哑,显得几分的疲惫。
赵安望着伸着懒腰的男人,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恭敬地站在大堂中央。
一旁捧着登记簿念着的周巡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想被定住了一样,身体已然不是自己的了,尤其是这嗓子,干的要冒烟。
穆怀玉伸着懒腰,眼睛半睁,迷迷糊糊之间便看到身旁有一人,不禁一吓,瞬间醒了盹。
周巡见此,僵硬地跪了下来,只觉得腿每动一下,就酸痛不已。
赵安抬头看了周巡一眼,目光有几分的狠厉,满心的疑惑却也抵不过此刻‘咕咕’叫着的肚子。
也不知这王爷怎么这么嗜睡,一睡便就是一天,他们也不敢惊动,更不敢擅自离开,只好在这里陪着生生地耗上一天。
穆怀玉见着面前跪着的周巡,显得有几分的迷糊,浑然有种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儿的错觉。
“周师爷,你怎么还在读?”
穆怀玉一脸的无辜,转身便看到站在堂下恭恭敬敬的赵安。
“嗯?赵大人你这么也在?”
赵安低头,一时间被这位爷问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可以不在是吗?
“只是衙门?”穆怀玉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十分的迷糊茫然。
周巡闻言,扯着已经干到冒烟的喉咙说道:“回王爷的话,赈灾银登记簿已读到东阳县,剩下的还有六个县没有读。”
“哎呀呀——”
穆怀玉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额头,“看看本王,周师爷读的如此声情并茂,本王竟然、”穆怀玉一脸愧疚的模样,“周师爷快快起身,这道都是本王的不是了。”
“王爷心系滁州百姓,辛劳几日,小人和大人理应代表滁州百姓叩谢王爷大恩大德,王爷切莫不要这般的说。”周巡未起身,嗓子虽然干哑,话音的力度倒还是足。
赵安闻言,也双膝跪下,“周巡说的是,王爷能来滁州,乃是滁州百姓的福祉。所以,王爷为了滁州百姓,也要注意自己的尊体才是。”赵安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
听的穆怀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穆怀玉笑笑,起身用扇抵在周巡的手臂上。
“周师爷请起。”
“谢王爷。”周巡目光微垂,落在面前的纸扇上,随而起身,强忍着脚麻站了起来。
“赵大人也请起。”穆怀玉目光打量了周巡一眼,随而看向赵安,眉眼含笑走了下去。
“谢王爷。”
赵安起身,快速而又利落。
穆怀玉看向赵安的双腿,目光微沉,随而笑笑,抬眼看向院子上方的天空。
“没曾想都已经这么晚了。”穆怀玉看向赵安与周巡,“今日还真是辛苦二位了。也罢,今日便先到这里。”
“是。”
周巡和赵安拱手应道,两人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
穆怀玉走到赵安身边,却无意中看到赵安的肩头落有点蜘蛛网。穆怀玉眉心微蹙,不动声色用手中的纸扇敲了敲赵安的肩头。
“二位回去好生休息,明日继续。”
不知是肩头上的敲打还是穆怀玉的话,赵安只觉得腿脚软了一下,强颜欢笑应着,“诺。”
“二位大人留步,本王告辞。”穆怀玉迈步便走出了衙门。
“恭送王爷——”
赵安和周巡二人行礼异口同声道。
穆怀玉走出衙门时,便见着墨竹站在马车旁边,等候多时。
“爷。”墨竹见着走出来的自家爷,赶紧牵着马车走了过去。
“爷,娘娘闹了脾气,说想见您,要奴才来接您。”墨竹忍着笑意,一板一眼的将事先准备好的借口说了出来。
穆怀玉见着一直隐忍着笑意的墨竹,抬起手中的纸扇敲了一下墨竹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不学好。笑什么笑?等你之后娶娘子了,就知道有人惦记着你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了。”
穆怀玉说着,便收起扇子,上了马车。
墨竹见着走进马车里的自家爷,抬手揉了揉额头,趁机余光看了一眼守在衙门口的两个衙役,不由得嘴角一弯,跳上了马车,大声地说道:“爷,奴才一辈子都跟着您,奴才不娶亲……”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守在门口两边的衙役见此纷纷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四王爷竟然惧内……”
“这可真是一大奇闻……”
“可不是……”
“……”
行园,书房。
墨竹端着茶水到达书房门口时,目光看了一下四周,确保无人之后这才端着茶水走了进去。
“爷,这是刚泡好的龙井。”墨竹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爷,都看过了,没有人。”
穆怀玉抬手端起茶杯,捏起杯盖,喝了一口。茶还可以,泡的也正好。
“说说吧,有什么发现。”穆怀玉放下茶杯,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淡然自若。
“爷,确实是有一件事很奇怪。”墨竹眉头一皱,他想了一天了都还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是什么事情。”穆怀玉捏起杯盖喝了一口茶水,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书上,语气不紧不慢,不着不急。
“爷,奴才奉命跟着赵安一同去了后院的库房,可是当奴才飞下去,靠近库房时,却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赵安。那间房间里只是设了很多的架子,摆了很多案卷,其余的便没有了什么。房子很大,可是奴才仔细地看过了,却没有看到赵安的身影。就好像,他忽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墨竹十分不解,“奴才怕有诈,便一直在屋顶上等待着,可是没过一会地,赵安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穆怀玉闻言,眉梢微挑,抬手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爷,你说这个赵安是不是会什么邪术?不然他怎么一进去,就不见他的人了呢?还是说,那个房间里有古怪?”墨竹不停地猜测着,十分想知道这其中是何缘由。
“你看看这个。”穆怀玉将桌子一旁的扇子拿着递给了墨竹。
墨竹接过,看了看,不解地看向自家爷,“爷,这不是您经常用的扇子吗?怎么了?”
“仔细看。”穆怀玉抬手再次将书本翻了一页,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
墨竹不解,仔细地看了看,忽然发现一点异样,不由得靠近烛火又仔细看了看,手指从纸扇上面拿起了一个类似丝一样的东西。
“爷,这是什么?”墨竹看向自家爷,忍不住地凑近闻了闻,没什么问道。
但是他家爷他知道,爷是最爱干净的,所以这东西肯定不会是爷的。
“你觉得是什么?”穆怀玉淡淡问道,抬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墨竹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这个……这个好像是蜘蛛网……”
“算你聪明。”穆怀玉放下茶杯,抬手将书本翻了一个页,“这是从赵安的肩头上拍下来的。”
“赵安?!”墨竹一愣,望着手中的蜘蛛网,忽然恍然大悟,“暗室!房间里面有暗室!”
穆怀玉抬眸,终于看了墨竹一眼,“这么长时间才想到,小竹子你出去之后可千万别说是跟着本王的。”穆怀玉目光落到书本上,继续看着书,语气轻淡,听不出夹杂着什么情绪。
墨竹闻言不禁嘟起嘴,低着头,情绪十分低落,“小竹子知道,小竹子笨,可是爷,小竹子真的很尽力了……”
穆怀玉抬眸看了墨竹一眼,弯唇笑了笑,“行了,这事情本王也跟你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需要本王告诉你吗?”
“不需要!”墨竹抬起头摇了摇头,十分坚定地说道:“王爷放心,小竹子这次肯定办好!”
望着十分胸有成竹的墨竹,穆怀玉眉梢微微一挑,点了点头,“那本王便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王爷放心,奴才这就告退。”墨竹说着,便行礼退了下去。
房门开了又关,发出‘吱呀’的声音。
穆怀玉抬头看向被关起的房门,眉梢一挑,嘴角微微弯了弯。
只怕那个暗室并不那么好找啊。
太守府。
周巡跪在地上,低着头,扯着沙哑了的嗓子说道:“大人,小人和王爷之间真的没有半点的瓜葛,小人可以对天起誓……”
赵安冷哼了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周巡,语气凌厉而又不悦,“若是之前你跟我说你跟王爷没有瓜葛,或许我还会信。但是今天,我亲眼所见,王爷对你格外的特殊,说吧,你什么时候和王爷搅和在了一起?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他那边的细作?!”赵安怒声斥责问道。
周巡心底一凉,只觉得百口莫辩。
“大人,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