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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浮云

晨雾缭绕。

锦州七宝楼,檀香袅袅。

“哐啷”苏槿是被巨大的碎裂声惊醒的,他一撩被子翻下床,第一个念头就是往织凰房间跑。

回到七宝楼已经两个月了,他几乎都是和衣而眠。怕的就是哪一天他去的慢一点,织凰就会……他不敢想,想起来会害怕。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听到没有?我不看大夫,不喝药!让我死了算了!你们给我通通都出去!”伴着碎裂声的是偏执又尖锐的叫嚣。

即刻有丫鬟从门里逃出来,见了苏槿都欲言又止:“织凰姑娘她……”

“哐啷”又一声碎裂声起,近在耳边。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被她直接扔在门柱上:“我讨厌你们,讨厌死你们了!你们很烦,知不知道!”她骂的咳嗽起来,脸色极其苍白。扔东西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一下子跌回软榻上,抚着胸口喘气起来。

苏槿迈步进来看见的就是她这个样子。

织凰抚着胸口,防备着上上下下打量他:“我说我不看大夫,不喝药,你让他们都走,都走!”说着仿佛还不解气,竟然支起身子瞪着他喊,“你现在是她们的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话没人听,我的话都是放屁!”她喊的用力,瞪的也接近怨毒,随手抄起绣枕朝苏槿扔了过去。

苏槿不躲,只是笑,任由枕头砸在自己身上。不疼,轻轻落地,他再弯身去捡。

“她们是为了你好。”

“哼!”织凰不耐的一甩头,“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就偏偏不要!我就爱去死就去死!你能拦得住?你们谁也拦不住!”

“织凰……”苏槿捡绣枕的手一瞬僵住,他缓缓抬起脸,那眼神看的织凰心口一痛,“你想死,谁也拦不住。就像当初星岚求死,谁也拦不住……可是,她死了,成了你的心魔,成了你至死都无法释怀的遗恨,你说,是不?”他眼睛又垂下去,“织凰,你丢过来的枕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呢……”可她却是那么用力的丢过来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织凰怔住。

她死了,成了你的心魔,成了你至死都无法释怀的遗恨,你说,是不?

一个人死了就会变成另一个人的心魔和遗恨,她比谁都明白,却为什么要执意求死呢?她明明,不想让这个笨妖精再伤心了呀!

眼睛有些疼却先笑了出来:“我的毒好不了了不是么?已经,好不了了!”随手拿起床头矮几上的铜镜,指尖轻触在自己莹白如玉的脸上,有些颤抖,“苏槿你看,你看看这张脸。人家都说人美如玉,却谁都不能真正变成玉的样子。可是这张脸呢?一点点血色都没有,你摸你摸摸看,滑的,也好像玉一样。水玉香,中毒者全身化玉,”她说着猛的撕开自己的衣襟,伸手去抓苏槿的手,抚上冰凉冰凉的身躯,“都和玉一样,没有温度,没有知觉,我最后就会这么死!”她一把抓起手边的尖锐物就往身上扎去,声音陡然激烈,“不会痛,都不会痛啊!”却在利刃穿透皮肤之前被苏槿一把拦下。

苏槿闭了闭眼,转身去门口端回丫鬟端出去的药,声音颤抖的有些厉害:“怎么会好不了呢?织凰你忘了么?你是浴火凤凰啊。不会,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他顿了顿,嗓子有些涩,却还是笑意融融的,好像真的有几分把握,好像她真的会好。

“傻妖精,”织凰看着他那笑容蓦然安静下来,明明什么都保证不了,还偏偏每每都说得那么肯定,骗的人不得不相信。伸手接过药碗,“苏槿,你可曾怪过我?怪我不肯把苏家玉令交给他?”她低眼看碗里的药汁,有一圈圈波纹漾开。

苏槿很仔细的想了想,对上织凰的眼神有些无奈:“我说不怪的话你心里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织凰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那一挑眉恍然有了曾经傲岸偏执的尖锐。掩盖了七分病恹,鋥出几分刺眼。

苏槿看了摇摇头:“可是我不能骗你呐……我其实是怪你的,很怪很怪!”说着嗔视着瞪她一眼,流落些许风情。

“哼!”织凰冷哼,“不能骗我,这个时候想起来不能骗我了?侧手把我打昏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呢?”妖精就是妖精,口不对心。

“啊呀?”一句感叹末尾扬了上去,苏槿小声咕哝,“哎,怎么还记得?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啊!”一抬眼看见织凰眯眼看过来的眼光,心虚的立即低下头,“没有,没有,我是在说我很难养。你看在独凰他们养了我这么久都没有开刀,足以见得是真的很难养。”说着极具可信度的点了下头。

织凰眼角眉角微抽,很想直接用手中的药碗砸死他。却在扣紧药碗的那一瞬被他一句话气的差点吐出血来。

苏槿正色,低声一喝:“说正经的,不要玩笑。”

织凰纤手一颤,药汁洒出了一小半,连嘴角也开始微微抽搐。她猜自己必定是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谁没跟他谁正经的?明明是他自己脑子有问题,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

“虽然,我怪你,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苏槿步到织凰身边,坐在软榻边沿,拉起锦被盖在织凰的腿上,“虽然看着你吐血,看着你消瘦,我这里会疼,”他拉了织凰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眼睛里纷飞的桃花下也有丝丝缕缕的痛色,“可是也——没什么不好的。织凰想要什么总是有自己的道理的。织凰是个任性,骄傲,偏执又尖锐刻薄的女子,如果我一定要你用玉令去换的话,你活下来,也不会开心的。不开心的话,活着也就是行尸走肉,那样的感觉我知道,我不想织凰再受了。”他压着织凰的指尖有些颤抖,融合了温软的声音流进心里,心莫名其妙的就疼痛起来。

织凰的手轻轻一挣,却被他握的更紧。桃花杏眼迷茫的睁的很大,里面的水汽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织凰你不要不信,我没有骗你。这一句,我说的是真的。”他一直记得当年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织凰总是冷哼着,骗子,你除了骗人感情还会什么?

“我带着星岚走了以后,在院子里种了很多很多的凤凰花,我每天都去陪着它们,给他们浇水,陪它们赏月。星岚骂我疯了,可是我知道我没有,因为我只有对着那些花的时候才是有心的,其他的时候,我怕自己会想起你,会心痛,就把自己的心藏起来,直到自己都找不到了。很久之后,直到星岚一巴掌打醒了我,我才知道,那就叫做行尸走肉。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他说着眼泪落下来,瞬间吸进锦被里,织凰用另一只手去摸,吸进泪的地方,很凉,“是不是我那样行尸走肉的活着,从来看不见星岚的伤心,所以间接地逼死了她?我当初,当初如果能对她好一点,哪怕就好那么一点点……”他猛地闭上眼睛,攥的织凰指节生疼,“对不起,织凰,我答应你的事情全都办不到!我没有照顾好星岚,也没有陪你游遍名山大川。我就是个没用的妖精,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颤抖透过指尖传进织凰的心里,引着她的声音也有些抖:“我不会,不会原谅她的。”她手一抖,绝不原谅星岚那么任性的一死,留下的是两个人至死无法磨灭的伤,“所以,我不会去见她的,不听她道歉,我要她后悔内疚的再久一点!所以我,不会死的。你也就不是什么都做不好,知道吗?”终究是心疼他,不忍心他再受苦,“我吃药,我一定会好起来,一定让你带我游遍名山大川,好不好?”对着苏槿错愕的眼神,她仰头,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着苏槿安然的为她掖好被角,安心的走出去。织凰猛然翻身坐起,一口喷出了刚刚喝进去的全部药汁,药汁里有黑色的血,混成一片分不清楚。

眼光闪了闪,还是费尽力气拿了帕子把地上的药渍血渍擦得干干净净,唇角上还勾起一抹雅致如檀香的笑。

就算是陌路之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

从那之后织凰真的安安稳稳的喝起药来,天天走马观花的换大夫也没再见她发过脾气。

苏槿有时候自己坐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奇怪,于是顺手拉了在一边伺候的丫鬟迷惑的问:“哎?难道织凰转性了吗?以前怎么不觉得她这么好说话?”

小丫鬟刚想笑出声就被织凰飞过来的眼刀吓得直接变成嘴角抽搐:“啊——啊——公子爷,我去看看织凰姑娘的药熬好了没。”说着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生怕慢一秒织凰手里的青瓷花瓶就会飞到自己身上。

苏槿“哎”了一声,他明明记得大夫还没开药,这丫头怎么跑的这么快?最近真是怪事多啊。

“苏——槿——”被点名的人浑身一僵,他印象里织凰这么叫他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于是就听见,“你是最近太闲了么?”经过仔细断定,有磨牙声,“为什么我的丫鬟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个也变得和你一样不正常?”

“有么?”苏槿很无辜的反问,还缠起头上的红绳绕了两圈,带的铜铃泠泠作响。

织凰愤然的咬咬牙,为什么她在这里吃药看大夫,这个妖精就变本加厉的卖弄风情?这下可好,连束发的玉冠都不用了,直接用缠了铜铃的红线,杳杳柔柔,迤逦万分,看得人心驰神往。

“呐呐啊,”苏槿明智的伸出手指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不要把东西砸过来,本公子没有卖弄风情。啧啧……”他又绕了绕头上的红绳,“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多麻烦,天天缠来缠去,远没有玉冠好用。”

“麻烦就去摘了!”织凰额角青筋突突的跳。

“不可以!”苏槿猛的一把护住自己头上的绳子,好像生怕织凰过来抢,“绝对不可以摘了!这是去临月寺求来的,驱鬼镇妖辟邪的!”

织凰瞥了他那个样子一眼,轻嗤一声:“驱鬼镇你辟邪吗?”

苏槿的眼角罕见的抽了下,干笑两声:“织凰你也会说笑话了啊……”手还是死死捂在红绳上。

织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倒是跟眼前一张老脸都快皱成包子的大夫说了句:“大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是人力可以强求的。”听的正在安心把脉的大夫一头雾水。倒是身后的苏槿全身一颤。

织凰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叹了口气,把自己缩回被子里。他那点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求了临月寺的护身符来,就能镇住鬼神了?他一直这么守着她,她就不会死了?天真!

直到大夫开了药方走了,还是没有人先开口打破沉静。

苏槿有些如坐针毡的动了动,却听见织凰先开口:“苏槿,我那个时候不肯看大夫,不肯吃药,让你们很焦心吧?”不等苏槿回答,她又接了下去,“这两个多月,你差不多给我请了全中原的名医神医,你看你,自己都瘦了这么多。”她记得这些日子都是她要睡下了他才离开,一旦醒了,他就又在,“我每次睡着之前走能听见有人开门走进来,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回去睡,对不对?”她说的是个问句,却极其笃定,一点疑问的意思也没有。

苏槿怔了怔:“我不知道自己的脚步不够轻,会吵到你。”

“那不是问题!”织凰的嗓音陡然变尖,她气他为什么总是装的什么也不明白,害得她也跟着他期盼,期盼着有一天奇迹真的会来。“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可是你不肯放弃,你不知为我费了多少心血,这样被我拖累着,吃不下,睡不好……”

“所以,你就故意这么刁蛮任性,好让我对你失望,死了想救你的心?”苏槿微微一笑,傻织凰,我的心思你都明白。那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

织凰点了点头,凤眼里的苦涩漫溢出来:“你这个妖精这么笨,一次次给你希望,又一次次让你失望,你怎么受得了呢?每来一个大夫,你都那么翘首以待,总希望哪一个能真的治好我,让我好起来。可每次最终都是无可奈何地离去……你送他们每个人走的落寞背影,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既然注定了是没得治的,不如让我早些死了,也不用再连累你伤心受苦!”

丫鬟端了刚刚煮好的汤药进来,看见这幅场景,又赶忙识趣的退了出去。

“可是,那天你说你带星岚走后过的那种日子,我忽然就有些舍不得,我总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倒是忘了,你们苏家的人骗人的伎俩总是很高超的,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想明白,你那天是为了激我喝药故意说出来的。”她钻出被子去拿药碗。

苏槿微微失神,轻轻滑出口的是毫无意识的一个“是”字。他的确是故意的。

“可是,我说的是真的。”

他怔怔的看着织凰端着药碗到了唇边,轻轻一笑,好像有什么东西释怀了。

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药,织凰抬眼对上苏槿的眼神:“我知道,不然现在我就不是准备喝药,而是把药扣在你身上了。”她皱皱眉抱怨,“今天的药好像出奇的多。”说着端起碗就往嘴里灌。

苏槿这些天已经见怪不怪了,很习惯的看着织凰拿药当敌人喝,表情狰狞的,动作迅猛的简直让人惊讶。

舒了口气刚想回过头去看天,忽然看见那只纤细的手一顿,心下“咯噔“一下,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就已经看见织凰一口血就着药汁吐了出来,尽数吐在碗里。血腥的气味顿时散了满间屋子。

苏槿心口一窒,下意识的就要去握住织凰的手,却在看见她下一个动作而脸上血色尽失。

“织凰——”

她只是顿了一下,吐了一口血,就接着端起碗来喝。丝毫不管碗里有刚刚吐出来的毒血。她喝进去一口就会被血腥味呛得呕出更多的药和血,却就是不肯停下来。

苏槿一把拉住她的手,却觉出了织凰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她执意继续灌进去那些汤水,却越吐越多,怎么也喝不完。

“织凰——”苏槿猛的抱住她已经瘦削的不像样子的肩,眼泪落在她的颈项,冰凉冰凉,“织凰我们不喝了,不喝了……”他说得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祈求,“织凰我求求你,不要喝了,别再喝了……”

手臂被突如其来的一抱震得一抖,全数的药汁毒血都洒在苏槿的桃衣上,织凰看的怔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她抬眼看向苏槿,满眼不知所措,“苏槿,怎么办呢?我把药打翻了。可是我答应你会好好吃药,会好起来的。这样的话,要怎么办呢?……”

苏槿闭了眼睛不忍心去看,却仍然能感觉颤抖的那么厉害,不知道是谁在抖,他的?还是她的?

“对不起织凰,对不起。我们不喝药了,不喝药了。”他是笨蛋,是混蛋,现在才明白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喝下这些汤药的。她说那些大夫一次次来,一次次走,他会失望,会受不了的。可是他却不曾去想,谁也不是真的愿意死。那些背着药箱无奈离去的背影印在织凰眼里,比在自己眼里还要疼。他怎么这么自私?逼她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呢?

偌大的厢房里回响着苏槿低微的道歉声,他就那么拥着身下的织凰,两道纤瘦的身影抖得厉害,好像秋风无端吹落的叶子,找不到依归,找不到出路。

织凰眼里的光彩慢慢凝聚回来,她拍了拍苏槿的背脊,说的几分调笑:“苏大公子不是最耐不住寂寞了么?走吧,我们出去转转,我回来后都没有出去过,也许就快要发霉了。”这话如果是那个妖精来说一定很具有气死人的功效,但由织凰说出来,却只是让苏槿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有些薄怒,“啪”的一下打在苏槿身上:“喂,我连作假都输给你这只妖精么?”

苏槿闷哼出声:“唔,你不能出去。”

织凰一愣:“为什么?”

他抬起窝在她颈项玲珑漂亮的脸,颜色古怪的打量了织凰一圈:“你这个不修边幅的样子,出去是会吓到人的。”

“你——说——什——么?”

“唔,”苏槿嗫嚅着继续抗争,“今天是七夕,我带你出去,会显得本少爷很没有眼光。”她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不能出去受风了。他想着就发现自己被生拉硬拽到了梳妆台前,织凰倒是一下子坐在前面。

“那可好,打扮我的事情就劳烦苏大公子费心了。”织凰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中水玉香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这么美。”她偏要拆穿他的谎言。

苏槿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开始在她脸上乱涂乱画,经过几次气的织凰差点背过气去的奇怪妆容,终于完工。却还是不死心的把她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不过不能否认,这妖精画出来的这张脸,还真的是很漂亮的。

总之,在苏槿实在磨蹭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七宝楼。

织凰抬眼对上了天光,很温暖。

苏槿搀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出很远,走的把七宝楼都扔在了身后。织凰忽然看见街面上有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哈的唱着儿歌,歌词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熟悉:

锦绣夺,争拔闹,

苏绣凰锦天下瞧。

情倾长卷心血织,

抱得美人倾城笑。

织凰呆呆的看着他们。想起了那场锦绣争拔,想起了一些浮云往事。她看了眼苏瑾,脸上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神色。

“呀——”小小的一声惊呼传到耳朵里,惊得他们回过了神。

是一个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推倒在地上。

“走开走开狐狸精,我们不要和你玩。”男孩子朝着她做鬼脸。

“我才不是狐狸精。”小女孩倔强的说着,眼睛里却已经有晶莹的泪光。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把脸,脸上也有了脏脏的痕迹。

“你就是,你就是!”

织凰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姑娘,那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脸上脏了,身上也脏了,却掩不住眼睛里闪闪发亮的执着,让她不经意就能想起五年前的那只妖精。

于是她把身上华丽的外衣脱下来,缓缓披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

小孩子们都惊呆了。那个小姑娘看着织凰,眼睛瞪得好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织凰帮她把衣带系好,却转身对小男孩说:“不要说那么刻薄的话,也别去做一些任性伤人的事情,也许你做完了觉得没什么,你很快就会忘记了。可是多少年后你可能会喜欢上这个姑娘,可能会对她说,请你嫁给我,但她却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天你对她做过什么,曾经说过,你是个狐狸精。”

小男孩呆了一会,猛的叫起来:“谁……谁会喜欢她啊……她就是个狐狸精,就是……”

织凰无奈的笑了笑,转身挽过呆住的苏槿往回走。

苏槿的嘴唇动了动,再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什么,眼眶有些热。织凰这是在——给他道歉么?道歉曾经那分分刺进自己心里的尖锐和刻薄?

他抬起眼看见明亮的天光,揽袖遮了桃花杏眼微微的笑

“织凰,我很喜欢你的刻薄偏执和尖锐呢——”

所以,能不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看着它们,守着它们,一直,到老?

*********

七夕的夜总是格外绚烂,焰火噼噼啪啪的在空中爆开,真的很美好。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本来应该已经睡了的织凰缓缓的走了出来,走出七宝楼,漫无目的的走在四周繁华的街道上。

大概是,妖精画的妆面太好看了舍不得洗去,要不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下一个七夕,想出来凑凑热闹。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绕过了整座城市才停住脚步看天空中明明灭灭的烟火。静静的湖边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万家灯火的辉映,显得那些烟花格外好看,也显得她——格外寂寞。

她轻轻掬起一捧水,沾湿了头发,从怀里拿出梳子,学着妖精的样子打理自己的发丝:“一疏到尾身常健,二疏到尾情长眷……”那个妖精给自己梳头的时候总是这么说,好像那些心心念念的愿望就会成真。看着他那样确定的眼神,自己也傻傻的相信起来,自己也——变天真了呢……

力气流失的很快,好像,快没有时间了。

她看了一眼静静停泊的小船,却忽然听见有人喊她:“织凰。”

回过头去看见了那个人,她就不能动,也说不出话。

那个人走过来,却是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有点责备的说了句:“外衣给了那个小姑娘,那么晚了自己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那身影明明很单薄,织凰却忍不住想去依靠。

“妖精,今天是七夕,全城的人都在狂欢呢。你怎么不去呢?”他最耐不住寂寞了。

苏槿望着远处的烟火,桃花杏眼里就也有烟火闪闪烁烁:“因为织凰不在呢。”

织凰看着他,静了一静,垂下眼:“苏槿,你知道我从小最疼最疼星岚了。”

“我那么疼她,那么疼,愿意自己死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怎么会舍得让她愧疚?怎么会舍得让她等不到我?”

苏槿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很想求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他伸手拉了织凰上了小船:“那我们就去找她,我陪你去,你一个人会孤单的。”

织凰的眼光遥遥的飘到了远方:“找她,找到她然后我们再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恩。”苏槿应的很轻。

远处碧波轻摇,时光辗转已经多少年,曾从指缝间溜走的快乐真的能回来么?

织凰没有力气,完全靠在苏槿身上。

她记得这个船是回锦州的时候找船商定做的,那时候船商还奇怪的看着她,嘀嘀咕咕着:“真是奇怪了,船只连不钉,不是进水就要散了么?”

船已经到了湖中央,载着两个人的绝望和一船凄冷的月光。“咯啦”一声,船底的一块木板掉了下去,水从裂口涌了上来,一层一层,一波一波,湿了衣裳。

船身的木板不断地散开,转瞬之间淹没了头顶。织凰却感觉这一直有一双温热的手抱着自己,一直一直,没有松开。

“不,不,不,不要!”她惊恐的大叫起来,嘴里忽然灌进了凉水,呛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流下来混成湖水没有人知道。不能,不能让他死,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不可以让他死!已经在心里留下了一个至死的遗恨怎么还能再留下第二个?

她挣扎着挣扎着,挣扎到苏槿耳边大叫:“不要死,我不许你死!你要是死了,要是死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她的声音被湖水呛得时断时续,绝不原谅,绝不原谅……

“不很长呢……”苏槿这个时候竟然还很有风情的一笑,“织凰,我们都要死了呢!一起死,一辈子,就完了……”

织凰忽然泪流满面。

一起死,两个人的一辈子。交缠进了生命里的,快乐一起快乐着,痛苦一起痛苦着。爱一并爱了,很一并恨了。

“苏槿……苏槿……”她紧抱着他喃喃,“我已经,已经没有力气了。”

苏槿一把抱住一块散掉的船板,拉着织凰不肯放手:“没有关系的。咳咳……”尖锐的木刺刺进了他玲珑剔透的脸,有温热的血流进冰冷的湖水里,“本公子,本公子早就说过——”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拖着织凰向湖边划去,他那么瘦,其实早应该已经没有力气了,“本公子风华绝代无双!也——有的是力气。”他说的似乎很骄傲,“我说过我会保护织凰的。”

织凰微笑起来,轻轻啐了句:“笨妖精……”

他们相互拖拽着,终是将彼此拖上了岸。却也在那一刻用竭了力气,瘫倒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风很冷,所以他们抱的很紧,谁也不愿意放手,只有彼此的体温是温暖的。

“织凰,我们去找唐宛辞,求他把你的毒医好。”苏槿只是随口说的,只是刚刚经历了绝望脱口而出的想法。其实他知道,织凰是不会答应的。

许久之后,夜风中却传来了细微的回应:“好。”

织凰抬眼看了远处还在明灭的烟花。有什么关系呢?该是谁的跟她本来就没有关系,给了唐宛辞能换得身边唯一温暖的体温,有什么不好?

远处的烟花漫天,照在依旧寂静的湖面上。明艳依旧,却不知有谁的寂寞随散裂的小舟沉入湖底。

那一晚,如水重生,心魔落。

尾声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人烟萧条的官道上阳光轰轰烈烈的洒下一大片。两匹一批高头大马扬尘而来,近了,还能听见上面的吵闹声。

“织凰,一会我们去住店吧,你该喝药了……”桃衣红丝,风情分钟的漂亮公子一回身对身后一身男装打扮但明显是女人的人建议道。

“你给我闭嘴。”织凰的眼角又在微微抽搐。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不死了就算了?活下来就是给这个妖精折磨的吗?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己已经好了还要喝他煮的药?更何况他煮药的怪癖实在是让人退避三舍。

苏槿皱眉:“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该打尖住店了,再不住店就要误了你喝药的时辰了。”他说的很是天真,指尖却缠绕在红线之间,笑的心情格外的好。谁叫织凰瞒了他这么久?

“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丢下去!”织凰忍无可忍的大喊。这个公子少爷是福命的主,坐惯了马车不会骑马。还说要带她游遍名山大川?不是她带他游吗?

“呐呐,你要是敢把我丢下马,我们下次就换马车。”苏大少爷很是无赖的一挑杏眼,风情流转间,羡煞旁人眼。

脸色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女侠挟着风华绝代的妖精公子扬长而去。

谁也没看见那一直争吵的两人眼底都有温柔缱绻绵延而起——

纵然相错五载,却已转经年——

从此年年复年年,看遍人间美景。

最美不过——

桃花落尽,槿凰归。

番外 青眉煮茶

氤氲的光影中有单薄纤细的身影晃动。横斜的光影伴着柔软的流云映进桃花杏眼里,染了桃花的颜色。

少年轻轻叹气:“真美……”他偏头想着什么却突然听见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防备的眯起了眼。回头看见的是一个远山眉黛的少年。

他愣了下,因为看见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他并不是同情他或是什么别的,只是想起来,眉如远山双腿废的人好像这个院子里只有一个,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帝傲苏家耀祖光宗的二公子——苏碧眉。

少年朝他点了点头,径自摇了轮椅往屋里走。

他也就跟进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又跑去椅子上坐下,看美丽的天色,他总是很喜欢那样漂亮的颜色。

沉暗的一角忽然有流水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水汽蒸笼的茶室里有飘袅的白影。

流水声落,纤长的手指拈着一颗莲子落入沸腾的茶水之中。“咕咚”——便好似有满屋的莲香弥漫开来。

他皱眉,却看见苏碧眉倒好了两杯茶。

“好了,过来喝茶吧。”

于是他就更不解,杏眼里桃花乱飞,晶莹剔透的指尖指指自己:“你是叫我?”

“嗯。”苏碧眉看他那警戒的样子笑出声来,兀自喝了一口茶,举了举杯,“没毒,过来喝吧。”

苏槿被人看穿了心事脸上一红,却听见苏碧眉清朗的声音:“苏槿,你还真是不像个妖精啊!若说妖精——”他顿了顿,“就算是,也要回头是岸呐,不然,你会痛苦的……”

那一年,他们都很小。也不过时才及冠的少年。苏槿没听过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话。好像他是不是妖精都无所谓,他只是不希望他受苦。那一刻他就怔住了,眼睛都有些湿。

苏碧眉却又把茶杯推近了一点,等着他去拿。

苏槿抹了抹眼角本来也没有的眼泪,想起自己是妖精公子,不可以这么丢人。于是一个弯唇,一个挑眉,散落开千古风情,即使茶香氤氲里几分佛性的苏碧眉都不觉得看的失了神。

“唔——”嗅嗅鼻子,苏槿满足的笑了起来:“是香香的。”说着,接过送到眼前的青花白釉,茶水的温服熨烫着手心,很温暖。却忽然“恩”了一声,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看又坐回到水雾深处的人影,皱着眉挑出碗里的莲子放进嘴里。

“哇——”玲珑漂亮的脸顿时皱成一团,“碧眉,苦的,是苦的呢……”

浇茶的动作一顿:“苦的好,苦的——醒神……”说着又拈了一颗莲子扔了进去。

“不要不要,”连忙把手里的茶盏推到一边,“醒神的都是苦的,那我一直睡就好了。”

斟茶的手有一瞬的颤抖。清醒的都是苦的——

要是一直不醒,该有——多好?

“恩,采微,这话,你——千万别忘了……”

醒着的,都是——苦的……

“恩。”苏槿点头笑看着那坐在轮椅之上的背影出了门,伸手点进了已经凉透的茶盏中:“苦的呢……”莲子是静静地,香香的,和碧眉——一样的,“莲子心是苦的呢,所以——”他望了望窗外,落英堆积的小径上只有两行清浅清浅的车轮印子。

所以,碧眉的心,也是苦的呢!

那样唯一一个为自己煮茶又会对自己说“要回头是岸呐,不然,你会痛苦的”的人心里也是苦的吗?

妖娆的公子散尽眼底的桃花,轻轻的合十了双手,低低的念了声。

“阿弥陀佛……”

后记

那啥,后记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就是记在后面的废话,各位完全可以看做是扔上来凑字数的--|||

这一文写的极其纠结,累心累身(此点阿宴可作证),因为对男主女主都木有爱,原本打算一周之内抽风完毕。结果发现,木有爱的男主女主果然都不能抽。抽了的后果就是我自己也跟着抽(--|||请无视某人自行抽风的话语…)。总之就是写了2万多字的时候彻底受不了了,写得快要崩溃了,某人对男主女主木有爱,结果爱上女配了!!!囧……这必然是一件囧事……然后偶滴女配轰轰烈烈的被偶给写死了(阿宴对此评价是:男主貌似一直在看天。女主么有印象,唯一记住的就是女配!!)好吧,握拳……轰轰烈烈的失败了!

然后就出现了这样一篇东西。偶握拳大声说:真的是在一周之内抽完的啊!!哇哈哈……仰天大笑了……虽说每天上课回来抽到一两点才能睡觉,但真素粉有成就感啊!

说起来,这文里的男主女主跟原来的性格都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原来是本着女主平淡的套路走,但偶是在貌似是对女主平淡的文不太感冒,于是女主就华丽丽的尖刻了。(小小声说:此文不华丽,尊滴不华丽--|||相比《独》我已经收敛了许多。)另说一点就是此文是抱着轻松文的心态来写的,恩恩,没错,是这样的。希望大家看的时候也是这个结果!没有惨烈烈,通通看不见……

最早的灵感其实来源于《异人傲世录》里的一个场景,然后改版之后泪奔着发现最原始的场景么有了,这真是件恐怖的事情。不过某人还是很庆幸自己写完了这篇文。毕竟我是很喜欢织凰这样的女子和苏槿这样的男子。好吧,握拳,我承认,美少男偶都很喜欢。

不过这个故事其实不够才子佳人,也不够花前月下,小槿和七泽比简直就是太不像妖精了。如花美眷那个东西,戳手指,好像也没有。气魄上面--|||轻松文哪里来的气魄呢?总之,这真是一个囧文。

不过还是希望大家不要失望,毕竟,两个人的幸福并不是因那些外在而来,我最初想看见的,也就是这样的结局。温暖的好像可以再回五年前的风雨庙门前,轻伸出手:“我带你走……”

那是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不必记得,只因早已刻在心里。

那一年,年少该轻狂,挥霍者生命里所有的一切,偏执的抓着不放。经年后,桃花落尽处,庆幸的是有你陪我看遍斜阳……

最后,希望大家都能找到那个愿意一直带你走命定之人,然后,抓住,不放。毕竟呐,心相依偎的,才是温暖的地方^_^。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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