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书不完的英雄儿女,有述不完的爱恨情仇;
江湖,是有志者的天堂,却不是懦弱者的温床;
风云起时,它残酷无情,但却因它可快意恩仇,可义薄云天,所以它有自己约定俗成的一套规则,就有了一个良性循环的有趣的现象,一代侠骨地消迹,马上就会有新一代的侠骨顶上,于是乎,江湖是不会寂寞!
------------------------
今天农历腊月三十,雅江集镇张灯结彩,炮竹震天,辞旧迎新,欢笑连连。集镇西头,有一大宅,此家人姓霍,霍家此时正吃着团圆饭,其间一派融融景象。
家主霍应山,早年浪迹江湖,除暴安良,微有薄名,一套“流云剑”使得出神入化,剑下不知葬送了多少恶人的性命,江湖人都要尊称一声“霍大侠”。
后成家立业隐居于此,夫人系当地大户人家小姐,婚后育有一儿一女,儿子霍天虎,已成家。女儿霍雪茵,八岁时拜入粤地丹霞阁朝凤仙子门下习武,已八载有余。其实,霍雪茵早在一年前就接到父亲的信,说给她定了一门亲事,男方是父亲早年的闯荡江湖时的好友极乐帮帮主夏龙城的大徒弟尤啸坤。半年前恩师特准许她下山历练,并适时完婚。
吃完年夜饭,霍雪茵陪着母亲在房里说着体己话,霍应山让仆人们都去睡了,只留下儿子和管家在近前,准备一同守岁。
夜,逐渐深了,道旁屋檐的灯笼随风摇晃,烛火摇曳,昏黄昏黄。街道,逐渐安静下来,只儿童嬉闹声和炮仗声断续传来。
霍应山正抿嘴吸茶,听着儿子讲着话,蓦的,一声轻微瓦片碎裂声传入耳中,霍应山顺手将茶杯掷了出去,只听“噗”的一声,某人被击中,紧接着是滚落地上的声音。
霍应山朗声道:“何方朋友深夜光临鄙舍,霍某招待不周,望现身一见。”
霍天虎武功造诣比他爹要差些,此刻也已反应过来,吩咐管家悄悄叫人戒备,因没搞清来人是友是敌,让管家先别忙声张,再者也恐惊了母亲大人。
霍应山的朗喝却也被女儿霍雪茵听到,霍雪茵安抚好母亲,几个闪身来到父兄身边,只见庭院里已经站了二、三十个夜行打扮的人,黑色劲装,黑布蒙面,眼睛里尽显冷酷。
霍应山心下疑惑,自己山居在此地二十多年,并未有什仇家,这种阵仗,所谓何事,莫不是有所误会?当下他望向站在头里的那人,拱了拱手,道:“在下霍应山,前些年江湖上朋友看得起,送外号“流云剑客”,现山居在此,几位远来是客,在下命人备下薄酒,尽尽地主之谊......”他想如只是寻要过路钱的,那听到他的名声,给点盘缠打发了就是。
可是,他想错了,只听为首那人冷冷道:“什么流云流水的,没听说过,兄弟们,今夜我等接到的命令是,一个都不能走脱!上!”说完,当先向着霍应山冲了过去。霍应山抛出剑鞘,举剑相迎。
流云剑法果然不同凡响,只见起承转合间,行云流水,煞是厉害。
霍应山得暇,扭头见儿子女儿已与贼人战在一起心下微紧,今夜怕是不能善了。儿子的武功传自于他,底细最清楚。女儿霍雪茵使的也是剑,剑式轻灵,看来是得到朝凤仙子的全力培养的。
管家应变也不弱,但全部家丁也不过十几个人,平时偶有操练,却从未遇见这种阵仗,那是这些贼人的对手。不多一会,惨叫声此起彼伏,给这黑夜平添几分神秘。
霍应山分神之际被逼得后退几步,他心下暗暗奇怪:这批贼人武力不弱,但要真对付自己还是差了点,想到此处,他蓦地一惊:莫非还有高手在暗处?但他们所图为何?心念急转下,心里大惊:是了,他们定是为那事物而来!
心中迅速有了计较,他手中剑一个凌厉的剑花送出,刺向缠斗之人的手肘,趁着那人后退两步之际,一个闪身,来到儿子和女儿的身旁,又是一招“碧海云天”排浪凭空而起,顿时剑花形成的屏障隔断了敌人的视线。
趁此之际,霍应山转头低声说:“我知道他们所图,这里的贼伙我能对付,你们兄妹俩去练功房,取了武器架上那把粗重的铁剑,离开庄子,去丹霞阁找你师父朝凤仙子,我解决了贼人就带着母亲去寻你们!”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霍雪茵待再要问清楚,只听父亲低喝一声“走!”霍天虎只道眼前这些贼人却也奈何不了父亲,拉着妹妹就奔练功房而去。
暂且不表打斗场面,且说霍氏兄妹来到练功房,霍雪茵于此是陌生的,看到眼前琳琅满目的兵器,发现父亲原来有此爱好,却也没听父亲提起过。对了,铁剑。
霍天虎径直来到屋子最里面,只见兵器架的最边上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挂在上面,也没见父亲使用过此剑,这是何宝物,值得外面那些贼人大动干戈?实在匪夷所思!从他记事起,这把剑一直在这里,因为它就像是初学者所铸,过于粗糙丑陋,平时都没人瞧一眼的。但是父亲如此慎重其事地吩咐,一定大有道理。
剑很重,霍天虎自己缚在背上,拉着妹妹就出门去。兄妹俩并未按照父亲所说奔丹霞阁而去,他们不放心父亲一人御敌,又折回前院。
前院的打斗声停止了,兄妹俩心下奇怪,隐感不安,加快了步伐。只听得一人阴恻恻道:“霍应山,别顽固不化了,“裂心散”的滋味你是知道的,要想活命的话,把心经叫出来吧。哈哈哈……”
霍应山怒道:“你们药殿除了干下毒这样肮脏下作的勾当,还能成什么事?”霍家兄妹心道:“糟了!”霍雪茵和兄长在回廊下隐匿身形后,终于瞧清楚院内情形。
院内尸身满地,不知何时又多了几个贼人,个个都蒙着面纱。母亲、大嫂和小侄儿倒在院中,不知情况如何。父亲盘腿坐在地上,嘴角溢血,胸前一片殷红,显是受了重伤。
霍雪茵脸色苍白,贝齿紧咬,正准备现身,背上一沉,兄长在她耳边说:“你缚剑快走!我去帮父亲!”说完不由分说身子跃了出去。
霍应山强提一口气,怒道:“不是让你走吗?”
“父亲!”霍雪茵也飞身落在地上,“母亲!大嫂!宝儿!”霍雪茵睚眦欲裂,预飞身扑出去,一仆妇装扮的蒙面人拦住她的去路,恨恨地道:“你就是霍雪茵小贱人吧,今晚我替小姐杀了你!”说完手持匕首直向霍雪茵刺来。
霍天虎抱着儿子的尸身仰天长啸,一柄长剑却在这时穿过他的心脏。
霍应山见大势已去,压制住毒发,奋力跃起一掌拍向仆妇背心,仆妇全身心在霍雪茵身上,这一掌挨了个结结实实,一口血剑喷射而出,跌在地上。
霍应山揽住伤心欲绝的霍雪茵,倒退数丈,贴近围墙。他力运手臂,托起霍雪茵的身子一送,快速说道:“快走!不要忘了我说的话!否则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霍雪茵还在迷糊,只觉身子飞起,越墙而出,落在墙外。这只是电光石火间,等带头之人想要阻止时,已是来不及。
霍雪茵只听得里面交际之声响起,父亲吼了一声:“不对!原来是你......原来是......”就再也没有声息。
霍雪茵悲痛欲绝,心神恍惚,扶墙走了几步,听得耳边“呼......呼......”声响起,想来是有人追了上来,“那父亲......那父亲岂不是,岂不是已经……”她只感到头脑昏胀,只有一个执念:去见师父!
追她的是两个蒙面仆妇,其中一个已经被霍应山所伤。另外的蒙面人没有追来,估计是在宅院里翻找他们需要的东西。
此时林中“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间或有粗重的喘息声。霍雪茵不知奔跑了多久,她武功本不弱,只是欠缺经验,加上刚逢变故,提气而行,穿林而过,翻山而行,也不知是向南还是向北。此时天际已出现了鱼肚白,她头脑稍清醒,只觉口干舌燥,后面响起了追击声,想是那些蒙面人无所获,要斩草除根吧。
她摸摸后背,铁剑还在。
脚下丝毫不见停滞,几个纵跃,就在几丈开外。她刹住了脚步,心底一股绝望泛起,原来她慌不择路,前面是一处绝壁,云深雾重,不知深几许。她心底悲愤:“苍天呀,你要绝我们霍家嘛!父亲!女儿不孝呀!”
苍天无语。
追兵已至近前,昨夜为首之人冷冽地喝道:“小丫头,看你往哪跑?把霍应山给你的东西交出来,要不我送你去见你那死鬼父亲!”
“你们是什么人?我没什么东西可给你们!我父亲怎样了?”霍雪茵不想做糊涂鬼,怒吼道。
还没等到回答,旁边的蒙面仆妇早就等不及了,她看来并不怕为首蒙面男子,狠声道:“小贱人,你自行了断吧!”
“我并不认识你家小姐,我霍家跟你们素无仇怨,你们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霍雪茵知道现在不是她伤心的时候,今晚的事绝难善了,现下先找脱身之法,以后找机会查清真相报仇雪恨。想罢,她回身望了望身后的悬崖,也许这下面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死,也不要落入他们手里。
霍雪茵眼神决绝,“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尔等终日不安!父亲!母亲!兄嫂!宝儿!我来了!”她纵身一跃,身子刹那没入浓雾中,久久没有声响。
崖上众人惊呼出声,为首之人一叹:“唉!可惜!”手一挥,“走!回去复命!”刚那仆妇恨恨一跺脚:“便宜那小贱人了!不过,小姐应该心安啦!这么深跳下去,尸骨无存!”众人去势很快,刹时没入密林中。
天际霞光万丈,新的一天即将到来,不知又会有怎样新故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