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客栈准备的晚饭,苏小七便回到房间,并没有拿出那把短刀,而是翻开一本剑经,剑经跟剑一样,都是佟三娘在临行前交给苏小七的。
自打修行之后,苏小七并未接触过任何有关招式的书籍,一是这些记载招式的东西,不论剑术刀法,都昂贵得吓人,倒不是说真贵到买不起的地步,只是心里有些抗拒,二是因为自己悟出的藏刀出刀,虽然简单,但却难练,也就没时间去想别的东西。
可如今不同,虽说藏刀出刀还未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但也算是小有成就,再加上佟三娘的一番话,让苏小七明白要想将那把刀藏得更好,背剑练剑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只要让敌人确定自己是剑修,那么在对战时,对方处处提防的肯定是自己的剑,而不是某一时刻突然出现的刀。
只是让苏小七头疼的是,剑经上的那些招式,未免太复杂了些,简直跟画符时遇上的那些纹路有得一拼。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不论符道,剑道,必然都是困难而复杂的,不然又怎么会需要天赋一说?
这世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像苏小七这样的修行者了。
莫名其妙拿了一把刀,莫名其妙进入天机阁,莫名其妙踏上了修行之路。
从潘阳镇出来后,苏小七除了研究那本《天枢院正法》,就是研究这本取了个奇怪名字的《红锦鲤剑经》,符法虽难,毕竟有吴元手把手带入门,收获还算不小,可这剑经的收获,那真是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整整八天时间,不过看懂了第一式“鱼跃北冥”而已,这一式气势很足,可杀力却有所欠缺,对付一般灵体镜可以,要对付元丹镜,很难建功。
除了这本《红锦鲤剑经》,佟三娘还给了苏小七一册《剑修入门三要则》,只是这本书苏小七没有打开过,他练剑只是为了将刀藏得更好,而不是真要成为剑修,所以自然不会去凝练所谓的本命飞剑。
若是他先看《剑修入门三要则》,再学《红锦鲤剑经》,效果自然会比现在好。
剑修的传奇,遍布整个九州大陆,自然让人心向往之,苏小七自然也向往,但他还是坚守本心,且时常提醒自己,在将苏如凡的尸体带回来之前,决不能让任何人任和事影响到自己练刀。
所以这本《剑修入门三要则》到底如何精妙,自己内心再如何好奇,他也不会打开来看。
除了这三样东西,佟三娘还给了苏小七一个香囊,当然不是普通的香囊,而是用某种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不但能装下许多东西,还能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对修行小有裨益。
这四种东西,剑的品质不去说,两本剑经自然价值不菲,这个香囊更是许多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珍惜物,苏小七以前在天机阁的时候,也只是偶尔听到过关于类似的物品,那价钱,已经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了。
想起那个连一文钱都要斤斤计较的仙人醉掌柜,苏小七实在难以相信,简简单单的一次分别,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当然,他的心里,是极其幸福的。
至少,在这样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去想。
于是,便不会觉得生活困苦,不会觉得世道不公。
所以他拿起剑,开始练习《红锦鲤剑经》的第二式“锦鳞护身”,总不能叫三娘失望不是?
在更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一个粉裙女子满脸气愤,她本想冲进那两个家伙的房间,老的那个大卸八块,小的那个倒没怎么可恨,一剑算了。
可大师姐就是不让自己去,连最疼爱自己的张大娘都不帮自己,她如何不气?
简直气得想吃人。
那两个家伙,不但污言秽语,还让自己吃了那么多灰,那可是仇深似海好不好?
再说了,自己这次下山,本就是历练来的,这不让碰,那不让打,怎么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威风,还不如在山上欺负那些师弟来得痛快。
越想越气越委屈。
老嬷嬷笑着道:“丫头你就别生气了,你要真想出气,有的是法子,何必要亲自动手,杀这么两个败类,就不觉得脏了手?”
这少女双眼一亮,急忙道:“张大娘有办法?”
老嬷嬷笑了笑,阴沉道:“这二人应该也是为了起朝山的盛会去的,此去青鸾郡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而且山路崎岖,更多山野凶兽,明日进山之后,老身略施手段,定能叫此二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少女一下站起来,高兴道:“那张大娘到时候可得带上我,我要亲眼看着这两个家伙死,最好让他们向我跪地求饶。”
见此,其余女子唯有无奈的苦笑。
这个小师妹,性子跳脱,在山上就是人见人怕的活阎王,但天赋极好,小小年纪却又出落得这般动人,是以有了小魔女的称号,这次下山,师门再三叮嘱,绝不能让这丫头闯出祸事,这才让师门供奉张大娘陪同。
在山上,虽然不少人都被这位小师妹祸害,但小丫头并非真正的恶人,相反的心软得很,之所以欺负别人,兴许只是觉得好玩。
她之所以喊打喊杀,其实不过是生气那两个家伙背地里说她的坏话,而且还让她吃了满嘴的尘土,立誓下山要闯出名堂的小师妹,一下山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哪能不生气?
只是她们又不免有些担忧,这次下山,师门再三叮嘱,决不可惹是生非,可如今张大娘要为小师妹出气,以张大娘的手段,若是出手,那两个家伙恐怕不死也残。
那位大师姐刚想说话,老嬷嬷却笑着道:“康姑娘放心,老身知道轻重,杀这么两个人,还不至于给地玄门带来什么麻烦。”
有了老嬷嬷撑腰,本来有些惧怕大师姐的少女顿时来了底气,挺着小小的胸脯,“就是,我们地玄门可是跟昊天宗齐名的,以前师兄师姐下山历练,哪个不是斩了七八颗大好头颅?”
被大师姐瞪了一眼,少女急忙闭嘴,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又一个女子道:“大师姐,小师妹说得没错,这两人一看就没什么背景靠山,杀了也没什么,而且这两个家伙确实可恨,不仅出言不逊侮辱小师妹,还驱马弄了我们一身灰土,是他们自己找死,若我们就此罢休,别人也会看不起我们地玄门,那环峰谷的少主,说不定就要出来恶心人。”
一想起那个环峰谷的少主,这位修养极好的大师姐顿时满脸怒容,冷声道:“那就杀了。”
次日,苏小七起来的时候,天微微亮。
他并不想与那两拨人同路,虽然一夜太平,但保不齐路上这些人会使什么幺蛾子,对于这些山上人,苏小七没怎么打过交道,所以能避则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收拾好东西,叫上赶车的汉子,便直接向着小镇北边继续赶路。
出了小镇,一路往北,人烟渐少,道路越发崎岖难行,颠簸不已。
车窗外,峰峦叠嶂,云层压顶。
这样的景色,无论谁看着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两人驾车进入大山之后,从道旁走出一群绝美的女子,其中一个身段婀娜的少女咧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晨光下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她轻轻抬起右手,在白皙修长的脖子前轻轻一抹。
之后就是六个汉子拥护着一个玄衫背剑的少年,在一个微驼的老人带领下,不远不近的跟着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