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叔云略带疲惫的目光落在阿宵眼中，他不由得也轻叹于傅鸾歌的聪慧过人。
区区一个玉蝶着人除去便是，可拾色居却不能舍弃，傅鸾歌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敢来要挟。
“此外，本宫还想见见舒兰姑娘。”
琴叔云听闻只是眉心一皱，便冲着阿宵摆摆手。
很快便看见阿宵带着一个玉面粉黛的女子步入屋内。
一身藕荷色对襟长裙温婉动人，生得一双杏花眼眉目间满是娇柔，楚楚惹人怜爱。
“奴家舒兰见过琴公子。”
舒兰问过好，这才发现屋内还坐着一个女子，目光带着些许疑惑。
“这位是……”琴叔云看向傅鸾歌。
“昭歌。”
舒兰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很是甜美娇俏：“见过昭歌姑娘。”
傅鸾歌看着眼前的舒兰姑娘，想起方才她进门时看向琴叔云满面娇羞低头浅笑的模样，瞧着心中几分了然。
舒兰也在打量着她，身为秦楼楚馆如今最为追捧的头牌，她向来卖艺不卖身，尽管如此因着身价不低妈妈待她极好吃穿用度那都是不低于高门小姐的。
几时不是那些男儿郎花重金要听她一曲儿见上一眼的，性子自然也高傲些。
见傅鸾歌与琴叔云这般熟稔心中有几分烦闷。
“既然琴公子佳人有约，那还唤奴家前来做甚？”
傅鸾歌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倒茶饮茶。
不难听出舒兰话语中隐隐约约透着的几分酸意。
琴叔云轻咳一声，示意舒兰收敛几分性子。
“请你来的是昭歌姑娘。”
这舒兰姑娘在京中的熟客众多，平日里耳濡目染的不少，青楼也有青楼的一套规矩，那些个官场上的老爷也不怕在她面前透露什么。
久而久之，这官场上的事儿和府宅的阴私她倒比谁都清楚了。
旁的人问起她自然闭口不谈，可眼前的琴叔云不同。
她倒情愿得罪了官老爷。
“姑娘但说无妨。”舒兰见是她有求于自己便也不客气了，沿着桌边挑了张椅子就坐下了，是个离琴叔云更近的位置。
阿宵回到琴叔云的身后默不出声。
琴叔云甩开折扇，在胸前晃动着。
傅鸾歌看向舒兰轻声问道：“舒兰姑娘可知道平日里经常去梦仙楼的一位窦公子？”
“窦公子？”舒兰面露疑惑，“这梦仙楼的生意向来是全京城最红火的，你要奴家记个人哪里容易。”
傅鸾歌浅笑着，嘴角向上勾起：“若说舒兰姑娘记不得窦公子，那对长安王世子可还有印象？”
舒兰猛然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眼前姑娘姑娘虽然带着面纱，可若隐若现的模样已然不俗，衣着也透露着贵气身份必然不会低。
“姑娘想打听世子的消息应当去长安王府，来找奴家一个梦仙楼的歌姬作甚，奴家什么也不知道。”
“舒兰身在梦仙楼这样的销金窟，若说两耳不闻窗外事谁信呢？”
长安王府在北陵算得上是大方权贵，当年长安王窦鞍救驾有功，是先帝在世时册封的唯一异姓王爷。
这位长安王英勇一生晚年得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儿，一天到头流连于秦楼楚馆结交的尽是些狐朋狗友，枉费了长安王府一世英名，可谁让这是长安王唯一的独苗，王妃更是疼爱得紧。
舒兰不敢轻言，自己不过是个歌姬，在这泱泱北陵若要存活，就必须学会明哲保身，更何况她不知道眼前女子的来历和底细，若是日后牵扯上自己更是麻烦。
“奴家没什么好说与姑娘的。”
傅鸾歌忽然起身，经过她的身旁裙边擦过她的指尖。
一步步来到琴叔云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伴随着她缓缓弯腰的动作，发间的金步摇微微晃动更是衬得她那一双眸子娇艳动人。
琴叔云身子一僵，没有想到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此刻傅鸾歌轻微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带着清甜的香气。
舒兰染着豆蔻的指头微微颤抖，看向傅鸾歌的眼中已经满是敌意。
傅鸾歌知道自己猜对了，方才舒兰的神情可以确定她喜欢琴叔云，那事情便简单许多了：“若是舒兰姑娘实在为难，那么我只能每日来这拾色居中叨唠琴公子了。”
每日？舒兰听她这话一出，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这女子一双眼睛生的跟妖精似的会勾人，若是天天来缠着琴公子还得了，琴公子再坐怀不乱也是个正常男子。
琴叔云嘴边的笑意僵在脸上，身后的阿宵强忍着嘴边笑意，明知道这傅鸾歌是在耍着舒兰姑娘却又不能说，谁让人家捏着把柄呢。
舒兰见琴叔云没有反应，更没有将她推开心中着急。
“你想知道什么？”
终于傅鸾歌目光恢复平静，嘴边的笑意渐渐收起，淡淡道：“我想要窦鸣骅的消息，所有。”
她伸手拨弄着琴叔云额前的发丝，轻笑一声：“舒兰姑娘不必担心，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便不会沾染琴公子半分。”
舒兰绞动着手中的帕子，没有开口。
“还能保证日后姑娘高枕无忧。”
她话音方落，便瞧见舒兰抬起头看着自己：“你也知道在京中青楼有青楼的规矩，你不过一介女流，为你破例有何好处？”
她这是在同自己谈条件了，想必心中已然动摇。
“在这北陵城中你若走投无路，我可保你平安。”
舒兰微微一怔，这个条件不可说不诱人。
九龙夺嫡乱世之下天有风云变幻，谁能猜到自己未来会是怎样，眼前女子竟然敢大言不惭地说护她周全，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本就生的婉约动人的面庞更是柔美几分。
琴叔云目光复杂。
傅鸾歌的身份许下这个承诺对舒兰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后路。
可惜不知她为自己留了多少后路，北陵皇室三皇子与太子争得水深火热，朝堂之上李氏与蒋家更是分庭抗礼，她又有多少胜算？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舒兰点点头：“好，奴家可以告诉姑娘长安王世子的事，而姑娘也要做到你的承诺。”
“自然。”傅鸾歌将身前的茶杯推到她的眼前，“现在我就要知道一件事。”
舒兰面露疑色。
“窦鸣骅可曾透露过长安王府与德馨长公主的关系？”傅鸾歌面上依然带着笑意，可眼底早已染上一层薄霜。
舒兰思酌片刻，轻声开口：“他两日前醉酒时曾提及德馨长公主。”
“说是长公主会乖乖听他的帮他拿下昭明公主，似乎是手中捏着把柄，使得长公主不得不听他的话。”
傅鸾歌双眸微敛，没有开口打断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他还曾提及驸马与谢贵妃，想必这把柄与之二人有关。”
听到谢贵妃的名讳，傅鸾歌心头一颤，脑海中浮现谢婉仪气绝之前留下的只言片语。
“小心！常馨宫……”
琴叔云也心中惊诧，世人皆知这德馨长公主与去世的谢贵妃曾是闺中密友，如今却要助窦鸣骅夺傅鸾歌清白。
究竟为何。
舒兰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开口说道：“就在长公主赏花宴前夜世子也曾来过梦仙楼，还与楼里的锦瑟姑娘提起三皇子曾找过他说起昭明公主绝色天姿。”
傅旌？
傅鸾歌眼底寒意更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