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钰烨冷笑一声,夹着几分无情和戾气:“报应?我的报应早就来了。”
沈玥璃在藏经房里呆到了日暮西沉的时候才出来,连肚子饿了都未发觉,直到翻完最后一本书,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里面呆了一整天了。
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不管宇文钰烨在这里瞒着自己什么事,至少眼前这些东西还是很让她高兴的。
她走出来时意外发现宇文钰烨与山坡僧人的棋局也杀了一整天,局面难解难分,原来那僧人下棋并不臭。
见了沈玥璃出来,宇文钰烨偏过头问她:“看完了?”
“多谢王爷。”沈玥璃笑说。
“看完了我们就回吧,这棋局留作下回再来解。”宇文钰烨说着起身,与山坡僧人行礼告别之后,便带着沈玥璃下山去了。
“敢问烨王爷,昨日你警告我不要把手伸向不该伸的地方,怎么今日却允许我看这些东西呢?”沈玥璃顺着下山的小路,与宇文钰烨并肩而行。
“我来时看了你在乡下时期的卷宗,你倒是挺让人刮目相看的。”宇文钰烨想起那些宗卷上的一字一句,竟对沈玥璃有几分敬佩和欣赏,在那等绝境下还能硬挺过来的人,心智绝非常人可比。
沈玥璃听罢宇文钰烨的话笑而不语,像是早就知道宇文钰烨会这么做一样。
宇文钰烨看着她的神色,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失笑道:“你是故意的?”
“烨王爷以为呢?”沈玥璃说道,难道宇文钰烨以为自己会是那种无病呻吟伤春悲秋,感概一番人生不易的女人吗?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你不但利用别人,你连自己都利用。”宇文钰烨摇了摇头,他从未见过像沈玥璃这种人。
那天冰灵说沈玥璃行事太过歹毒,沈玥璃像是偶然间失神一样说起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你可在七八岁的时候,一觉醒来满屋子都毒虫蛇蚁?
听得冰灵满头雾水对沈玥璃身世来历存疑,自然会禀报给宇文钰烨,宇文钰烨便会着人去查。
而沈玥璃在乡下经历的那些事是一张最好的自荐帖,只要宇文钰烨看了,便再不会有怀疑沈玥璃手段心智的道理。
所以宇文钰烨才说,沈玥璃不仅利用别人,连她自己也舍得利用。
那些往事对正常人来说都是不能提及的痛苦和黑暗,她却能拿出来设一个小小的陷阱引着冰灵往里跳,诱着宇文钰烨按着她给的方向去查。
“你想让我去查你的背景,获得我的信任,但又不能自己跑过来毫无理由地跟我说,便将计就计利用冰灵监视你这一便利,使得我都不曾发觉中了你的计。沈玥璃啊沈玥璃,你的心可是玲珑做的?”
宇文钰烨停下脚步,转身拦住沈玥璃的去路,能把苦肉计用到这种份上的人,该是何等精巧可怕的心思?
“是你们对苦难的定义太过浅薄了,那些痛苦算得了什么呢?只要看得开,我全部可以把他当做经历,和经验,日后再慢慢讨回来就是了。”
沈玥璃看了看天上繁星,“我这不就是在向沈家讨债来了吗?烨王爷,让我与你并肩做战,你不会后悔的。”
宇文钰烨摇头:“我看未必。”宇文钰烨倒觉得这样的女人日后翻脸时,会更无情。
“王爷若是不信我,今日就不会带我来这山坡小庙了不是吗?”说着沈玥璃拍了拍宇文钰烨的肩膀,“走吧,冰灵他们还等着呢,我快饿死了,要赶紧回府吃东西。”
然后便从宇文钰烨旁边擦肩而过了。
宇文钰烨看了看被沈玥璃拍过的肩膀,又望着沈玥璃的背影,眼神复杂,难道她真的不在意吗?
那卷宗上所写,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想象。就算是宇文钰烨见惯了人间疾苦与丑恶,也想象不出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那样的毒手。
然后他又似自嘲一般地笑了一声,对一个必死的女人居然升起了敬佩和欣赏之情,自己这也是疯了。
回到沈府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沈玥璃也懒得理会沈家的人,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荆伊正对着一桌子吃的垂涎不已,这会儿一见到沈玥璃,赶紧盛饭坐上桌子。
“好香啊,我真的要饿死了,吃吧吃吧。”沈玥璃一边动着筷子一边说道。
荆伊跟冰灵抢了半天的鸡腿没有抢赢,颇是愤恨,拿出一叠卷宗放到沈玥璃跟前:“喏,少主叫我给你的。”
“先放着,吃饱再说。”沈玥璃实在饿极了,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
冰灵与荆伊对望一眼,无声地笑起来,这场景她们二人是极为熟悉的,只是坐在那里的人不是沈玥璃,而是另一个人罢了。然后两人又黯然叹口气,那人若是在就好了。
“你们两在打什么小算盘?”沈玥璃看见了她们的小动作,夹着菜问她们。
“没,只是没想到沈小姐一个千金小姐吃相也这么不雅观,跟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一样。”荆伊连忙说道。
“我都饿得眼冒金星了还管他吃相雅不雅观。”沈玥璃笑骂一声,“对了,冰灵你的伤养好没有?”
沈玥璃可还没有忘记那天被宇文钰枫劫走的时候,冰灵为了保护自己伤得有多重。
冰灵怔了一下才说道:“好得差不多了,想不到沈小姐还记着。”
“我当然得记着,要是还有人要杀我,我可要靠你保命的。”沈玥璃笑道。
冰灵有那么一些感动的情绪在胸口,其实只要沈玥璃不整天算计,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
“沈小姐放心,以后有我和花痴两个人在,保证谁也伤不了你的。”荆伊一个不小心把冰灵的外号叫了出来,代价是冰灵在下面把她的大腿掐得青紫了一大块。
冰灵一边掐着荆伊的大腿一边说:“对啊,毕竟狗鼻子别的不行,闻气味最厉害了,毒药什么的,根本不用放在眼中。”
沈玥璃看她们两个脸上一副便秘似的神情,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果然两人又掐上了。
从荆伊来了沈府之后,这两人这种私下互掐大腿的小动作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沈玥璃只当这是烨王府里别样的风俗。
“和谐”的晚饭过后,沈玥璃架了一把长椅在院子里,躺在上面看着满天的繁星闪烁,荆伊还是懂事一些,知道拿件狐裘过来给沈玥璃盖在身上,免得在外受了凉。
沈玥璃道了声多谢过后便认真地想起了今日看到的“佛经”,上面清晰地记载着这京城中诸多利益纠葛,谁也谁结党,谁又与谁不合,多的是污秽肮脏。
原本蒙在沈玥璃面前的一层迷雾,就这样被宇文钰烨轻轻拔开,能清楚地看见京中局势。
沈玥璃又翻看了宇文钰烨交给荆伊的有关沈毓蕊的点滴,她开始在脑海里纺织一张网,把许多事情交叉对比,贴近,然后得出一个个她想要的信息。
很奇怪,或许是天赋使然,沈玥璃很精于此道。
“荆伊啊,你说你家少主手里握着这么多秘密,就没有人想把他一刀杀了以绝后患吗?”沈玥璃笑着问道。
“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可是,他们首先得过了烨王府的暗卫那一关,然后要过黎锦先生那一关,最后,咱少主自己本身就武功高强,放诸大周国中,能在武功上赢过少主的人还真没几个。更何况,咱王府里多的是机关暗哨,他们连进去都难。”
荆伊一本正经地算着,其实细想一下,郊外乱葬岗里不知道扔了多少死尸,少主这些年也是不容易。
所有京中的官员都有这样一个记录,哪年贪污哪年勾结,哪年私通哪年买官卖官,全是宇文钰烨这些年查下来的,一一记录在册。
哪天皇帝心情不好看哪个官员不顺眼了,便告诉宇文钰烨,宇文钰烨便会翻出这些老帐来,亮起冰冷的屠刀,砍下那官司的脑袋送到皇帝跟前。
这样的宇文钰烨是极招人记恨的,可以说在大周国为官为臣的,没有一个是喜欢宇文钰烨的,他就像鬼魂一样,指不定哪天就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取了人性命。
也像是一把尖刀,时时悬在官员的头顶上。
京中官员宁可得罪皇上,也不愿意得罪宇文钰烨。
宇文钰烨在京中是一只独立的力量,没有任何人可以拉拢或贿赂,说他是恶,可他也的确杀过京中不少贪官恶霸,斩除了不少奸佞之臣,说他是好,他手里头沾着的忠臣良将的血也不少。
而且他手段残暴,逼供问讯的手法只要听一听都会遍体生寒,甚至听说过还有生剥人皮这种残忍到极致的刑罚。
总之在京中众人的传闻中,宇文钰烨就是个怪物,这便是为什么连沈云霆都要对宇文钰烨有几分忌惮的原因。
可是他们又奈何不得宇文钰烨,他甘作孤臣,只忠心于皇帝一人,皇帝便会给宇文钰烨足够多的保护和信任,哪怕朝堂上对他弹劾的折子飞成雪花片儿了,皇帝只会付注一把火烧之。
曾有官员在早朝的时候以额碰案撞得满头鲜血,死皇上,大周国有宇文钰烨此等毒瘤在,再无一人敢入朝为官,长此以往,国之栋梁必将空虚,而宇文钰烨一人独大,终将威胁圣主,力求皇上处死宇文钰烨,查处宇文钰烨手下的“蛛网”。
只可惜后来那官员却死于非命,京中人人都说是得罪了宇文钰烨才不得善终的。自那以后,也再没有什么人敢对宇文钰烨有所反抗了。
宇文钰烨京中恶鬼的凶名也因此得来。
“其实不是这样的。”荆伊听沈玥璃说起此事,有些替自家少主叫屈。
“那是怎么样?”沈玥璃问她。
“少主根本没有杀房大人,甚至向皇上进言房大人乃是大忠之臣,可以放到外地加以重用,只要不在京中碍着少主行事便好。可是皇上却还是把房大人杀了,还说是少主杀的,他说这样可以杀一儆百,再也不会有人敢对少主不敬。”
荆伊说道,“可是我们都知道,皇上只是想把少主逼上绝路罢了,恶贯满盈,杀害忠良,少主再也没有退路了。”
荆伊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替她少主的深深不值,明明她的少主该是个在战场上浴血征战的英雄将军,却被困在京城这么个浅滩上,她气啊!
沈玥璃听罢思索片刻:“按你这么说,你们家这位少主还是个好人了?”
“沈小姐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嘛,不要看不起我家少主好不好?”荆伊一脸嫌弃地看着沈玥璃,五十步笑百步,沈小姐你是好到哪里去了嘛?
她说得好有道理,沈玥璃竟无言以对。
这几日沈毓曦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在院里子折梅取香时都经常走神,绣花的时候也总是出错,心烦意乱之下便把刺绣扔在了一边,干坐在屋子里望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荆伊跟沈玥璃说起这些时,沈玥璃正好心情地捧着一把花种子埋进花盆里,冰灵在院子里练剑,扬起了阵阵梅花香。
沈玥璃还是挺喜欢看这些美好的事物的,比如她觉得冰灵练剑的身姿就极好看,便一边种着花种子一边看冰灵身形矫健如燕。
“沈小姐啊,我记得你让我配诸神香的时候有加一些药进去,那些药是干嘛的?”荆伊手贱的拔了拔花盆里的花泥,不明白养花种草这种闲事儿做来有什么用处。
沈玥璃拍开她的手,笑骂道:“你不是会闻毒药吗,还来问我?”
“我这不是要给少主回信儿嘛,你总得把事情跟我说明白了,我才好回话不是?”荆伊笑着眯起了她的眼睛。
“不用了,她把沈毓曦给沈毓瑶下的毒解了而已。”宇文钰烨不知是何时来的,还带了容易害羞的宏祈。
宇文钰烨也不客套,自己坐下,又给宏祈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望着沈玥璃说道:“宏祈说想来看看你身体调养得怎么样,我就带他过来了。”
“宏祈?”沈玥璃好奇地望着缩着头的宏祈,小家伙有十分灵气,九分俊俏,就是像个姑娘家一般容易脸红,说话也木讷,只是不知宇文钰烨为何对他格外关照,像是把他当亲弟弟一般带在身边。
“沈小姐,你愿意让我给你把把脉么?”宏祈小声地说道,生怕她拒绝的模样,沈玥璃不得不凑近了耳朵才能听清他的话。
大大方方伸出手腕,沈玥璃笑道:“你这么有心,我当然愿意了。”
这边宏祈忙着把脉开方子交给荆伊去抓调养身子的药方,那边沈玥璃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宇文钰烨看个不停:“烨王爷,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宏祈吧?”
“莫非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宇文钰烨像是也接受了沈玥璃说话的尖锐,如他所言,还有三年时间,总要寻点乐子,要是把沈玥璃像只金丝雀般的养着倒也无趣。
沈玥璃说道:“那倒不是,只不过烨王爷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又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沈毓曦会给沈毓瑶下药的,又怎么知道她是如何下药的?”宇文钰烨喝了口茶出声问道。
“很容易,沈毓瑶出嫁身上的那身嫁衣当初被我撕裂,是沈毓曦亲手修补好的。她既然连沈毓瑶的生死都不管,难道会好心替她缝制嫁衣?”
沈玥璃说起来,这般想想,那身嫁衣却是兜兜转转辗转了许多人手心了。
那边厢站得笔直不敢在宇文钰烨跟前造次的荆伊也说道:“我也记得我刚进沈府那天你就问过我府上有什么不同的味道,我说府上有灭魂灵的味道。”
“玥璃姐姐上次来找我配诸神香的时候,问过几味药,这样想来那几味药正好是解灭魂灵的。”宏祈突然说道。
玥璃姐姐?
“你叫我什么?”沈玥璃好笑地望着他,自己几时就多了这么个弟弟了?
宏祈搅着衣摆红着脸,局促不安地说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么,我不叫了就好,你不要生气。”
“生气倒不是,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呢?又为什么要叫我姐姐?”沈玥璃觉得这实在太古怪了,自己怎么看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姐姐模样,宏祈怎么就偏生赖上了自己?
“因为……”宏祈刚要说话,却被宇文钰烨打断:“大概是他在府中无人陪他说话,我平日公务繁忙没时间陪他,黎锦又长相吓人,冰灵与荆伊看着更是刁蛮凶悍,宏祈见你生得好看又……挺温柔,所以对你有好感了。”
沈玥璃忍着笑意看着宇文钰烨一脸憋屈的神色,忍住笑声说道:“为难了王爷也有这般胡说八道的时候。”
生得好看又挺温柔?烨王爷你这青天白日的说瞎话是要遭雷打的啊。
“我们也没有多刁蛮啊,哪里凶悍了,宏祈,我们刁蛮凶悍吗?”荆伊不满地小声嘟囔,还不忘向宏祈讨个理。
宏祈连忙摆手急声说道:“没有没有,花姑娘和毕姑娘都是好姑娘,一点也不刁蛮凶悍。”
看宏祈吓成这副模样,荆伊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问。
有了这般插科打诨,屋子里的气氛便没那么拘谨,沈玥璃随口说起了灭魂灵的药性。
灭魂灵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与肌肤接触后不会令人当场死亡,但会在几日后发作,一般杀手最喜欢用这种毒了,安全有效,等到毒发时,下毒的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沈毓曦这会儿正在等沈毓瑶的死讯呢。”沈玥璃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另一手翻翻捡捡着桌上的杂书。
“她心思倒也缜密,若宇文钰枫没有在大婚当晚杀死沈毓瑶,沈毓瑶也会在几日后死在毒药之下。”
冰灵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她越来越觉得沈家的人实在是个个奇葩,害起自己的亲姐妹来眼都不眨一下,生怕害得不够狠,不够彻底。
“你不是设了个局把沈毓瑶变成了什么庇佑圣主的人吗?如果沈毓瑶这会儿死了,那宇文钰枫肯定要对沈毓曦不满的吧?”荆伊好奇地问道,这不正中了沈玥璃的诡计吗?
“你把宇文钰枫此人看得太简单了,他是铁了心要跟沈家结成联盟,就算他知道沈毓瑶的死是跟沈毓曦有关的,也不会点破,反而会与沈毓曦联手将这笔帐算在我头上。”
沈玥璃说道,“你可别忘了,在外人眼里看来,我是因为沈毓瑶的嫉妒才破了身子不能嫁给宇文钰枫,而沈毓瑶是替我出嫁的。”
“所以我们就是不能让沈毓瑶死就对咯?”荆伊一句话总结。
沈玥璃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端着一杯茶出神。
宇文钰烨看着沈玥璃沉思的样子,便知道她又有打算了,出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知我者莫过烨王爷。”沈玥璃笑起来。
“玥璃姐姐。”宏祈突然唤道,声音细弱。
“怎么了?”沈玥璃觉得宏祈不应该在这里才是,他们在讨论阴谋,而宏祈却在这里陪着听着。
他的纯粹不是伪装出来的,那一种被过度保护之后的不染世俗,当然这种保护只有宇文钰烨给得起,说来好笑,一个京中恶鬼却保护出了一个最纯洁无辜人。
“玥璃姐姐你身体颇是虚弱,应当静养多做调息,不宜思虑过度。”宏祈一板一眼地说道。
沈玥璃一笑,看向宇文钰烨:“既然宏祈都这么说了,我只好静养,就劳烦烨王爷了。”
宇文钰烨抿着一口茶,看了看宏祈,又看了看了沈玥璃,心想着这可算怎么回事,宏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转眼就帮起外人来了?
“你们这些女人间的事,你觉得我有兴趣插手?”宇文钰烨是看不上这些小手段的,沈毓曦这种小角色,在他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哪里值得他亲自操劳?
“王爷此话就错了,女儿家的事最是有趣不过,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查出些别的来呢?”沈玥璃眨眼,她连眼睫毛里都写满了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