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生日宴会过后,何温宁的美名在民间四起,人人都传言何家小姐的舞姿和才华是多么的惊为天人。一时间,对何温宁的追求者又增加了许多。每日到何府提亲的人也是不少。但纵使他们再如何踏入何家的门槛,何温宁却是一个也没有中意的人选。只有一人,每当想起之时,心中竟是一丝异样。
何府前院的练武场内,何敬面目严肃的拿着长枪,赤裸的上半身上满是伤痕。刀剑无情,这些都是他一次又一次出征,被敌人的刀剑所弄出的伤痕,亦是荣耀的象征。
何楚一身素白色,手持宝剑站在何敬的对面,手腕上的绑带紧紧的缠住袖口,方便他的动作。
“小子,今天我就要看看你到底学了什么”何敬将长枪对准何楚,身上的肌肉暴起,语气凶狠的说着。
“失礼了”何楚青涩的脸上有着一丝兴奋。父亲的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他比试一番。如今却也是圆了何楚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丝毫没有惧怕之意。
何楚说完,身形飞快的冲到何敬面前,速度飞快,跃起的身影惊起了地面上一片灰尘。还为近身,便被长枪上的刀尖制止在两米开外。何敬眼中有一丝赞赏,但是语气却是鄙视至极
“我何敬的儿子就这点能耐?”
听到父亲的话后,何楚惊讶的神色转瞬间就转变为笑意,嘴角展露着张扬的笑。手上的剑法变化万千。
何温宁站在比武场下,看着父亲和弟弟的比试,招招皆是全力,丝毫不留情。
“小姐”身旁的丫鬟低声的唤着发呆的何温宁。
“她们的招式,每一招我都能看得懂”何温宁的声音浅浅的传入周围人的耳朵里,但是听者竟能察觉到一丝悲伤之意。
“我的身体经不住,不然倒是一家子都是习武之人了”何温宁捂着嘴轻笑着。丫鬟没有回应,而是低低的点了点头,何温宁的身体不能练武,怕也是她心中的一份遗憾。
未过多时,何楚便败了下风。汗水顺着脸颊地落在地上,转瞬就被这烈日挥发。何温宁端着凉茶。
“爹,楚儿,你们歇一歇吧”何温宁声音柔柔的,何敬尽量让自己看着凶狠的脸上表现出一丝温和。
“宁儿,你也休息休息,这么热的天。”说完,瞥了眼正在猛的喝水的何楚。
“不用管他”
何楚没有听到父亲嫌弃的话,仍在大口的喝着水。
“何尚书好有兴致啊”远处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子声,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夏封。此刻正扇着纸扇,衣衫难得的整齐,正带着笑在往习武场走来。
何楚看见夏封的一瞬,最终还未来得及咽下的水,猛的喷出
“谁!谁让你进来的,怎么没人通报一声”何楚擦着嘴角不满的看着他说道。丝毫不在意他王爷的身份。
何温宁疑惑的看着夏封,对他福身行礼。何敬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夏封面前,虽然有丝不悦,但是还是碍于礼数,来者是客,走到夏封面前寒暄着。
“王爷怎么这么有兴致,到鄙人府上”何敬向前做着请的手势,夏封礼貌的点了下头,随着何敬坐在椅子上。
“小王一向是最闲的人,今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何小公子,听闻何公子的剑法可是一绝,小王不才,剑法上略懂一二,便想着来讨教讨教”醉翁之意不在酒,夏封的话虽然三句不离何楚,但是眼神却一直在看着站在何楚一旁的何温宁。何楚此刻黑着个脸,一步跨在姐姐面前,挡住了夏封的目光。
“楚儿,不得无礼”何温宁略带责备的声音传入何楚耳朵里,何楚恍若未听见一般,身体丝毫未动。
“贤王见笑了”何温宁脸上的脸上未有丝毫变化,只是被这烈日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何小姐那日的舞姿令小王实在大开眼界,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姑娘那日美则美矣,但是美中略有一丝不足之处”夏封卖着关子,微眯的双眼中带有一丝狡黠。
“何处?”何温宁疑问的看着他,倒想讨教一番。
只见夏封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虽不大,但是上面的纹路甚是精致,木盒幽幽带着一丝冷香。
“这是——凝香楠木”何敬有一丝惊讶,不知夏封的举动是何目的。
“何大人慧眼”夏封笑着将凝香楠木打开,里面竟装着的是一直浅白色的玉簪,虽然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是却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何小姐,这只玉簪,小王觉得和你最为相配,若是加上它,何小姐一定就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个十全十美之人”夏封的语气一派温和儒雅,丝毫没有往日的风流放荡,神色也满是认真。
“王爷,这个礼物太过于贵重,而且我也没有收你礼物的理由。这只簪子想必一定会有更适合的人。”何温宁正视着夏封的目光,温婉的语气中却充满着坚决。
“若是,本王想娶姑娘为正妻,这个理由可以吗”夏封收起手中的纸扇,将其别挎于腰间。拿着木盒站起身,俊秀的脸上没有一点玩笑之意,眸中满是真挚。
何温宁苍白着脸震惊的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高的男人,想着男子一定是在开玩笑,却不想男子的脸上是从来未曾有过的认真和庄重。
“贤王不知何故竟开起如此玩笑”何敬一介武夫,但是心思也未曾比别人少。此刻,夏封的突然让他措手不及,此时只能将其归于玩笑话,化解这个尴尬的气氛。
“你说什么!”何楚愤怒的走向夏封,却被何敬抓住了胳膊。
“姐姐”何楚担忧的看着脸色苍白何温宁。
“还请贤王不要拿我取笑”何温宁看着夏封,有一丝的愤怒。
“贤王府内红颜无数,如今却想拿我取笑吗。还请贤王见谅,小女无才,并不想和众多姐妹一起服侍贤王殿下”何温宁轻柔的声音中满是坚决。众人很少会看到何温宁如此认真的模样。
“你误会了,何小姐”夏封知道他曾经的胡作非为,放荡不羁会成为一个阻碍,但是真的被拒绝时,心中也有一丝挫败。他也想不通,自己竟会在那场晚宴,对一个女子真正的倾心。
弱水三千,他愿只取一瓢饮。
“如果小王愿意遣散府内所有姬妾,不知何小姐会不会给小王一个机会。”
“小王是认真的”此刻的夏封万万不会想到,他此时信誓旦旦要放在手心上的人,最后会被他亲手推下深渊。
何府内的景致是西夏国境内除了逍遥王府以外最精致的,当年王上为了嘉奖何家的功劳,亲自赐下此院作为何氏一族的府邸。刚进园内便可见一块构造奇特,做工精良由灵璧石打造而成的假山。抑景手法正所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绕过园口的假山,便可见一片充满了江南意趣的美好景色。湖水中间的小轩,有着朱红色的顶,深棕的柱,乌黑的木栏杆。在一片百花齐放,水清鸟鸣的景致中格外的显眼,这儿也是赏景的最佳位置。
何温宁身着青色薄衫,手执蒲扇,正依靠着栏杆而坐。眉目清浅,满是温柔,美好的仿佛要与景色融为一体。
前些日子,夏封的话实在让她有些难以理解。回想起那日夏封在练武场当着父亲和何楚说的话,何温宁的脸上未变分毫颜色,但是心中却是有些不屑。
“果真是个风流的王爷”何温宁暗暗想着,不禁联想到外界对于夏封的流传。说是传言,却也未必全是假的。夏封的府内美色成群,在外面又有着无数的莺莺燕燕,虽然相貌英俊,让人心甘情愿跟随。但是,何温宁却不是那种人。在她的心中,她不想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也不愿为了权势随波逐流,她想和一个真正爱他的男子共度一生,细水长流,岁月静好。
夏封不会是那个人。
脑海里不知怎的竟会浮现起夏信的面容,彬彬有礼,却带有一丝忧郁。
何温宁倚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喂着湖中的鲤鱼,手上的鱼食刚刚洒落,鲤鱼便在湖中紧紧围成一圈,争先恐后的抢着鱼食。
“小王倒是对湖中的鲤鱼羡慕不已,竟有何小姐亲自喂食”夏封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何温宁惊得回头看着来者。
正要站起,却被夏封的纸扇压住了肩膀
“王爷”何温宁有些生气。不知夏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竟没个人来通报。
“何小姐不必惊慌,本来我是要找何大人的,却不巧,得知他去了我那贤王兄的府上座谈”夏封俊美的脸上竟有些无辜的神色,就连嘴角轻浅的酒窝也透露着委屈。
何温宁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但是既然来了,我便想着能看看何小姐也算是不虚此行”本是无辜的脸上,瞬间堆满笑意。
“王爷何必调戏我呢”何温宁起身和夏封保持着距离。
“前些日子的话,还望王爷不要放在心上,小女也权当做是玩笑话”何温宁抬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夏封。一向温柔的眉眼中满是认真。
“我不想和王爷府上的那些女子一样。”
明明是一句狠话都不忍心说出的人,此刻却强烈而坚决的表示着自己的态度。夏封低头看着矮他一头的何温宁,苍白着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和坚强。
夏封想伸手拂着面前的女子,轻声告诉她“不用怕,我不会强迫你。”
但是却没有说出口,虽然他荒诞不经,但是也知道什么是君子所为。他如果做出这种举动,怕是再也见不到何温宁。而那句话,他同样不想说出口,他不想失去何温宁,虽然还未得到。
夏封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惊,他一向是流连花丛,却不强求别人的人,洒脱的来,洒脱的去。此时竟变得小心翼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第一次觉得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他也曾大笑的躺在美人儿的怀中,嘲讽着那些为爱痴情的人。此时竟有一丝心酸浮上心头。
“何小姐,我会让你明白,我是认真的。”夏封站在她的对面,用了他这一生中最认真最真诚的态度。
池塘中的荷花已经绽放出花蕾,微风拂过,仿佛有一丝荷花香。
“若是府内美色惹得小姐不快,我大可散了这春色”
“只是为了,可以得到小姐的倾心”
何温宁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每一句话中似乎包含着无限的深情,而夏封的神色亦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王爷若是想要等家父回来,便请自便吧”何温宁按照礼节行礼后,转身往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只留给夏封一个显瘦的背影。
何温宁一路上的脚步越走越快,回到房间后,猛的关上房门,背靠在门上。缓缓的喘着因行动过快而紊乱的气息。
何温宁无意的看向书案,上面还是给何楚未曾拟完的信。上次何楚和父亲比武之后,便被父亲连夜赶回了师傅那,并警告他,只有到了年关才可以回到西夏。
何楚委屈愤恨的小眼神无力的瞪着父亲,但是丝毫不敢有反抗之音。何温宁只能给他多准备几件过冬的衣物,防止他在招摇山那边过得不好。
如今,时隔几日,何楚便要从招摇山给姐姐写信。何温宁也只能在信中对他加以劝解和安慰。
重新坐在书案前,何温宁提笔将近些日子的状况皆一一告知何楚,但是信中丝毫未提夏封的事。
夏日的晚上有些沉闷,金家小姐金玉来看望何温宁。二人一同在园内散步,谈话间难免的要提到那些少女心事。何温宁的年纪如今正是待嫁的年纪,却一直未有良人,金玉小个何温宁几岁,虽然还未完全长开,但却可看出长大以后也必定是个美人,金玉语气间满是俏皮,一副官家大小姐的模样,俏皮直率,却也有一丝娇蛮。
“宁姐姐,何楚怎么不在”金玉略带羞涩的问着何温宁,却羞的眼神也不敢看着她。
这种心思,何温宁一见便瞬间便明白。笑着答道
“楚儿前些日子被父亲赶回了他师父那修炼,怕是要年关才能回来了”
金玉的失望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怎么突然对楚儿这么关心?”何温宁看着金玉,眼神中满是笑意,拿起手绢轻轻的掩着嘴角。
金玉的脸上变得更加红,磕磕巴巴的说着
“前、前些日子一直听着府中的几个姐妹夸赞着何楚。便想着和宁姐姐熟识,但是确未曾见过他,心里一时好奇罢了”
金玉握住何温宁的胳膊,略带撒娇之意。娇羞的求着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年关的时候,不妨一起来吧,我介绍你和楚儿认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