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臣们看到皇帝这样的失常，也意识到修榠真的是皇帝的一根软柱。是啊，当初为了修榠，全国上下把这个名字作为了禁词。没有人，可以在当时还是太子的月溪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月溪龄见大臣们不说话，又开始喃喃般的自言自语：“当年，若不是朕那么宠他，那么爱他。他又怎会陷入那样一种纠结之中？若不是朕，他现在依然无忧无虑的做着他的逍遥公子，然后娶妻生子有一个完美的家庭。都是朕！若不是朕的痴心妄想，修榠又怎么落到这个下场？！若不是朕的爱给了他温暖，他又怎会情陷深处无法自拔……现在……朕和修榠……却再也不能回到那个时候了。”
大臣们看着皇帝那突然的颓废，才知道皇帝爱他爱的多深。可是……“皇上，您不用自责。”大臣们纷纷安慰道，“您爱修榠，您给了修榠当年您所有的爱。不管怎样，你们都曾经拥有过。修榠应该感谢您给了他爱。”
“但是……我们的爱是天理不容的……”月溪龄撑着脑袋，眉宇间，有着止不住的惆怅。
“好不容易忘掉了修榠，重新开始。可是，因为一个身份，连小睆也将离朕而去吗……”月溪龄的眸子，又黯淡了几分。
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小睆小睆……”
“皇上……”大臣们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修榠的改变，又不是他们皇帝的错。何必那么自责呢？
“哈哈哈……”月溪龄突然奇怪的大笑道，“原来……这就是帝王的悲哀……终生……无爱……”
訾睆听着那颓废的话语，终于没能忍住。她直接越过把守的侍卫，冲了进去。
“月溪龄，因为这么点破事就成那样，你是什么男人？！”
訾睆有些激动的冲了进去，而她自以为这句很受用很有爱的激将法却偏偏戳中月溪龄的痛处。只见月溪龄颓废的抱头：“是朕……都是朕……朕根本就不是个男人。”
訾睆顿时气极，她还真是没见过月溪龄这样的男人。一遇到点事就知道逃避，真不知道他爸怎么会选他作为一国之君！
訾睆板正月溪龄的身子，双眼怔怔的看着她。也不管一旁大臣们的窃窃私语，正经道：“看着我的眼睛。”月溪龄照做了。他只知道她的眼眸中有着数不清的繁花，那么美丽，又透露出丝丝妖媚。她的眼眸，她的世界，此时，都只有他一个人。
“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一个男人。”訾睆有些急了，慌忙帮他改口道：“你不止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皇帝！”
看见月溪龄淡淡的点头，訾睆又问：“你的责任？”
“作为一个皇帝的所有责任。”月溪龄淡淡的说。曾经，他也想过，等他当了皇帝，一定要给百姓幸福，要给自己爱的人幸福。可是……修榠幸福了吗？小睆，又幸福了吗？
“那么……”訾睆扶住月溪龄肩膀的手开始有些颤抖，天啊，终于到关键的问题了！訾睆克制住自己内心无比的鸡冻之情，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修榠是谁？”
问道这里，本该下去的流程又因为月溪龄的沉默断了下来。虽然刚刚在外面偷听到了很多，也隐约了解了。但是，她还是很希望听着月溪龄重新诉说一遍他们之间的血泪史的。
良久……“修榠他……”月溪龄有些痛苦的抚额，“是暗夜宫主。”
訾睆将这个名字迅速转了一下，貌似是也。当初还听到有人在谈论修榠来着。
“我是问，他和你之间的关系。”
“是……”月溪龄的表情更痛苦了。不过訾睆却不在乎这些，她真的很很很好奇啊，“是……是……是我曾经深爱的男人。”
訾睆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修榠是他曾经心头之爱，而且是个男人，实在是难得啊。至少说明，月溪龄已经正视了这个事实。不错，有进步。
“那……方便说下你们之间的事吗？”訾睆小心翼翼的说道。天啊，这在古代，可是一个无比劲爆的新闻啊！
不等月溪龄脆弱的开口，门口一阵冷风刮来，本来还开着的门一下子关上了。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阴冷起来。然后，一个訾睆熟悉、月溪龄更熟悉的声音响起：“龄，我们之间的事，你怎么就不能守口如瓶点呢？”
明明是一种极度娇羞的语气，可是听在月溪龄和訾睆的耳中，却是一阵颤栗感。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不过……龄？就是说……这个男人是……修榠？！
天啊！訾睆无语的抚额，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月溪龄看见修榠，嗓音一下子沙哑起来：“榠……”
修榠一听见月溪龄久违的称呼，顿时笑了。那一笑，隐藏在那层黑色的面巾之下却能让人感受到不一般的风情。似乎，百花齐放。似乎，万里天明。
可是马上，这笑变成了阴冷的笑容。顿时，天地变色。百花一下子枯谢，凋零在一个个骷髅中。万里无云的天空马上乌云密布，整个稻野中只剩下修榠那个修长的黑色身影。
月溪龄一惊：“榠……你居然……居然……”听着月溪龄的语无伦次，訾睆倒变得疑惑起来：修榠，居然怎么了？
“呵呵……”修榠依旧笑着，可是那笑容却早已不如当年那般天真纯美了，“知我者……龄也。”修榠鬼魅的身形一下子靠近了月溪龄。月溪龄想张开手抚摸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可是，他却动弹不得。
“龄，为了你，我可是修炼了江湖禁术呢。你说……你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修榠依旧笑得得意，他盈盈的看着月溪龄。于是乎，月溪龄也笑了。笑中充斥着满满的苦涩：“榠，为了杀我，你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訾睆在一旁听的心惊肉跳，可惜她现在不能说话，要不然她一定会冲上去问一句“至于吗”？
月溪龄的目光一下子又苍老起来，仿佛穿过了修榠，直直的看向他身后那一片稻野。灰蒙蒙的天空中荡漾出一丝丝的血色：“榠，为了学幻术，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修榠的脸色一下子又缓和起来，不过马上他又嗜血般的笑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放心吧，那些大臣都被我催眠了。”说着，修榠又看向訾睆：“至于这个女人……”他看着月溪龄那期待的褐色眸子，终究是温情一笑，“我从不滥杀无辜。”
修榠的脸色一下子又缓和起来，不过马上他又嗜血般的笑了：“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放心吧，那些大臣都被我催眠了。”说着，修榠又看向訾睆：“至于这个女人……”他看着月溪龄那期待的褐色眸子，终是温情一笑，“我从不滥杀无辜。”
似乎是得到了修榠的允可般，月溪龄一步上前。他心疼的摸着訾睆娇嫩的脸蛋，一双褐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她。仿佛，要把訾睆的容颜刻进脑子里。虽然这种场景是老土了一点，但是真到了这种情况，訾睆的身子却是在不停的颤抖。她也不想抖的！可是，到了这种情况，她却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月溪龄？
可笑，月溪龄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耽美同志一枚，可是为什么，会颤抖呢？
但是，她知道的是：月溪龄和修榠在这里，就是所谓的决一死战。在他们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决一死战的时候，她却享受着这唯一的待遇——离开。切，这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她虽不是好人，但是，毕竟没了月溪龄，她一个寡后要怎么在唯睆混下去？她一代妖后的名号要怎么保持下去？！所以，综上所述，他月溪龄，必须，活下去！
“我不走！”訾睆说的很果断，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为什么？！”月溪龄惊讶的低吼，“如果你不走，那我的希望就没了！小睆，榠他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你说不走，他不一定会放过你的。”
訾睆淡定的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訾睆用修长的手指堵住了月溪龄将要说的话。她淡定的转过头，直视修榠那双幽幽的眼睛。透视一切的眼睛，褪去这一层名字，它不过是一个男人的一双眼睛罢了。
突然，訾睆看见修榠狭长的绿眼幽幽般的弯了弯。她知道：修榠笑了。
“你既然能逃避幻术。”不是反问句，而是肯定句。訾睆看着修榠的眼睛点了点头。想不到他刚才居然在对自己用幻术，可是，她是怎嘛躲避了的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恩，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说。”修榠的话是说给訾睆听的，可是那双幽幽的绿眸却看向了月溪龄。訾睆知道修榠其实对于月溪龄还有怨念，还有恨意。可是，没有当初轰轰烈烈的爱，哪来如今的怨念和恨意？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这两人的事情在古代算很特殊。事情也有那么点复杂，所以，在一起的话肯定会打起来的。也就是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解铃，也是需要她这个旁观者的呀。
“修榠，我知道。”訾睆当然知道，知道他内心的纠结和痛苦。修榠这样折磨月溪龄，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不料，修榠因为訾睆这句话而发狂了。他震怒的双眸中溢满血丝，一掌带着劲风向訾睆打去：“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訾睆巧妙的躲过了修榠那一掌。因为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出事，一旦出事了，那她的努力就是白费。而且，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必须，留足精力去面对不久后的皇后宴。也是去面对……安叶尘……
“修榠，你不觉得你需要冷静吗？”訾睆慢慢的走进修榠，她嗅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玫瑰花香。是的，修榠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冷静？哼。”
訾睆看着修榠的眼睛，低声道：“修榠，月溪龄依然是你的心结。是不是？你，依然爱着他。”
修榠听完之后就要发怒了。訾睆忙止住他：“如果你的情绪能因为月溪龄而轻易的改变，那么就说明我说的没错。”訾睆说完之后，看见修榠的眼神明显的迷离闪烁了一瞬。訾睆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道：“修榠，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还爱着月溪龄。但是，你也知道这种爱情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訾睆用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又道：“可是，世俗的规定也是人定的啊。你又何必要让自己陷入世俗这个圈子里呢？你本非神非人，我知道，你正在成魔。是不是？你本以为只要有月溪龄的爱，你可以逃避世俗，可以不管他人的看法。可是最终，你依然是输给了世俗。”
訾睆轻轻的叹气。能这样坚守自己不伦不类的爱情，在如此封建的古代，实在是难得啊。
“不！”修榠愤恨的绿眸直直的射向月溪龄，引得月溪龄一阵内疚，“我没有输给世俗！明明就是他！是他毁了我！”月溪龄的身体又是一阵微颤。訾睆小心的扶住他，差点就掌心合并说句“阿弥陀佛”了。
“可是，若他毁了你，他可以让你的名誉扫地。让你生不如死啊！”訾睆平静的眸子看向他，这娃还真是不思改过，“而你看看现在。除了皇宫里面那些见过你的人，知道你们所有一路走来的人知道你们的恋情，请问，世人谁知道修榠曾经和月溪龄相爱过？你生不如死了吗？没有啊。生不如死确实有，但那也是你自己不能看清自己。去偷练江湖禁书，的确，那个过程生不如死。可是，请问，这一切跟月溪龄有关系吗？”訾睆的话让修榠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好像，确实也……
“你说月溪龄毁了你，那为什么他还要封锁这个消息？是，他肯定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他也确实保护到了你不是吗？”
良久，修榠终于开口：“……是……是我输给……了世俗。输给了……自己……”
訾睆有些看不惯修榠这般样子，好心劝导：“其实，你也没必要自责的。这种事情，正常人都难以接受。真的，没什么的。”看着修榠逐渐好转的脸色，訾睆觉得她现在好像一个佛祖，正在教导自己的弟子走上正道……汗……
突然，訾睆眼前一亮。修榠的蒙面布条已经不见了，一时间，訾睆有些忘记了呼吸……
刚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俊脸，绿色的眸子放出幽幽的光色，让人有着雾里看花的迷茫。俏挺的鼻梁下宛若丹唇列素齿般的虚渺美幻。尖尖的下巴搭配上这完美无缺的脸蛋，让人迷醉。
訾睆怔住了。
这……这这这明明就是一妖孽！
要说流月倾那个妖孽，那是全身上下散发出一声浑然天成的媚态。那迷乱的桃花眼只消一眼，就让人沦陷。而眼前的修榠，那双幽幽的绿眸就已经足以蛊惑所有人心。虽然他不如流月倾那般风骚，但是，却让人想慢慢的靠近。是的，从头到尾，他都是以一个狩猎者的身份出现。
本来訾睆觉得月溪龄那双褐色的瞳孔已经够麻痹别人了，她也想过修榠这双绿色的眸子。简单中却糅合着神秘，给人以雾里透花的错觉。透澈中却掺杂着杂念，似人，又似魔。
可以说，不论月溪龄和修榠间攻与受，在这眼睛上，修榠就胜了月溪龄。
“怎么？被迷住了？”修榠冷冰冰的话语传来。这让訾睆又不懂了：开始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想来是修榠觉得自己是外貌协会的吧。
“谁被你迷住了？！”訾睆看也不看修榠一眼就朝着月溪龄走去。訾睆扶着虚弱的月溪龄慢慢的走向修榠：“快把这幻术解了，我还要去排练呢。再说皇后宴马上就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