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整个无人之城的死寂不同,夏府花团锦簇、花红树绿,充满了生机,处处是热闹。
入眼是满庭院的花卉都盛开绚烂,绿株树植被修剪得整齐精巧,还有些环暮萧叫不出名字羽毛鲜艳亮丽的鸟儿或飞舞盘旋、或停立枝头。再看脚下,道路上铺的鹅卵石每一颗都被擦得干干净净、锃亮发光。
两人一路无言,颇有些默契地往清晏居的方向走。一路走过去,竟然不见有人,但这一路上随时随地却都能听到远处丝竹乐响、人声鼎沸,一直不停。
“吹吹打打这么大的动静,一墙之隔的夏府外竟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很奇怪。听上去,人群应该是聚集在主院的样子。”
环暮萧支起耳朵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声音的大致方向,抬手一指,指向身后的声音来源——主院。
余晏泽停下脚步,看向正厅,又回头来看了一眼不远处即将到达的院门,有些犹豫不决。
主院好像迎来了更多的客人,演乐声越来越热烈,声音听起来越发的热闹非凡。
“这样好了,我去清晏居,你先去主院那边看看,偌大的夏府现在竟然只有主院有人,这种情况确实得去探探。如果和之前一样,我会来找你一起出去。如果你发现什么不同前次的问题,你就用灵力放个信号,我会来找你。”
余晏泽指挥完就向着原方向继续进发,环暮萧倒是没什么想法,很是自然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这的确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环暮萧转身往前院走,却万万没想到在转身之际再次听到余晏泽的声音。
“对了,我想用灵力放信号,这对于大名鼎鼎的仟色党大将来说,应该不难吧?”
余晏泽转过身来,表情非常认真,完全是一般校长非常担忧自家学生独立外出的安危的样子。背对着他的环暮萧闻言僵直在了原地,又猛地回过头去,看着余晏泽一脸担忧和认真,环暮萧对天发誓他从怪大叔这幅堪称完美的表情中清晰地看到了背后的戏谑。
“放,心,吧,余,校,长。我在仟色党里还算是有点实力的,不劳您,老,操心。”
环暮萧皮笑肉不笑,从牙缝中挤出两句话算作回应,还特意强调了其中的部分内容,说完扭头就走。余晏泽看着他的背影,咧嘴大笑,挥了挥手,也不管环暮萧根本就看不到,才转身大步离开。
***
环暮萧距离主院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能感受到前方的热闹氛围。渐渐地,环暮萧陆陆续续地看到来往的行人,出乎意料地,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却好像看不到环暮萧,甚至都感知不到多出来了一个外来的存在。
因而,环暮萧行动上大胆了许多,不再像方才刚遇到人一样躲藏,光明磊落地与客同行走向前院。但他在心态上依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愈加地警惕。
因为他目前遇到的所有人,不管是家丁奴婢,还是前来做客的达官贵人,这些人看上去衣貌、体态、行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所有人都是黑白的,就像是工笔画中的人物,除了最基础的黑白,再无其他颜色。
环暮萧几次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花草环境,颜色艳丽丰富,在看向过往的行人,依旧是黑白。就像是黑白电影正向彩色画面转变,却只是涂抹了布景的色彩,而人物还没来得及上色,最奇怪的则是观众环暮萧也置身在了画布当中,成为了一个不为人感知的存在。
一路走过来,环暮萧也听到很多八卦,加上上一次经历,环暮萧确定这场热闹的宴席正是上次他们没有参与到的夏家大小姐的及笄礼。环暮萧小心翼翼地穿梭过院外聚集的黑白人群,靠立在影壁旁,看向院中,此时院中走廊站满了黑白人群,几间厢房也聚集了不少人群,各处还穿梭着不少家丁奴婢在忙碌。彩色的环境下,黑白的人群显得尤为怪异不搭。
主院是整个夏府最大的院落之一,平时就是用来待客行宴,此刻更是整个院落张灯结彩,几间厢房被打扮得十分庄重雅致。整个院落被两条宽约一米长长的通道交叉划分成东西南北四块,两条通道奢侈地用红色绸缎铺设,两块还用金线绣了数朵巨大而完全盛开的荷花,灿烂精巧而不失庄重,通道交叉处恰好是整个院子中央。
南侧空白毫无放置,西侧放置了数十把矮圆凳,而东侧也没有过多的摆设,只是在东厢房门前放置了盆架和一个青色玉盆,透润得能看到盆中液体荡漾。北侧堂厅门前放置了一排五张精美的红木座椅,扶手前柱和椅边柱沿雕半开莲花和莲叶,扶手和椅背上拱,两端上翘并装饰盛开并蒂莲,莲花下垂串珠流苏,椅后置一面巨大屏风,上绣满塘月色荷莲,栩栩如生。
院子正中央,通道交叉处的地面上放有一红色厚实软垫,软垫靠西一侧另外放置有一深紫色软垫,更大更厚。
院外和走廊上喧闹的黑白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丝竹声也戛然而止。之前见过的夏侍郎和夏夫人从堂厅缓缓走至东厢房门前台阶,一个年轻女子随后走出堂厅,托盘至西面空白一侧,为有司。隐于屏风后的演乐班子开始正式的演奏,曲目更加庄重雅致。
几个奴婢带领着宾客们从环暮萧身后的院门步入,领路的奴婢进了院子就分站在影壁两侧,恭请宾客们进入院中。走在前面的是三位妇人,稍年轻的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满头白发更为年老的那位步履稳健地走入,其后是两位加了冠的年轻男人。五人率先沿着红绸走到东侧台阶处,夏家主人立刻迎上,双方互相作揖行正礼后将三位妇人邀至五座中西侧及正中入座,老妇人坐正中奉为主宾,两个年轻男子立于三个位子之后。
随后的宾客纷纷入院行礼就位,环暮萧都无暇顾及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侧主座的两位男子身上,特别是当中更年轻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