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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进入大门,迎面便是一带翠嶂假山,汩汩的一湾清泉自山上跌入池底,每每跌下,惊得池中的几尾锦鲤快速摆尾躲在荷叶之下。假山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左侧六间清厦连着卷棚,三面出廊,绿窗油壁,一层竹篱花障编就的天然遮阴棚一直延伸到卷棚顶上,清新雅致。右边一带粉垣,数十株桃花,深深浅浅,如喷火蒸霞一般夺目,再往里是百杆翠竹掩映着小小一扇圆拱门,想是由此入得后院。

绕过假山,一行石子漫成甬路,一侧是奇花炳灼,一侧是漫漫荷塘,荷塘东西两岸一座小桥连通,桥上有亭“花溆小筑”。

此时,金珂正随着老爷子登上“花溆小筑”,方一回身,发现这亭子是这大院中最高之处,打眼望去,前院后院精致全落眼中。

清堂茅舍,堆石为垣,编花为牖,长廊曲洞,方厦圆亭。后院格局与前院大不相同,只见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玉兰绕砌,青松拂檐。整个大院子竟是依山而建!

“金丫头,你看我这院子怎样?”老爷子看金珂看得似是痴了。

“好,雅致。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金珂觉得自己真是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感受。

“唉!我老了,走不得远路,只能叫他们建些好玩的好看的放在院子里,没事还能感怀一下。走!去后院看看你的房间去!”

“我的房间?”

“那是自然,难道你还想睡在这亭子里不成?”老爷子看她一脸吃惊,点点她的翘鼻。

金珂憨厚一笑,没再说话。

“走!宁儿应该已经着人收拾好了,去看完啊,咱们也得吃晚饭喽。”

金珂搀着他沿着荷塘边上的石子小路,穿过牡丹园、芍药园、木香棚、芭蕉丛,从那翠竹掩映的小门入了后院。

迎面一座突出插天的玲珑石头,上面绕着许多异草,牵藤隐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萦绕盘桓,如翠带飘摇,气味芬芳馥郁,并不是花香可比的。

绕过大石,三面皆是房屋,青松玉兰交错分布,院中供有石桌案几,想是夏日乘凉最为方便。

步入游廊,便见院中屋檐下和树干上的各式灯笼依次亮起,真是火树奇花,金窗玉槛,处处灯光相映华彩缤纷。

“这个是丫头你的房间,快来看看!我们院里没有姑娘小姐,也不知道收拾得合不合心。来,进来!”老爷子招呼金珂。

“爷爷,您太客气了,我一个小门小户人家出身,能进得您这院子就算是开了眼,哪会挑三拣四。看这屋里供花设瓶安置的盆景,还有这一槅一槅供书处,各式点缀,就知道您老是费了心了,是真疼我的。”

“那还用说?我跟你说,你这屋是宁儿照着自己屋里来摆弄的,他说他了解你,不让我们插手!”

“也是,我们认识四个月有余了,他是晓得我的脾气,净说我大大咧咧如男子一般。您看,我哪里像男子了?”

“他胡说!走,咱们去吃晚饭,一会儿饭桌上不理他!让他乱说话!”

金珂掩嘴偷笑,这下可是抱住了大金主。

吃了饭,金珂闲闲叙了会儿话,怕老爷子累着早早回房歇了。

这四季如春的院子里,海棠花一夜红了大半。早晨的朝阳打着,叶片青翠欲滴,花朵如姑娘唇上朱砂,红香绿玉煞是好看。

金珂睡惯了硬床冷被,睡这暖衾软榻倒是不适应了,早早起来坐在窗前出神,院里的玉兰冷冷开着,好像不似别的花朵那般开心热闹。

山上的薄雾正浓,院中也浮着丝丝水汽,盈盈绕绕真有一番仙境滋味。这真是好地方,要是有一番自己的生意长久住下去也是神仙日子啊。

“想什么呢?我叫他们把我早饭送你屋里,咱们一块吃。”宁殊立在窗下一脸雀跃。

“好啊,你进来吧。”

“你昨晚睡得好吗?怎么还未洗漱?”宁殊进屋看舆洗架上东西原样未动。

“怎么没洗,只不过我洗脸只鞠捧水而已,用不惯那些玩意儿。”金珂起身坐到桌边,端起早先倒的一杯茶。

“这茶冷了。”宁殊要过去倒掉。

金珂咧咧嘴角,“在你家中你怎么就变得娇气起来?别说是冷茶,寒冬腊雪天不还喝冰梅花酒呢。”

“你是个女儿家,莫要不爱惜自己身体。”宁殊忽然就觉得自己是东道主,自然要将她照顾到位。

“嗨,你还真是奇怪,以前也没看出你这般仔细体贴嘛。以你这样子在家待上两个月,怕是提亲说媒牵线的早踏破门槛了。”金珂打趣他。

宁殊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大概是看她穿着女装,心里总不由得温软下来,总想让她也如别的女儿家一样备受呵护娇娇滴滴的。

“少爷,老爷让你吃过饭之后去书房一趟。”小厮跑到窗下唤宁殊。

“知道了,你先去吧。”

“哎,这饭怎么还不来?”金珂怕晚了误了他们的事。

“得辰时一刻呢,还早,况且今早是你在宁家的第一顿早饭,我让他们做得精致些。”

“啊?早饭而已,不用这么苛求吧?”金珂突然没觉得自己好配不上这一家的要求啊,这样一比,自己简直是个糙汉子啊。看来之前真是让宁殊处处受委屈了,让一个这么讲究的人整日与自己厮混,唉!难为他了。

“你是客人,爷爷又很喜欢你,怎么能不隆重些?再说这府中大大小小事物本就要精益求精。”

金珂拱手表示佩服。

十花镇主街上,行人甚少,店铺酒楼都还未开门。晏智渊推开窗户,正对着桃花溪,溪中落英缤纷,更显得流水淙淙溶溶。溪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丝尘土。忽见柳荫中又露出一个遮带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尽头是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而那瓦舍再上去,一条曲折小径通到山脚的大宅院,那是宁府。

“阿醒,给洛丘城的人说,再安插个人到玲珑阁,最好是到江流风身边。另外,仔细盯着老大,他看我不在城里就想随意扣帽子给我,必要的时候给他点儿反击。还有,密切盯住碎布的动向,不要让她坏了我的事!”

“是,爷,那大爷手中的东西,他要朝咱们追究了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我那烂的黄袍不是扔在府里吗?必要的时候把它挪到老大最疼的嫔妾屋里去,让他先好好先查查自己府上。”

“可、您不是给自己惹一身骚吗?还不如直接挪到大王爷房中。”

“不、不,那嫔妾后面都是他的门下士,老大真要声张这事还得再三思量呢。”

“明白了,那我先去了。”

“恩,哎,等会儿!昨日那拜礼放在何处?”

“就在外面案几上,我都包好了。爷,要不您等我从驿站回来,陪您一起过去啊?”

“你只管去忙,宁府是书香门第,不会有事。”

阿醒应一声出去了。若不是大王爷处处相逼,在背后污蔑三爷,怕是三爷也懒得出手掺和他们的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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