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变强的欲望
“不是我，是白侧妃，我是跟着她来的！”
“胡说八道，我亲眼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在王爷书房外面走动，还要诬陷别人！”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说道，金怜儿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跟在蒙战的身边，样子竟是十分眼熟，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通全局，大声叫道：“她和侧王妃是一伙的，蒙统领，不能相信他啊！”
蒙战闻言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你是跟着侧王妃来的，那她人呢？”
“她从那道墙上跳下去了。”
“什么？”蒙战变色，“这不可能，侧王妃不会武功，怎么可能跃上墙头，更何况，那墙外是一个深湖。”
“蒙统领，你要相信我。”
“王爷有令，抓住奸细一律不得放过，请金夫人恕罪！！”
金怜儿被五花大绑着押了下去，林墨一副讨好的神情：“蒙统领，我举报有功，是不是……”
蒙战并不看他，只是吩咐一边的侍卫：“给他五十两银子。”
林墨俊秀的脸上涌现出无尽的喜悦，看着蒙战带人离去，他年轻的脸上涌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与阴冷。
书房里，轩辕昊天正在看手中的密报，上面详细记载着这些日子以来皇宫里那位的一举一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眉头淡淡的皱起。
“王爷，属下在假山下抓到了金夫人，还在假山中搜到了丢失的书信，人赃并获，现在正暂且关押在府中的水牢，等候王爷发落。”
轩辕昊天闻言，双眼微微眯起，慢条斯理的说道：“金怜儿出身寒微，向来胆怯，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她如何解释？”
“她说……”蒙战顿了顿，接着如实说道：“她说她是跟着侧王妃后面去的，还说是王妃设计陷害的她。”
“哦，”轩辕昊天淡淡的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的手放在书桌上，轻轻敲了敲，眉宇之间流露出一丝焦躁，“你怎么看？”
蒙战跪在地上，声音平静的回道：“属下已经去查探过，侧王妃身体不适，回去燕京阁休息，进房之后，一众婢女侍卫都没见她离开过。而金夫人的娘家，属下也去查探过，近日多了一笔来历不明的财富……”
这样看来，金怜儿是被人收买。
轩辕昊天眸色深沉，若有所思地道：“好了，下去吧。”
蒙战微微一愣，小心的说道：“那金夫人？”
轩辕昊天半仰起头，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你看着办吧。”
预料之中的，轩辕昊天深夜来访。如今一个月中他每个夜晚都是在燕京阁里度过的，只是白飞飞知道，他今天晚上的到来，不同往常。
“都下去吧。”轩辕昊天冷冷道，紫衫等人愣了一下，王爷平日里冷酷无情，可是近日已经有所改善，尤其是对着侧妃的时候，那种眼神分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这一点连她这个下人都可以看出来，但王爷今夜怎么突然……
他们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屋子里静静的，只有白飞飞坐在不远处的桌前，静静看着他，眼神明亮。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恨我杀了你的亲人。”
她勾起唇角，回道：“王爷，白家犯了事，全家被斩也是皇帝下的命令，当初我确实心怀怨恨，但如今，我只想，好好的活着。”
“恩，”轩辕昊天审视着她的眼睛，“你当真这样想？”
白飞飞镇定自若地看着她，不论他的眼神如何凌厉，她都平静如初，许久，突然开口说道：“王爷相信是我陷害的金夫人吗？”
轩辕昊天轻哼一声：“金怜儿能有多大的胆子，就算她有，她也没这个机会。轩辕永乐一直顾忌我，只是他不该将手深到我的内院里来，这些年来他派来的人都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可如今看来，他是一点记性都不长。”
“这么说，金夫人不过是受人唆使，王爷可会饶了她？”
“她这样轻易的就能受人唆使，可见心思叵测，这样的人，还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用。”
她的心底，慢慢涌出一丝复仇的快感。
时机，渐渐成熟了，她已经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蒙战在轩辕昊天身边多年，战场上拼杀回来的经验，放在后院女人的争斗和政局上的使绊子这类阴暗的地方，实在有些架不住，他也怀疑过金怜儿所说的话，但事实证明白飞飞确实没有离开过燕京阁，金怜儿的话分明是为了自保。
轩辕昊天说让他看着办理，蒙战却没有直接处死金怜儿，反而将她从水牢里提出来，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就是为了给这件事留下一个余地。
夜里，黑漆漆的房间一片死寂，金怜儿浑身皮肉翻起，满是伤痕，一看就是受了重刑。
白飞飞站在她的面前，舀起一瓢水，唰的一声泼到她的脸上。
金怜儿闷哼一声，缓缓醒来，一见她，顿时大怒，原本娇俏的脸变得愤恨，恶狠狠的叫道：“该死的贱人！你还敢来见我！”
她面色沉静的站在她的面前，静静的听着女子大声的咒骂，许久，才淡笑着说道：“你若是真的想死，大可以继续叫下去。”
金怜儿衣衫染血，面容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满眼的怨恨。
白飞飞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本无害你之心，奈何你自己非要跳下来。今日若不是你跟踪我，怎会落得这个下场？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王爷被你迷惑才会信你是无辜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白飞飞轻叹一声，说道：“你难道真的就那么想死吗？”
金怜儿一愣，她继续说道：“今日的一切，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可惜王爷不念旧情，想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金怜儿的面色登时又白了几分，她看着白飞飞，双眼陡然现出一丝求生的欲望，紧紧的盯着她，急切的说道：“王妃，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橙儿的死，是柳夫人一手造成，我只是附和着说了几句，你能进到这里来，一定能将我救出去，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想死啊！”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浑身颤抖的哭了起来。
白飞飞微笑，沉声说道：“别哭了，你原本就罪不至死，既然是我害你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放手不管的，你只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马上送你出去。”说着就上前来解开金怜儿身上的绳索。
金怜儿大喜，连忙说道：“做什么事？”
“帮我送一封信出去，给监察御史大人。”
金怜儿暗骂白飞飞是蠢货，只要她拿着这封信去王爷那里告她一状，自己还愁不能脱身吗？居然将罪证亲手交给自己，这个侧王妃，真是蠢到家了。
白飞飞见她目光闪动，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不动声色道：“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只是能逃得出去吗？府里守卫那么森严。”
“放心吧，后院的侍卫我全都打发掉了，你逃出去之后隐姓埋名，不会有人大肆追究的，只要逃出府，就能保住性命。”
金怜儿当真听话，一路走出门去，发现院子里倒着一地的侍卫，不由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飞飞，她却不说话，只是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经过院子里，突然听见远处脚步声响，正是前来盘查的侍卫。白飞飞回过头来，将一个小包袱交到金怜儿的手上，沉声说道：“我去将那些人引开，你自己快到后院北门，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你自然可以离去。这里是一些盘缠和衣物，你以后自己保重，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就从另一侧离去，故意弄出声响，巡查的侍卫听到，顿时追随而去。
金怜儿打开包袱，见里面有不少女子的金钗头饰，心中十分高兴，心想这下连收买的证据都有了，更是暗骂白飞飞愚蠢之极，心想自己好好的王府侍妾不当，偏要跑出去亡命天涯，一不小心被抓到了更是小命都难保，她才没那么傻！
白飞飞附身于草丛之中，只听到刚才金怜儿所在之处传来女子惊呼，她心知必然是金怜儿在呼唤人来，便将身子压低，眼睁睁看着原本追逐自己而来的侍卫又拔腿赶回去。这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火把长龙一般的闪耀，照亮了半边天。
人声渐渐远去，四周也逐渐的静了下来。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从从容容地离开，回到燕京阁，小心的从后窗爬进房中，换了一身白色软绵的睡袍。
这时候，轩辕昊天从外面走进来，原本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他一直守在书房里，刚刚有了闲暇，想要回燕京阁略微休息。
紫衫她们都已经睡下，此刻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打开门，一看是轩辕昊天，忙将他迎了进来。
前脚进门，后面蒙战便赶了过来。
轩辕昊天面色阴沉，看了一眼刚刚赶来的蒙战，低声说道：“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王爷，侍卫在院子里抓到了刚要逃跑的金夫人，已经被押回水牢了。”
轩辕昊天一愣，随即竟牵起嘴角轻笑了起来，说道：“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院子里的侍卫呢，被人放倒了？”
“是，属下没用。”蒙战小心的看了轩辕昊天一眼，说道：“金夫人被抓的时候大喊着，说是，有侧王妃是主谋的证据，她是无辜的，要请王爷裁断。”
此话刚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都集中在刚刚穿好衣服的白飞飞身上，只见烛光下，她如云的发丝轻轻挽着一个松松的髻，肤白如玉，眼神迷离，显然是听到王爷到了才穿好衣服起来。
听到蒙战这么说，白飞飞一双眼睛眨了眨，看着轩辕昊天，叹了口气道：“王爷，看来你的侍妾还是不肯放过我呢。”
“王爷，王妃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我们都是看到的。”紫衫突然上前说道。话音刚落，其他几名婢女也齐齐为白飞飞作证。
轩辕昊天点了点头，对蒙战说道：“告诉水牢里的人，要是那女人再胡说，就不必审了，直接杖毙，敢做不敢认，越说越过分了。”
蒙战点点头，就退了下去。
轩辕昊天看了白飞飞一眼，说道：“你先休息吧，本王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再过来。”然后转身就走了。
白飞飞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紫衫走上前来，说道：“王妃，你别担心，我们都给你作证，她再冤枉你也没用。”
她点点头，知道轩辕昊天此去必然是为了审问金怜儿。
金怜儿，是第一个踏入陷阱的人。只是，她一个人，还远远不够。
审问的过程可想而知，金怜儿一口咬定是白飞飞放走了她，然而她交上来的所谓给监察御史的信虽然没有署名，字迹却是属于李诗诗的，连那包金银首饰，追查下去也是属于李夫人。
这下，李诗诗也被押了起来。
金怜儿还在不停地冤枉白侧妃，轩辕昊天暴怒下命人往死了打金怜儿。金怜儿之前本就受了伤，这般重刑之下，不小一个时辰，就香消玉殒，被人一条草席卷了出去。李诗诗哭天抢地喊着冤枉，但却没有办法说明那些金银首饰为何会落到金怜儿手上，看见金怜儿的下场，顿时晕了过去。金银首饰其实是李诗诗身边的婢女偷偷拿出去变卖的，用于接济李诗诗当年在入王府之前的旧情人——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当然这位李夫人倒也不是不忘旧情，只是那秀才手上拿捏着不少她往日的把柄才不得不如此，这样的话她怎么敢说出来，说出来就等于给轩辕昊天戴上了绿帽子，这结果比被卖出府去还要凄惨百倍，所以她只好咬牙全部认了下来，被关押在水牢之中，再也无翻身之日。
李诗诗一向受宠，见她也落得如此下场，众人不免心有戚戚焉，她们二人联手想要冤枉白侧妃都扳不倒她，可见白飞飞在轩辕昊天心中的地位了。如此一来，众人对待她的态度就越发恭敬了。
得到这一个消息，白飞飞正在饮茶，她端起茶盏，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靠在软榻上。
林墨推门进来，神情略有些迟疑，欲言又止。
也该来了，她知道这个孩子一定会来找她，缓缓说道：“有话要说？”
少年没头没脑的开口：“为什么？”
白飞飞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害怕了吗？”
少年眉头轻蹙，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时间静静流逝，年轻的男孩子终于低下头去：“我不知道。”
“这世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包括报仇。”
少年清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打死我姐姐的不是她们……”
“可惜推波助澜的是她们，况且这些年，死在她们手上的无辜女子不知凡几。你并没有做错，也无需内疚。”
她打断林墨的话，声音婉转，却一个字一个字咬住要害。
少年摇了摇头，皱眉说道：“我以为，只要柳夫人一个人的命抵债。”
“可惜她太过狡猾，将金怜儿推出来做了这个替死鬼。”白飞飞看着他，眼神中有跌宕的锋芒在激烈的闪动。“你同情她们，可知道如果今日事败，她们只会将我们置诸死地，而不会有丝毫心软！”
林墨愣了愣，慢慢道：“我亲口发过誓，只要娘娘肯帮我报仇，我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可我没想，做了这些事后真凶还能逍遥法外！”
很久，白飞飞才轻轻一笑，缓缓说道：“阿墨，你可知道，这个陷阱本来是给柳梅准备的，跳进来的却是金怜儿，原因是什么？”
少年一愣，表情凝固在脸上，有些茫然。
白飞飞深吸一口气，靠在榻上，声音低沉：“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今日之所以是金怜儿倒霉，而不是柳梅，是因为她有一个御史做父亲，有一个强有力的娘家作后盾，这也就是她为什么敢打死橙儿，公然与我为敌，也是金怜儿和李诗诗分明比她得宠，却不得不依附于她的道理。阿墨，老天是很公平的，从不会偏袒什么人，我们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我们付出的还远远不够。你这么弱小，所以才会被强者欺凌，想要不被杀死，只能自己变得更强。你问我为什么还打不倒她，只能怪你自己太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