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凝起一面水镜,水镜里面映射的情景简直是惨不忍睹。
月弦歌盯着水镜中伤痕累累正被一群雪狼围攻的轩辕尘,扭头望着轩辕翊平静的表情说:“你的乌鸦嘴也太灵验了吧!”
轩辕翊不以为意甚至有些得意自豪地点头道:“我真是有当预言家的天赋啊!”
月弦歌嘴角抽搐不止,对于让轩辕翊这个无耻的家伙翻然悔悟她算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抬眸继续望着水镜里挂彩的轩辕尘,月弦歌气得直拍桌子:“擒贼先擒王,先干掉那只雪狼王啊!”
轩辕翊看着她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淡淡的开口:“着什么急,反正这些狼最后都会被十三干掉。”
“用一刻钟解决敌人和用一个时辰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轩辕翊眉头一挑道:“有什么不同?”
月弦歌想了想说:“解决敌人自然要干脆利落,夜长梦多这句话可不是假的。”
“弦儿,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可是令敌人臣服更有意义,将他们的生死握于掌心用以威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再一一将这些隐藏的毒瘤挖出剪除,相比之下用上一个时辰解决你的敌人这很值得。”
轩辕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夜光杯的杯沿动作优雅闲适,脸上带着淡如熏风的笑容,这样一番带着几分残酷意味的话从他口中吐出仿佛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几句谈资。
月弦歌一默,忽的一笑道:“斩草除根,阿翊你的要求还挺高,不知你对我有没有什么要求?”
轩辕翊深凝着她那双微凉的眼眸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幽深宛如深沉的星海。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活着。”
“阿翊,你太优待我了,不过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活着的。”月弦歌指尖轻敲着酒杯轻笑道。
抬眸望着水镜里孤军奋战的轩辕尘又瞥了一眼轩辕翊平静的神色,她突然觉得无趣,一直以来她跟他勾心斗角明明知道彼此心怀叵测却还要虚与委蛇,这种费心费力的活她突然生出半途而废的念头来,可是一想到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看到轩辕翊心安理得的表情她就更无法放弃她的计划。
活着很难吗?这个问题对于以前不谙世事的她来说简直是滑稽可笑的荒谬之言,可是一切都在三年前毁了,她可以快乐地活着,但是逍遥自在之前她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把该了结的都了结掉。
“喂,弦儿,你的小尘就要回来了,赶紧准备一下,别发呆了。”轩辕翊伸手在月弦歌眼前晃了晃,觉得她发呆的样子十分可爱。
月弦歌狠狠拍了一下轩辕翊的手背,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一本正经道:“我的表情够不够凶神恶煞?”
“还不错。”轩辕翊盯着月弦歌只能算得上龇牙咧嘴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打击她,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
月弦歌收了水镜,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坐着等轩辕尘。
一阵砭骨的寒气倏地划过面颊,垂眸望着染上冰霜嫩绿的草叶,目光落在从天而降快要冻成冰雕的轩辕尘,月弦歌不由在心底赞叹伤成这样还能用瞬行术回来轩辕尘还是有点本事的,可是她绝对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满意。
严师出高徒,为了轩辕尘以后的前途发展,她就勉为其难地当回恶毒的麻辣教师吧!
“没死的话吱个声。”
轩辕尘眼睛都没抬一下,从怀里掏出封在冰中的冰莲,表情倨傲逞强道:“冰莲我拿回来了。”
月弦歌捧着被冻成冰疙瘩的冰莲浑身一颤,这冰莲也太冷了,他揣了一路居然还能这么有骨气地跟她犟嘴。
“哦,知道了。小尘啊,四天之后你还要继续测试,你放心为师已经跟你五哥打好招呼了,他绝对不会阻碍你积极向上的。”
轩辕尘直起身子,他的目光再不似月弦歌之前看见的那般直率,没有怒气没有迟疑,有的只是淡漠与无畏,缓缓道:“师傅,你现在最好能把我玩儿死,否则未来你可能就没得玩了。”
他的言下之意月弦歌还听的出来,不就是未来谁玩谁就不一定了吗!
“那我可得抓紧一点。”月弦歌认真地点头。
气氛一度很是诡异,最后还是轩辕翊打破僵局,软硬兼施地把轩辕尘赶回了他的王府。
轩辕尘走后,月弦歌觉得周遭的气温都高了不少。
“你跟十三明说两句你的苦心会掉块肉吗?你们师徒两个人怎么相处的跟仇人似的?”轩辕翊忍不住抱怨道。
月弦歌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他本来就觉得我死乞白赖地贴上来是居心不良又受我胁迫当了我的徒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我的确是居心不良,他对我这么一个态度也很正常。”
说实话,她对轩辕尘的转变程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每次见到她都不懂掩藏自己的情绪,如今虽然还是很莽撞,但至少能平静地面对她这个强买强卖的师傅了。
轩辕翊微微一笑道:“你的不良居心我可是心甘情愿的接受。”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温和宁静,月华如水悠悠荡荡地洒落在他俊美坚毅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月弦歌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如此甜言蜜语当真是令我感动的落泪。”月弦歌摆弄着手中冻结的冰莲侧着头好整以暇地望着轩辕翊,声音缥缈空灵夹杂着一丝慵懒。
轩辕翊淡笑,明知她是在敷衍,仍然柔声道:“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天天跟你说这些甜言蜜语。”
“随你吧。”
滴滴晶莹的水珠自指尖滑落,低头凝望手中开始渐渐融化的冰莲,月弦歌眉头微皱站前身缓缓向外走去。
这冰莲极其难得,她可不能浪费定要物尽其用才好。至于轩辕翊,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她总不能将一辈子的精力都用来跟他唱反调斗来斗去的,偶尔她也要干些正事。
腿刚迈出没两步却被牢牢拉住,月弦歌扭头瞥了一眼握住她手腕的轩辕翊的手,神情平静的如同凝滞的湖水仿佛那只好看的手跟猪蹄没什么差别。
“阿翊,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千万不要因一时冲动引火烧身,调戏反变被调戏这实在是太戏剧性的结局。”月弦歌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轻轻一个旋身靠在轩辕翊的胸膛,指尖点在他的唇瓣仰头望着他说。
她身上迷醉人心的清香撩过鼻间,轩辕翊一怔竟是被她此刻带着几分打趣作弄的柔绰蛊惑,一时恍惚她已脱离他的怀抱退出去好远。
轩辕翊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懊恼,淡淡道:“没想到我竟败给了这区区魅惑之术。”
月弦歌目光落在手腕处,望着那多出来的东西眉头微皱,那是一根很单调的红绳只不过上面坠了一朵紫玉雕琢的迷苏沙华,伸手去摘可是这红绳就像黏在她手腕上一样死活摘不下来。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她瞪着轩辕翊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咬牙道。
轩辕翊耸耸肩,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辜:“前阵子你不是跟我抱怨没有首饰戴吗,弦儿你也知道我囊中羞涩,所以你就凑合一下将就着戴吧!”
月弦歌气得牙根直痒痒,他是穷得只剩钱了吧!还有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她用尽方法都取不下来,幸好这红绳虽然古怪却没有施什么法术毒咒,反正未来时间那么长她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开这红绳。
“那就多谢了。”敷衍两句后月弦歌实在是没心情与轩辕翊这只腹黑的狐狸周旋,一甩长发瞬间消失在轩辕翊的视线。
月上柳梢清寂如雪,迷苏沙华紫色的花瓣簌簌落下像是一场永不停息的花雨,残存的冷淡酒香无声无息地蔓延成萧瑟的落寞。
轩辕翊饮下杯中残酒,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天际渐渐圆满的明月,目光落在手腕处与月弦歌一样的迷苏沙华手链,叹息一声道:“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子就变迟钝了,不过没关系,你就算是个傻瓜也是这世上最有权有势最无人可欺的傻瓜。”
似是一阵微风拂过迷苏沙华突然落得急促而纷乱,轩辕翊蓝色锦袍的衣角猎猎飞扬,恍然间他已躺在迷苏沙华横斜出的树枝上,抬眸遥望漫天星辰,唇畔的笑意飘忽不定,目光迷离显然已是醉了。
清晨的风最是怡人,凉爽中还夹杂着露水清新的气息,月弦歌坐在宣越王府的莲池旁用余光瞥了一眼正在练习冰封术的轩辕尘,见他没出什么大错,继续第一百零一次与手腕上挂着的迷苏沙华手链的抗争。
龇牙咧嘴地扯着手腕上的红绳好一阵子月弦歌最终不得不承认她第一百零一次的失败,指腹不断摩挲着红绳,脑海中不断浮现轩辕翊那晚奸计得逞后欠揍的表情,她曾经干脆利落地斩杀过那么多妖魔鬼怪到头来竟奈何不了一根小小的手链,想想还真是丢人。
事后她仔细反省得出了一个结论,轩辕翊就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典范,跟他斗,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最后的冰封术修习完毕,师傅还需要我做什么?”轩辕尘指着身后冰封三尺的莲池静静的说。
月弦歌眉头一皱瞪着轩辕尘,她刚才正在脑子里计划如何对付轩辕翊,想的正出神就被这不尊师重道的臭小子打断了,心里真是十分不爽啊!
“小尘啊,做人要有眼力见儿,你没看见为师正想事情吗?”
轩辕尘淡淡回了一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月弦歌嘴角抽搐瞥了一眼冻结的莲池,嘻嘻一笑道:“小尘啊,你今天不用练功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好进行你的七天大测。”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身为徒弟居然敢这么拆穿她,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轩辕尘也知道她是公报私仇,神情平静淡然点头道:“哦,知道了。”
语气稀松平常似乎是在敷衍。
月弦歌望着轩辕尘潇洒离去的背影气得快要吐血,他们轩辕家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