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承嵩和一旁的许灼面面相觑着,等了许久才又问道,“殿下……可有其他吩咐?”
只能怪兵部曹尚书过于胆怯,让耶格尔把虎符带走了,江誉歧猜测不出瓦连京究竟想用这些兵去做什么,但他敢确定的是,他们始终不是去做什么好事。
“以防不测,劳烦姬将军再去一趟兵部,明日领三百精军围在太极宫外,就说是领了我的命令,然后……”
傅行谦一听,又立即打断了江誉歧的话,“殿下口口声声说继承是理所应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江誉歧顿时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傅行谦破口而出,“我是怕有人不服!怕瓦连京有所异动!”
“上次叛乱,是因为青龙门失守,才让叛军有机会进到宫中,如今四门镇守严苛,量他有调兵的胆儿,也进不到宫中。”
话音已落,但江誉歧又坐回到椅子上,对傅行谦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无奈加上怒火的傅行谦便独自甩袖离去。
许灼不清楚那日崇德殿中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江誉歧对那日在场的人的猜疑,而且还如此紧张瓦连京一党,恐怕皇帝之死,当真与瓦连京有关。
“殿下息怒,少师说的不无道理,擅自领兵入宫,恐遭朝臣非议啊,到时候便难解释了。”
姬承嵩见状,立即上前应和道,“许大人说的是,微臣也认为不可随意领兵到太极宫,殿下三思啊。”
本以为江誉歧会继续安排明日太极宫的事宜,没想到他却再次站起来,用双手撑在桌边,闷闷地说道,“就听少师的,你们都下去吧,记得通知所有朝臣,明日恢复早朝。”
许灼望着面无表情的江誉歧,便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也扭转不了局势,于是他立即冲着姬承嵩眨了眨眼,用眼神来告诉他快和自己一起退下。
姬承嵩收到了许灼递的信息,他也跟着朝江誉歧拜了拜,转身出了殿门。
刚走下台阶,姬承嵩便伸手搭在了许灼的肩上,“许大人,若能行……请您再劝劝殿下。”
许灼下意识回头望着姬承嵩,“殿下的确有些冲动了,我会想办法的,姬将军放心。”
听到许灼亲口答应,姬承嵩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仍是满面愁容,听着傅行谦的理由的确有道理,但江誉歧的态度却没有明确,所以他与江誉歧一样,有些进退两难。
“二位大人怎么不进殿?”
陷入沉思的两人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声音,抬头望向声源处,见是浅歌缓缓而来,他们立即撇下方才的忧虑,恭敬地朝浅歌行礼。
见姬承嵩转身离去,没等浅歌先开口,许灼立即鞠躬恳求道,“娘娘来得正好,去劝劝殿下吧。”
浅歌吃力地站在台阶下,被左右的宫娥时刻搀扶着,见许灼无比诚恳的模样,她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殿下明日要……”许灼猛然想起浅歌不知实情,又顿时改了口,“殿下因政务动怒,卑职无能,劝不动殿下,请娘娘进去劝一劝。”
“好,我去试试。”
在宫娥的搀扶之下,浅歌缓而慢地走上台阶,到了殿门口却发现陶侠并不在,她抬眉盯着殿内的动静,伸手敲了敲门。
江誉歧听到响声便朝外望,看到是浅歌,他立即起身将她扶进来,寻了个椅子让她坐,自己也挪了个椅子坐下来,“我与你说的,不许随意走动,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是父亲捎来的书信。”浅歌不慌不乱地从衣袖中摸出一封已启封的书信,“信中说南国年初便有所异动,但兵部迟迟不肯推出对策,遣人去寻曹尚书,而曹尚书却称病不见。”
“兵部?……曹尚书?……”江誉歧看了书信,结合姬承嵩所说的话,又寻思了一番,还是不能理解,“你父亲怎知兵部之事?”
“殿下还不知吧,勇侯世子的属下劫持振威副尉之事,已经传开了。”浅歌拉着江誉歧的双手,细细抚着他手心的纹路,“若将这两件事情综合起来看,曹尚书不够武断的行为,也自然可以解释了。”
………………
“殿下,跟踪秦卫将军的探子来报,世子昨夜去了秦府,直至今早寅时才离开。”
………………
江誉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越是想着许灼所说的话,就越是惧怕“无权无势”的秦卫。
望着浅歌的大肚子,他长舒了一口气,“你一妇道人家,就别考虑这些事情了。”
“方才来时,妾碰见了许大人,他说殿下心情不愉。”浅歌时刻观察着江誉歧的神色变化,“既然不让妾问,妾自然不会继续问,但殿下别生气了,好吗?”
江誉歧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到浅歌的小腹上,“你别太担心了,没什么大事。”
浅歌很高兴江誉歧能这般关心自己,关心孩子,但如今秦观月同样身怀有孕,且产期没比她晚多久,不知这份关心,究竟能持续多久。
她继续用细柔的声音试探道,“殿下想给孩儿……取什么样的名字?”
“还没想,是男是女都不知。”江誉歧继续望着浅歌的肚子,脑海中却想起了秦观月,他顿时移开了视线,“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去吧。”
见江誉歧瞬间变了脸色,浅歌立即察觉到自己的话有所纰漏,于是懂事地站起身,“那妾……便先退下了。”
江誉歧起身走到窗边,目送浅歌离开没多久,陶侠急匆匆地返回到承华殿。
陶侠顺下台阶朝上走,见江誉歧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内,他立即打起精神走到窗边,隔着窗户朝里面的人拜了拜,“殿下,奏表已送去崇德殿。”
“你立刻去准备朝服与冠冕。”江誉歧将双手背到身后,镇静地看着陶侠,“还有,叫巧言闲时去一趟明瑟宫,问问良娣有什么需要,尽数满足她。”
“朝服?……”陶侠先是一愣,又立即答应道,“诺。”
安排妥当之后,江誉歧转身回坐到椅子上,亲手点了一支檀香,升起的浓烟犹如仙云,伴随着无尽的香气,交织缠绕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