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感到高考脚步的临近,是在十二月中旬。
学校下发了关于高考体检和体制抽测的通知。高考体检不仅涉及到“一大笔费用”,还涉及到调休、家长接送以及各专业对体检的要求等各种重要性。有时高考体检查出问题的学生还要去复检,听着就恐怖。
“学校这个礼拜给你们规定了十一点必须睡觉,你们给我好好休息,别体检的时候给我检查出什么问题。”在讲台上发通知的侯哥叮嘱了一句。
“平时的时候没让我们早睡,就知道大难临头了应付一下。”钱纪小声说。
“就是啊,要是我们真的熬夜熬出问题了,又不是几天就能睡好的。”陈欢也说。
“你还说呢,你不就是那个天天熬夜的人吗?”钱纪不依不饶。
“那我是身体没问题我熬,我又没熬出问题。”陈欢据理力争。
“谁说你没问题?你经常感冒发烧,为此抽屉里还备了那么多药。”陈欢的体质常年为钱纪诟病。
高二那年九月刚开学没多久,陈欢突然说不舒服,想去医务室看看。一开始钱纪还在笑她娇气,怎么一有不舒服就去医务室,结果从医务室回来的陈欢反馈的结果是38.2度。照理这不是需要过多关注的温度,为了防止传染同学快速康复回来上课,陈欢还是去了医院,开了药。
后来钱纪意识到,陈欢的感冒绝不是意外。在连续三次发烧后,钱纪认为这极有可能是因为陈欢长期服用抗生素而导致抵抗力低下。她曾经很多次提醒陈欢,抗生素会使人产生耐药性,多吃了不好,普通感冒只要多喝热水即可。她甚至还用生物课上学的病毒变异学说来刺激陈欢,希望她能够少吃抗生素。可是陈欢确认为,自己已经吃了那么多年的抗生素,突然不吃才是真正的受不了,钱纪没有别的办法,陈欢的事,自己无法强求,只好一遍遍劝说。而自己也在宿舍抽屉里常备了体温计和冰袋,以随时应对陈欢的突发状况。
高三以来,陈欢生病的次数减减少了,但每次生病,钱纪依然少不了唠叨。这些话一年中在陈欢的耳边回响过无数次,几乎是陈欢一感冒,就知道钱纪要说些什么。
“我感冒和熬夜没关系。”
“那黑眼圈有关系,上课睡觉有关系,长痘痘有关系……”
钱纪似乎就喜欢在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上吵得不可开交,而陈欢则再一次用“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草草结束了话题。
谁都看得出这是赤裸裸的敷衍啊!好你个老四,怎么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了呢?
曾经钱纪认为她和陈欢之间的贫嘴和冷笑话永远讲不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话题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二结束话题的,也从原来的宿管检查、老师进教室、困意袭来,转变为陈欢的一句“对对对”。钱纪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她问不出口,因为有些事情,如果不说,也许还能维持现状,一单说了,也许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钱纪智商不低,但自觉情商低。很多时候,她即使看透了真相,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为了保持健康好心情,谢思琪每节活动课都会来拉上钱纪去打羽毛球。
周三的年级体活课,钱纪再次做起了人生导师:“平时不怎么锻炼,又不会因为你这几天多锻炼一会儿身体就能变好。再说了你要是身体真的到了那种体检检查出来不正常的地步,那你都应该卧床养病了。”
“我这叫无病预防。再说了万一体质抽测抽到我,我这一把老骨头这么久不运动,那不得累死。”
“该是好的坏不了,好不了的也别强求。”钱纪说,“再说了,这体质抽测测800米、仰卧起坐、立定跳远、五十米,你打球有什么用?”
“我锻炼耐力体力呀,耐力上去了,长跑没问题,体力上去了,仰卧起坐没问题。顺便练练爆发力。”
“你这个解释……”
“好了不说这个,这周学校政治界发生大变动你知道吗?”谢思琪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而他父亲甚至是一所初中的教务主任,所以谢思琪对全市各大中学的党政人事调动极为敏感。
“不知道。”
“你居然都不知道!”谢思琪惊奇。
“是什么?”
“陈宇仁被调到南阳高中当副校长了。”谢思琪说。
“当就当呗,我跟他又不熟,有什么必须知道的吗?”
“有啊!你知道他原来教的哪个班吗?”
钱纪想了想,面露喜色:“十一班!”转念又一响,跟我有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姐姐班换了个数学老师吗?
“你还是没get到点啊!”谢思琪叹了口气,“你知道换上来的老师是谁吗?”
“谁?”
“韩丽君。”谢思琪吐出一个名字。
钱纪一时激动得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自己的表舅妈已经在高三呆了三天,而作为数学课代表的她竟全然不知!可毫不意外的,钱纪回想了所有她认识的高一高二数学老师,韩丽君确实也是唯一能胜任中途接手高三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