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做个勇士
从腰间抽出小刀，熟练地掏挖着1级甲虫战士的生物晶核，奎斯恍若隔世。
上一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奎斯大约能确定在自己17岁那年，即将从尖靴城的王家陆军学院毕业那个时候。
当时的自己特别羡慕拥有巨力、有资格穿上晶核铠甲的暴力战士。虽然奎斯弱得被风吹走的体质根本无法与晶核铠甲结缘，但并不妨碍他每每见到晶核铠甲便含笑欣赏。
而被战略天才奎斯欣赏，当时在王家陆军学院是个荣耀。因为奎斯的古怪趣味，当时王家陆军学院的晶核铠甲战士强者层出，老师们曾经点评过“往界能排第一”的比列莉，在当时战力排名挤不进前十。
当那一夜，奎斯前世的记忆在他的脑袋里爆炸开来，将当时、前世、渴望、鄙夷等等复杂的色彩混合在一缸脑袋里，让奎斯差点变成神经病。
那晚之后，奎斯见到未婚妻比列莉时会不知所措，他唯有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将她拒之千里。他记得，自己是个有女儿的人渣，配不上能穿魔能铠甲的女战士。女战士注定会主持正义，打击人渣。
奎斯选择了逃避。
但是当时而言，被天才奎斯抛弃的比列莉很可怜。比列莉的父亲一气之下，宣布自己的女儿与奎斯解除婚约。此举在当时被认为是一位父亲的悲鸣。
奎斯还记得，他从学院逃走的前一天，比列莉找到他，对他说：“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配得上你！”
为了比列莉不再寄存希望，为了老师们、同学们不把自己视为百年一出的战略天才，为了不让自己在熟人面前发疯，奎斯连夜逃出了王家陆军学院。
人渣子，和战略天才是两类物种，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子。
奎斯每时每刻都感受着一种无法融合的割裂感：被别人视为天才——而自认为人渣子。
离开了学院，奎斯躲进了尖靴城的地下社会。
在光怪陆离欺蒙拐骗的地下社会，奎斯找回了前世作为人渣子的感觉，他一边回味着前世的乐趣，一边利用前世死不瞑目时获得的商店界面，低收高卖，狠狠地赚着他莫名就喜欢的金钱。
仿佛，金钱就是他的性命。
以金钱为性命的人，就是人渣子——在这辈子，在这里，就是这么定义的。
而现在，人渣子奎斯，正为着复仇，满手鲜血地收集来自于敌人的战利品。为了至爱而复仇，为了家国而战斗，为了崇高理想而舍生忘死。这人渣子倒够高尚的。
恍若隔世！
奎斯将2颗生物晶核收入第4个商店空格。
距离上次，也不过才3年半。似乎，被命运玩弄之后，又被时间爬到头顶上盼顾自雄了呢。
…………
“按照旧地图，前面不足10公里就到了我们的目的地。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不许嬉皮笑脸。”
在柏吉把荆蛇瞄准远方500米的2个甲虫战士时，奎斯叫停了柏吉。
柏吉和柯斯曼看向奎斯，作严肃状。其实每次战斗，他们都一丝不苟，包括从来不一丝不苟的柏吉都会沉下心。
“我们三个强大吗？”
柏吉和柯斯曼对看一眼。奎斯从两个孩子的瞳孔里看到了“恍若隔世”的感悟。
“强大！”柏吉和柯斯曼坚定地说。
“我们敢站着不动，任由一个甲虫战士，或者步甲战士捣一拳吗？”
柯斯曼天青色的眼魔之眼先是一黯，然后与左眼一起看向奎斯，诚恳地道谢：“谢谢师傅指点。”
柏吉的脸则精彩多了。他先是蔑视地瞟了奎斯一眼，发现柯斯曼道谢之后若有所思，然后变得有点惶恐，不停地耸着鼻子嗅探。
奎斯没好气地伸出手掌，在柏吉的后脑削了一刀，“干嘛你，认真点。”
柏吉瘪嘴道：“如果一群甲虫战士涌上来，我肯定第一个死。”
奎斯强笑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狙击手的故事吗？真有危险，你就挖个地洞隐藏起来。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柯斯曼。”
“哦。我记得了。”柏吉闷闷不乐，趴在地上，右臂前伸，让荆蛇旋转起来。
“嗡！嘭！”一道影子远去。
柏吉微微挪动荆蛇，“嘭！”第二颗影子接连着飞出。
第一个甲虫战士仰头就倒，第二个瘸了瘸，对着空气吼叫起来。
柏吉再次伸出荆蛇，将最后一个甲虫战士打倒。
奎斯站起来，透明翅背后的衣服破口里伸出来，慢慢展开。“我去把2颗生物晶核挖出来。”
“等等！”柏吉和柯斯曼同时叫道。
其实不用柯斯曼和柏吉提醒，奎斯已经看见，远处有一层“雾”从地平线上腾起。但那绝对不是雾，像天空结群飞行的鸟海。
而虫子国没有鸟海。
“师傅，我还没闻到！”柏吉急哭了。前一次因为他的失误，比列莉三人倒下。
柯斯曼伸出手掌轻轻地拍着柏吉的背脊，抬头对奎斯说：“我也反复确认过周围的。”
“不是你们的错。”奎斯眯着眼观察着茫茫飘来的“雾”说，“这几天出现的甲虫战士状态好过头了，他们就是诱饵，只不掉被我们叼走了。今天，虫子们终于沉不住气，要准备撒大网了。”
奎斯猛地转过头来，从口袋掏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说道：
“黑蝇小队，进食！决战开始！听我命令！”
“是！”柏吉和柯斯曼纷纷掏出肉干塞进嘴里。
“柏吉原地潜伏。柯斯曼向前潜行。以活下来为首要目标。”
奎斯身体表面迅速泛起雪白色的甲壳，这次连头部也被包裹起来，眼睛变成巴掌大的鼓起来的血红色复眼。
“师傅，我有话说。”柏吉咀嚼着肉干，含糊不清地说，“您问过，我为什么每次都能及时叫到支援。那是因为……”
“停下，我不想听，柏吉。”奎斯抬起手，阻止了柏吉。
“不！我一定要说。我这次一定要死，我不想活了，我受够了自己的贪生怕死！”柏吉脸色罕见的坚定而狰狞，“我不是个好人……”
奎斯走到柏吉面前，把他抱在怀里，说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得叫我师傅！这就够了。你剩下的话，丢掉了吧。”
说完，奎斯转过头，看了看整张左脸覆盖在银色面罩下的柯斯曼，拍拍柏吉的后背，用力地说：“现在，我用师傅的身份命令你们：活下去！做个勇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