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森林》里有一句台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肉酱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香野子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正如每一个东西都有个特定数值。鸡蛋有重量,人有重量,地球有重量,连灵魂都有重量。每一个东西妥妥地向着地面接近。从不出错。
除了感情。幸福愉悦的时候,你感觉它向上,轻盈,它使你感到身体变轻,容貌变年轻。痛苦悲伤的时候,你感觉它把你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世上再没有比它更重的东西。唯独人类的感情,它没有一个参照物,你无法给它定值。它不在地心引力的范畴里。
所以,它总是出错。
时雨说,世上有三种人。
第一种是热衷表达自我情感的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内在的善恶暴露无遗。他们不懂隐藏自己的情感,或者说他们不介意暴露自己的情感。然而,话说越多的人,其真实性越低。对于他们来说,誓言跟吃饭,送花没有区别。只是表达感情的方式而已。这种人,往往简单,勇敢,却无知,虚妄。他们不知道誓言的重量,爱的重量。
第二种是不爱表达自我情感的人,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深入,才看到被他们努力掩藏和克制的情感。因为受过去的痛苦影响,他们很早学会了保护自己,明白一句话能造成的伤害深浅。这种人,往往敏感,谨慎,却真实,懂得体谅。他们知道誓言的重量,知道爱的重量,所以甚少提及。
第三种人比第一种人可怕。他们自以为知道爱的重量,其实从来分不清爱上的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幻象。自身对感情的迷惑混乱,使他们投射出的虚虚实实,比起第一种人直截了当的假情,更粗暴残忍。因为年少的无知,容易遇到第一种人,而当涉世深了,遇到的往往是第三种人。就像阿基米德提出的杠杆原理,只要以一个幻象作为他的支点,他可以把你地球重量的爱撬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方俞说,她喜欢第一种人,但她爱的是第二种人。因为第二种人说出的誓言和爱,是一辈子的重量。对他们来说,爱和痛苦一样,是不会过期的。
香野子,你和时雨属于第二种人。但是你们要理想主义的爱情,太难。对感情太认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像三三。她属于第一种人。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只不过你遇上她时太单纯,也太认真,最终这种不对等的感情反回来侵蚀你。
要当心在关系初期便脱口而出我爱你的人,有必要将他的话视为一种警醒。不要被卷入,适当拉开距离。他往往不是第一种人就是第三种人。
原本我以为王浩介于第一种和第二种。方俞说,但是仔细想想,他应该是第一种。他的爱情,不是我心里最最深处想要的爱情。他的更倾向于生活。我会觉得我很在乎他,也希望他好,但他无法给予我那种像梦里,像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爱情。曾经我跟他说过,我想一直谈恋爱下去,不想结婚。就这样一辈子谈恋爱。可是后来我确实累了。我不想要那种漂泊的感觉了,那种浮在水面上不上下不下飘来飘去的感觉。所以我说,那要不就结婚吧。
野,你知道为什么我身边朋友大多是动荡着的吗。因为我不敢,我看着朋友替我过我要的生活。其实我才是弱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