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人心急的时候,开车也会不自觉的提升速度,电子导航仪一路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一路上也不知超速了多少次,三百公里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两个小时。
很快,导航上显示距离南京只有九十几公里了,大概就是那天林静和林墨进入那片鬼域幻境的地方了。林墨有些紧张的问着坐在身边的秦独幽“你确定是在这儿么?”
秦独幽却摇摇头“不确定,如果推测没错的话,应该会是在这儿,但是……这样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但是若不这样告诉老太太,怕她是更会不安,也不会放我们两个单独来冒险。”
林墨点了点头,渐渐地放慢了速度,似乎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那个鬼域幻境,但是却一直也没有。看着距离南京越来越近,距离天亮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林墨忍不住有些焦急。
秦独幽看着紧张的林墨,若有所思的说“按你所说,上次你们两个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处于疲惫的边缘状态,而且当时的目的性很强,就是要找一个服务区,所以鬼域幻境才会出现的。”
林墨点点头“是的啊,你的意思是?”
秦独幽轻笑了一声“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最不佳时,恰恰是阴邪之气入侵的最好时机,你的所思就是你的所见,正是你的所思。你试着放松,想着你的疲惫,你的疼痛,想象着你想去的地方,尽量的把你的虚弱都释放出来。”
林墨揉了揉猩红的眼睛,用手背掩着口打了个哈欠,浑身的酸楚和一阵阵袭来的倦意似乎就要把她的意识吞没。一心想着回到泰州江边的小别墅那温暖的大床上,很快,精神疲惫的林墨就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仿佛隐隐看到了很多灯亮起了,暖色的灯光温柔的像低声呼唤游子母亲。
看着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的房子,林墨一瞬间有些感动,多少年不曾有人开着灯等过自己,无论是怎样的房子,林墨总是习惯了自己。
终于到了门口,秦独幽拍了拍快要睡着的林墨“我的时间不多,我们必须要快。”
林墨点点头,说着又从后备箱里自己的行李包里翻出了一把瑞士军刀和一把尼泊.尔弯刀,瑞士军刀前段的大刀弹开藏在袖口,又将尼泊.尔弯刀扔给秦独幽。
秦独幽有些好笑的看着一尺长的弯刀“我不喜欢这个,我喜欢你拿的那个小的,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是女孩子该做的,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林墨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交换了过来,在林墨眼中,始终把她还是当做林静,最好的武器似乎就是应该先给她的。拔下黄铜的刀鞘,看着刀刃在黑夜中闪着乌青的光芒,林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今夜别用到它吧。
推开门,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林墨一时竟有些恍惚,这似乎就是自己的家,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连扔在沙发上那未画完的风景画都没动过位置。
林墨拉着秦独幽的手慢慢的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检查,似乎所有的动都没变。看着某个房间里还有好几把类似的尼泊.尔弯刀和日本武士刀,秦独幽不禁叹了口气。一个女孩子喜欢这些东西,秦独幽只知道两种情况,一是洒脱不羁、有责任感、总愿意保护别人的假小子,另一种是长期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中被折磨的早已忘记自己是女子。
看着小心翼翼的林墨,秦独幽很难想象她在擦拭那刀时心里在想什么?是像墨阳当初说要屠尽天下负心人,还是仗剑保护自己所爱?
一圈巡视下来,竟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走的时候的样子,甚至林墨泡了一泡都与平日里喝的没什么差别。林墨有些沮丧,就算上次进入鬼域幻境,那个加油站也只不过维持了一瞬,这里倒像是真的就到了自己的房子,任何诡异都不曾出现,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今夜怕是没指望了。
秦独幽拿起一杯茶品了一口,微笑着赞了一句“好茶,好久没喝到人间的茶水,都快忘记是什么滋味了,今天倒是又饱口福了”。
林墨似乎没心情和秦独幽品茶,疲惫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这入口到底在哪里呢?秦独幽是爱茶之人,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喝茶,所以一时间有些贪婪,还是对有些事情胸有成竹。只见她斜躺在沙发上,一个人慵懒的自斟自饮着,似乎并不着急。
时钟敲了三下,凌晨三点,也就是丑时已经过了,要不了多久天就会慢慢亮了,看着淡定自若的秦独幽,林墨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林静怎么也是你的子孙,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秦独幽摇了摇头,嘴角往上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一切自有天命,我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就像墨阳也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即使我想救也无能为力,我太当初救不了的,现在也救不了。”
林墨皱着眉“你说秦墨阳不过是人手中的一颗棋子?难道还有人与我家有深仇大恨不成?”秦独幽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只是这个人出现的太巧,不仅能巧妙的让墨阳留下一魂一魄祭练,还能把她腹中胎儿炼成小鬼。这时机,掌握的真不是一般的准啊。”
林墨右手食指支着太阳穴的位置“你是说,秦墨阳的戾气都是被强加进去的?”
秦独幽摇了摇头“墨阳不会的,虽然她心中有恨,但不至于执着百年,想来那盖碗里的一魂一魄原来都是善念的,要不然何苦用这种方法一点点的让戾气侵蚀。”
林墨点了点头“可是那个可能害了曾祖父和青雨的,难道还有魂魄被留了下来?”
秦独幽点了点头“怕是如此,人死后一般只有一魂留在人间,魂为阴,所以不得见日光。魄为阳,倒是不惧。七魄名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指喜、怒、哀、惧、爱、恶、欲。我想,定是有人将她司恶的那一魄强行留下,并用各种秘法加以修炼,让她得以幻化成人形。不知这要受多大的苦。”
林墨望着秦独幽眼神中流露出的伤感,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像平时拦阻林静一样,自然的将秦独幽揽在怀里。
秦独幽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最后还是安静的躺了下去,或许这么多年自己真的是之年太久,孤独怕了。或者是觉得林墨身上有让自己熟悉的气息,那种气息让自己的灵魂安定,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她看到林墨就忍不住想亲昵,所以那句是敌是友,是在拒绝林墨,也是在提醒自己。
半晌,秦独幽似乎也平静了许多,慢慢的从林墨怀中做起来,执起一杯已经微凉的茶啜了一口,对于一个对茶相当挑剔的人来说,这一举动更像是让自己冷静一下。
冷掉的茶微微苦涩,秦独幽望着手中的杯子,低声叹了一声“也不知,生生被人剥去魂魄是多苦。单是这一魄的戾气就如此深重,若是都重聚又会怎样的可怕呢。”
林墨目无焦距的望着远方,不禁生出一丝绝望的情绪,秦墨阳的一个魂魄就已经把林家搅得如此不安生,那若真的只是一枚棋子,真不知这背后策划的人又该是多么的高深,若是他想杀了林家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不知,还有谁能得以逃生。
看着一脸失望的林墨,秦独幽微微一笑,已经执着了百年,又怎会轻易放弃。秦独幽第一次主动走到林墨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哪怕试一试也好。”
虽然是秦独幽的声音,但是看着眼前林静熟悉的面孔,林墨还是点了点头。
林墨时常在想这么多年这么努力的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都是一个情字牵绊吧,亲情?父母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自己的存在对谁来说都是多余。爱情?那莫名其妙失踪的初恋,最多也只是留下了无数的疑问和不甘而已。或者是这种不近不远的亲情,比亲情淡一些,比友情浓一些,比爱情久一些。这些人一直围绕在自己的身边,默默支持着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林墨揉了揉额角,甩开脑子里的想法,一脸严肃的问向秦独幽“你觉得我们怎样才能找到林静所在的那个密室?”
秦独幽微微一笑“和这身体倒是默契,只不过安逸了半天,差点忘了,自己不过是一缕残魂,你先在这等着,我出去看一下。”说着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般。
林墨并没有打扰她,只是拿起手边的尼泊.尔弯刀,认真的看着上面的花纹入迷,这世界上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又有多少东西是假的,有多少我们不信的东西偏偏就在我们身边发生,又有多少我们曾坚信的东西从我们身边一点点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