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现场太过惨烈,蝴蝶根本没有胆子转过身去看看。
既然她答应了常伯的请求,那允诺了的事必定是要完成的。
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总算鼓起勇气,回头看了看。
蝴蝶双眉紧蹙,三具尸体就她一人肯定是无法搬运的,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玉壶,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玉壶瞥了她一眼,伸手向着松月几人招了招。
“蝴蝶她一个女子实在做不了这事,你们几个给她帮帮忙。”
松月苦着脸,一脸不情愿道:“公子,这事我们也做不了啊,这尸体的样子也太惨了点,我怕回去后日日做噩梦!”
“得了吧,就你还日日做噩梦呢?你杀的人难道还少吗?这时候却装起来了,那之前又是谁没事就围着蝴蝶转啊?”
圆清撇了撇嘴,十分不客气地将松月贬了一顿。
“付圆清!我在同公子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啊?你愿意做就你一人做吧!”
松月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弓起身子,对着圆清大呼小叫起来。
“凭什么我一人做,要做就一起,反正你是逃不掉的!”
圆清这人平时像个软柿子似得,说话轻声细语,时时面带微笑,十分好说话。但他有一毛病,极其喜欢去招惹松月,待看到对方气得跳脚时,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整天的心情都尤为舒畅。
松月的建议被玉壶驳斥了,只能认命地同着其他几人去清理尸体。
他捂着鼻,皱着眉,时不时地干呕几声,表情看起来极为痛苦。
偏生圆清觉得他还不够痛苦,手上偶尔粘的血污每次好死不死都抹在了松月身上,顿时又掀起了一阵鸡飞狗跳。
对于有严重洁癖的人,这实在是太煎熬了!
蝴蝶看着都有些不忍心,急忙看向玉壶,希望他能让松月从这痛苦中解脱出来。
“松月,算了吧,你赶紧去洗洗。”
玉壶似乎领会了她的意,冲着他说道。
话刚说完,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松月的身影。
众人总算收拾妥当,回到了之前的洞府中。
值得庆幸的是,蝴蝶关心着的几人都只是受了轻伤,这总算让她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常伯几人的尸体,由着灵清子吩咐的人先行抬下了山。
此事已了,众人依依惜别。
来到木字村时,天光刚泛起鱼肚白,偶尔有几家农户往田间走去。
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几人身后抬着的三具棺木。
因着几人的身份,村民只是打了声招呼,孤疑地看了看那棺木,其他的也不敢过问。
几人来到了常伯家,将棺木停放后,便唤来了周围的邻里。
蝴蝶也将寄住在邻家的鹏鹏接了回来。
“相亲们,这正是常伯一家三口的棺木,通天峻遇上了一伙贼寇,他们三人皆丧命在了贼寇手中。此次唤各位前来,也是为了他们的白事而来。”
雷劲朝着村民拱了拱手,指着身后的棺木说道。
人群中一片哗然。
“怎么会如此?通天峻上都是些吃人的妖怪,怎么有贼寇敢上去?莫不是杀他们的其实就是那群妖精?”
“是呀,是呀,肯定是那群妖怪做的!”
这议论声传入几人耳中,一时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村民们对通天峻的误解那么深。
“安静!大家安静!”
玉壶清了清嗓子,冲着众人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你们说那通天峻都是些吃人的妖怪,可有亲眼看见?”
“国师大人,这还能有假吗?我们祖祖辈辈可都是这么说的。”
周围又是一片附和声。
“也就是说你们并未亲眼所见?”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不会空穴来风,肯定是发生过,祖辈们才会这样说。”
人群中极为寂静,这突然的声音虽小,却还是极为清晰地传入了玉壶耳中。
“哦?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问你,你对那灵雾山是怎么看的?”
那被点名的村民,一时惶恐不已,哆哆嗦嗦来到玉壶近前,恭敬道:“国师大人,刚...我......”
他面色难看,语句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不必害怕,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玉壶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刚还颤抖着的人,此时已镇定下来。
他恭敬道:“国师大人,我们这些木累国遗民都知那灵雾山都是些一心向善的仙人,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我们免费看诊呢。那都是些好仙!”
“你可知你话中的好仙可是与通天峻的那些草木精以兄弟相称,知了此事,你还觉得他们是好仙吗?”
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
那村民皱紧双眉,思索半晌后道:“我们这些凡人都受过那些灵雾山仙人的恩惠,说他们是妖精我也说不出口。或许,他们是受了什么胁迫,才不得已如此。”
那人回完,朝着身后的村民看了看,见他们也都是一副认同的模样也就放了心。
“你的意思是那灵雾山的草木精不如通天峻的,所以才受胁迫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灵雾山怎么可能不如通天峻呢?要是不如,我们恐怕都成了那通天峻的养料了!”
那村民神情紧张,生怕别人会错了他的意。
“此事暂且到此,明日你召集四个村里的所有村民,我有话要说。”
玉壶说完朝他摆了摆手,那人恭敬领命,退了下去。
在天擦黑前,常伯一家三口的后事由众人合力完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木字村村口就聚集了所有的木累国遗民。
“国师大人,请问您此次召集我们是有何事?”
累字村村长木建新首先站了出来,恭敬问道。
“一会你们便知晓。”
玉壶微笑着说出这句,便再无动静。
众人只能缄默,屏气凝神安静等待着。
“各位木累国民,玉净子来迟了,还请见谅!”
突然的清泉之声传入耳中,众人一齐抬头,便见一位仙风道骨、俊美如玉的白衣男子优雅地走了过来。
他身后还跟着另两名恍若仙人下凡的男子。
这白衣男子他们都认识,正是那灵雾山之主,他时时下山免费看诊赠药,几乎所有木累遗民对他都十分感激。
“山主大人,您太客气了,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村民对其恭敬有加,纷纷摇头说道。
“这两位是我玉净子的好兄弟,正是那通天峻的大大王灵清子与二大王黄芝行。”
玉净子指了指身后的两人向村民介绍道。
“啊?那不是妖怪吗?”
村民们自是一片哗然,看着两人带着惊恐之色。
“不对啊?他们怎可能是通天峻的人,我有一次急于求药,那些游商不愿意卖给我,还是那位穿白衣的仙人赠的药,那药我只是吃了一点,便全身通泰了。他们一定是灵雾山的人!”
“是呀!我有一次遇到的是那红衣仙人赠的药。”
“这怎么可能?”
人群中不少人都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此时对两人是通天峻的人颇为不信。
“各位乡亲,我与芝行确是通天峻之人。之所以有那些传闻,是我们故意传出用来威慑你们的,为的便是让你们有敬畏之心,不敢随意伤及草木。”
灵清子向众人拱手说道。
“那你为何现在告知我们,难道现在就不怕没了敬畏之心,你们草木便要遭殃吗?”
人群中有人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质疑道。
“各位,今日告知是因为我灵雾山与通天峻将于今日起闭山,山下会摆上遮天蔽日大阵,除非是通天之人,否则无人能够进入。”
玉净子刚说完,就有人强先问道:“那以后我们若是求医问药,又可以去找谁呢?”
“这里是我准备的医书以及一些草药种子,以后我们也会偶尔下山来看望大家,大家放心!”
听他们如此说,众人还想再提些要求,却被一旁的玉壶挡住了。
“凡事当靠自己而不是过度依赖别人!”
这句话中含着些警告,村民见国师脸色不好,再没敢提出异议。
草木之国的事情也算是彻底解决了。
玉壶帮助灵清子与玉净子摆下遮天蔽日大阵,便同他们告别,准备去往实诚国将鹏鹏先送回去。
蝴蝶曾问过他,为何不取出自己的宝壶,玉壶只是笑着问她可还记得天巫山?
后来想想,也许他是怕取出这宝壶,通天峻和灵雾山的草木精便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也不忍心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