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着的母亲胡珍，突然发出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颤抖，以及几分担心。
连名字的称呼，都变成了全称。
“去，给你爸道个歉。”
哪怕连身子都在颤抖。一对沧桑而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惧怕。
她是个妇女家，今年已经快四十五六了。
在这小早餐店里，尚且还能每月分得三五千元，勉强能把她的儿子孙谦，送到最好的封闭学校，换来更良好的教育，更好的条件。
只是她委屈些，像个乞丐一样罢了。
但如果离开了这里，且不说门面不门面，哪怕接下来的生存都是问题。
出去找个工作，无非两三千的收入，除去生活怕是连学都上不起。
留在这里，虽然委屈，但只要她的儿子能出人头地，能考上一本武院，一切都好。
胡珍满是冻疮的手掌，狠狠捏着孙谦的手。
“呵呵。”
屋内，锦文业不屑的冷笑着。
仿若一个高位者，仿若能主宰他人生活般的冷笑着：“想回来？可以，给我跪下磕几个头，你爹我当你什么都没说。”
饶是孙谦再好的修为，在听到这话时，身子也不禁颤了颤。
“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可不好意思，你不是我父亲。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要回去。”
孙谦一字一字的说着，旋即，他一把将母亲抱起，丝毫不顾母亲的训喝、挣扎和拍打，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间小门面房。
锦文业，你会后悔的彻彻底底。
孙谦心头飘过几分狠厉。
……
是的，离开了那个小门面房的孙谦无路可去了。
掏遍全身，也只剩下四百块钱，那还是先前母亲留给自己的生活费。
“为了你，我每天忍受着那个王八蛋，就是为了给你争取更好的教育，为了让你考上好的学校。”
“只要你能成武者，你妈我付出再多也无所谓。”
“可你看看你……”
身后，母亲的话还在一遍遍的念叨着，说不出的幽怨和难过。
“好了妈，相信你儿子，生活只会更好的。”
孙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给母亲打着安定剂。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小破宾馆，三十块一晚上，孙谦要了两个房间。
一路走下来，不知吹了多少冰冷刺骨的寒风，母亲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坐在破旧的床沿边，母亲胡珍的声音带着些许落寞。
“如您所愿，先考上学校都重点班，然后再考上一本院校，成为一名可以改变命运的武者。”
孙谦回头抿嘴一笑，笑容里没有丝毫慌张：“然后，给妈您弄一个大房子，找一个保姆，吹着海风溜着狗，看着电视喝着茶。”
听闻孙谦的话，胡珍那沧桑的眸子里露出几分欣慰，在片刻后，胡珍从她身上穿着的厚棉衣里，掏出了一叠纸张，脸上的欣慰也变成了些许忧愁。
“小谦，从你上高一后，你的每一张测试单妈都在保存着。”
“那个家，妈回不回都无所谓。但妈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考进重点班，考进好的大学。”
“可是，你现在的测试成绩，让妈很担心啊。”
一边说，胡珍一边将测试单拿出放在了桌上。
看着叠起来有一厘米厚的成绩单，孙谦心头升起浓郁的沉重感。
自己的母亲，比他孙谦更操心自己的成绩，竟然每一张成绩单都在保留着。
可想而知，为自己她灌注倾入了多少心血。
“别担心了妈，您就等着看好了。”
“这成绩单我拿去看看，妈您先休息吧。”
孙谦说道一声后，握起成绩单便去了另一个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里，孙谦收起了佯装嬉笑的表情，变为几分深沉。
无论是肖刚说的话，还是母亲说的话，亦或者是脑海深处融合的记忆，都在告诉着孙谦：从前的他，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天才。
他孙谦，也早想看看这些年的成绩单了。
将成绩单铺在了床上，一张张看去。
“高一上学期，武气值七十六点，肉体强度七十四点”
孙谦翻看第一张测试单，看到其中数字时，连他自己都惊讶了。
怪不得肖刚说，在高一时，哪怕在重点班自己都是独领风骚。这成绩，可以说是极其不错了，哪怕是两年前，其成绩比现在的锦伟都要强上几分。
现在19年，按这成绩，哪怕每年只提升一点，考入郑大学院，哪怕是更好的学院，怕是都轻而易举。
孙谦心中暗自想着，双手继续翻动测试单。
“高二下学期，武气值七十点，肉体强度七十四点”
“高三上学期，武气值六十六点，肉体强度七十五点”
当看到一个个测试单时，孙谦冷冷一笑：“也难怪我会从高二被踢出了重点班，高三更是在普通班里都是垫底。”
只是在笑过后，孙谦的眸中却布着满满的疑惑。
“按理来说，只要不停下修炼，武气值和肉体强度都会逐步上升，可我的武气强度却在……下滑？”
简直可笑。
孙谦闭上眼睛，呼吸着存在于天地间的薄弱武气。
一丝丝无色武气在腹部处旋转，将呼吸而来的薄弱武气吞并，随后在孙谦的意念控制下，吞并后的武气缓缓通过筋脉流至全身。
刚被吞并的外来武气很狂躁，但每流过一处筋脉，在筋脉和肉体的高强度压制下，它的狂躁便会柔和几分。
修炼便是如此。
不断的呼吸武气吞入体内，然后在体内筋脉流转一周后，使其转化为自己的武气。
天赋高的人，吞吐武气速度快，流转筋脉更通畅。而天赋不好的人，甚至连天地间的武气都感应不到。
显然，孙谦的天赋并不算差。
一切很顺利，可就在武气流转至四肢时，筋脉中却多出了些黑色疙瘩，阻住了武气的继续流通。
就像道路被封，车无法通过一般。
原本稍微温顺些的武气，在被阻碍后瞬时再次狂暴起来，而后一一消散。
尝试了七八次，每次都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我的武气值每天都在下滑。”孙谦睁开双眸，散射出逼人的精光：“原来我的筋脉被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