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赫站起来，再一次回到房间，心绪平静下来不少。
这一次是真的要入睡了。
***
和熙的暖阳从窗户射进来，毫无一丝预兆地，把慕赫房间未关紧的窗帘给穿透了。黄色的金光铺在他修长白皙的腿上，虽然阳光这么晒着，但是毕竟有空调的庇佑，也没有那么热，只是光线太强，眼睛勉强睁开了。
闹钟随后才响起。
七点。
重新把窗帘关紧，收拾一下桌面的教材，慕赫走进卫生间。镜子里自己的脸是浮肿的，特别是眼睛上挂了黑眼圈。昨晚太晚睡，加上感冒的原因，今天的状态更加疲乏。胡乱刷了牙洗脸，换上一套白色T恤套装，拿了几本书，走下楼梯。
慕严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爸，你吃过早餐了吗？”慕赫首先打招呼。
慕严把注意力转过来，“没有，等你呢。”他笑笑又说，“以后啊，有你在家的日子我就不做吃的了，你可别说老的欺负小的。”
慕赫眼睛睁大一秒又收回，“你这明明就是在欺负小的。”
父子两人又相视一笑。
“我有个条件。”慕赫拿着一把冰冻的青菜出现在厨房门口，探出头来对慕严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还在不停地择菜。
“什么条件？”慕严大喝一口水，抬眼往厨房门口看去。
“以后周末我用车。”慕赫说完，静静等着看他的表情。
慕严差点被噎着，猛地拍拍胸口，他没想到儿子对撤的执念这么深。之前要是说开出去玩玩两次也就没什么，现在要长期用车，他不会是玩过头了吧？
“你拿车去干嘛？”
“去唐宪廉家复习功课。”慕赫走了进去，没等慕严回答。但是他心里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会答应，就算有不答应的可能，他也偷偷存了备用钥匙。
慕严走进厨房来。
“我答应你，以后咱们父子俩轮流着开，但是你要小心，车子坏了没事，我要你人完好无损，知道吗？”
自从老婆出了车祸以后，他就非常担心儿子的用车安全问题。没办法，他现在也长大了，是该给他独立的机会了。既然他是用来花在正途上，没什么好纠结的，只能提醒他注意安全。
慕赫点点头，手里的青菜已经清洗完毕。
“要我帮忙吗？”
“你就等着吃吧。”
慕赫自己忙碌着，厨房里五颜六色的食材一一排列着。
七点半，慕家准时开餐。相似的画面又重复出现，慕严碗里的肉粥，没多久就又被消灭一碗。这个儿子，他是十分满意。他的厨艺，甚至超过了他母亲生前做菜的手艺。
小小收拾了一下，摁开车库车锁，一辆黑色流线型小车飞奔了出去。
“喂，淩章，我去接秦妮了，你自己把车开过去。”
电话没接通，这小子肯定还在床上窝着呢，留了留言，车子高速在宁合区和市区之间的路上飞驰。
刚拐到秦妮家楼下，发现一辆红色流线型车辆，怎么那么眼熟？车子越驶近，才发现是淩章那辆。
秦妮风风火火跑下来，淩章先推开门，一只大长腿迈出来，站定在车子旁边，走近秦妮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慕赫一看，是昨天他喝过的保温杯。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靠近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八点二十分。
黑色车子稳稳停在秦妮身边，车窗缓缓降下，秦妮扯开淩章车子的手顿住。一回头，是慕赫那张阴郁的戴着墨镜的脸。
淩章也看到了慕赫，身子也稍稍顿了一下。两部车子，一红一黑，夹着三个人，形成鼎立的局面。慕赫摘下眼镜，看了和淩章对视，秦妮手还握在红色车子车把上。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恐怖势力。
至于淩章为什么会出现，是昨天下午多和秦妮谈了一会儿，了解到她希望把补课时间约在早上，加上慕赫生病的原因，或许接不了她，于是他踩着时间，七点半已经把车子开到楼下。秦妮打开手机才发现有淩章打过来的电话，一接听，他已经在楼下了。
想着要见慕赫，为了预示新的开始，她穿上了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穿的裙子。曼妙的少女身材被紧紧裹着，裙子下边部分是松动的，整条裙子穿起来显得秦妮灵动有活力。淩章怎么来了？是慕赫叫他先过来的吗？没来得及多想，车子已经在下面等着，也是急忙换了衣服洗漱，往嘴里塞了几颗饺子，秦妮就匆忙跑下楼。
可是走到半路发现忘了保温杯，秦莉娟早上辛辛苦苦重新熬的，因为昨晚她说过了今早要早点出门。又倒回去拿了保温杯，再急忙冲下楼梯。淩章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但是他很细心，接过去秦妮手里拿的东西。在淩章面前，秦妮更加放得开。
“上车。”淩章说。
迈着小碎步，手刚碰上车把，从远处就开来一辆黑色流线型小车，颇有冲势开过来，看得出车技很娴熟，在小区楼下车还能开那么快。
车一停稳，相似的感觉又涌出来，这车，好像坐过……慕赫……秦妮背后一阵冷汗冒出来。昨晚答应他的八点半他会到楼下，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事！没给她多久反应的时间，慕赫车子的车窗已经降下，他那张脸陡然出现。自己的手还放在淩章车子的车把上，确实是，有些尴尬。
淩章和慕赫两个人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秦妮抽出手，“慕赫，我忘了你要来接我。”
慕赫低下头，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再看向淩章，“你怎么在这儿？”
“我？巧合。”淩章又咧开千年灿烂的笑颜，手里的保温杯还在散发热度。秦妮看过去，把保温杯接了过来，“这是给你准备的汤。”
“还真的挺巧。”
秦妮拿着保温杯的手停在半空，慕赫只是看着，并没有直接接过去。
淩章看着秦妮，心中闪过一丝犹豫。
“我好渴，我可以喝吗？”淩章开玩笑着说说。
“你就别想了。”秦妮瞪回去，淩章做了一个鬼脸。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过去吧。”淩章打开驾驶座座位，弓着身子进了座位，摇下副驾驶座车窗，那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不动。
秦妮心中一片黑暗，慕赫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明明答应好了要等他，结果却让他看到自己差点上了别人的车，所以即使等得久一些，她也认了。但是他真的就这么一动不动，话也不说，太阳照在脸上，秦妮用保温杯的小面积挡住了自己半边脸。
看着她的举动，淩章也进了车子里，反手一扭，淩章也打开了车门，进去。
三个人，只有秦妮一个人傻愣愣站在中间。What?搞什么，不是都来接自己的？怎么各自都准备要走的样子。到底上哪辆？坐淩章的车，估计慕赫会气爆，但是自己会很舒心。坐慕赫的车，但是淩章又在楼下等了很久。算了，反正已经先答应好慕赫的，而且也是慕赫负责辅导自己功课。
“上车。”淩章和慕赫异口同声。
秦妮被震慑到了。但是由于已经悄悄考虑过一番，低下身子，她朝淩章座位上笑了一下，悄悄说了句“抱歉。”
淩章嘴角立刻展露出弧度，关上副驾驶车窗。
秦妮迈着小碎步，走到慕赫车子副驾驶座位，拉开车把，一屁股坐了进去，手里的保温杯，外面已经升了几度似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扭开杯子让里边的手松松气。
光顾着保温杯，秦妮才发现淩章好像僵住了一般，身子一动不动。看来又是介意了，秦妮想着。是不是这时候再道歉一下？
“我，我真的是忘记了。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秦妮举起右手，做了类似敬礼的手势，但是没曾想打翻了保温杯盖子，呼腾腾的热气直接冲上秦妮手臂，痛得她倒吸很大一口凉气。没顾上看伤口，第一时间，秦妮就把盖子盖上了。
手中的保温杯突然一空，慕赫快速把杯子接过去放在脚边，拉起她的手。白嫩的肌肤上被灼出一片火红的颜色，触目惊心。但是她没喊疼。畏缩着好像要把手往回收，似乎比起伤口，她更怕自己似的。
“别动，我有那么恐怖吗？”慕赫双手拿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搁置在车窗前，从后座袋子里拿了一片湿巾迅速撕开，敷在她伤口处，又打开新的矿泉水，把水倒在湿巾处，一遍又一遍帮她降温。打开空调，把里面的闷热空气抽干。
看着慕赫那么紧张，自己的手被他一遍又一遍冲洗着，也没那么痛了。他紧张的表情又重出江湖。看慕赫这样子，好像是谁毁了他最心爱的玩具那样。
没想到他车里还有这些能紧急处理伤口的东西。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秦妮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你就不能小心点吗？”慕赫眉头皱起，但是心里满是懊悔，为什么要让她做了一个无谓的保证，自己明明就没有责怪她。
“叭叭。”淩章车子在后面打了两声喇叭，两个人反应过来。
“拿着这个，如果热了再松开。”慕赫把湿巾贴到她皮肤上，让她拿着，秦妮只好乖乖听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