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经常来这里吃嘛?”
“每个月来个一两次吧,上次还碰见一个同行,辛亏我比他早来,不然饭还被他吃了。”
“………”
孙笑川无言以对,只能回以微笑。虽然黑暗中两人都看不见,但钱烈限抓住了孙笑川,两人一起赶回了后山。
“师傅啊,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两人走在山间小路上,因为刚刚相识,孙笑川还是显得拘谨。但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还是说了出来。
“你要问就问,老子要睡觉了。”钱烈限显得很不耐烦,态度恶劣,气的孙笑川就想喷人,差点给他回一句你睡你马呢。
“既然师傅你是天一道的长老,那为什么…”
“为什么不穿道袍,像个农夫?”钱烈限走在前面,把孙笑川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年轻人有些东西别问,以后到了时机我自然会说,你给我好好修炼,这个赌约我一定要赢。”钱烈限并没有正面回答,但口气比之前严肃了很多,应该是有难说的隐情。
孙笑川并没有追问,静静地跟在后面,想着一些东西。夜深林静,风寒星亮,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回到了草庐。
“你睡床吧,就当师傅送给你的见面礼。”
一回到草庐,钱烈限便叉着腰,指着草庐内的大石板将其送给了孙笑川。草庐内可谓是简简单单,大石板算的上一件大家具了,站了大半的地方,也不知是谁搬到屋内的。
“谢师傅。”孙笑川勉强谢过,自己如今身处穷困之境,还能说什么呢,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师傅。
“怎么,不喜欢啊。”钱烈限也发现了孙笑川的态度,立刻沉着脸问道。
“没没没没,很喜欢很喜欢。”
“师傅你睡哪呢?”孙笑川赶紧转移话题,怕自己后脑勺又遭殃了。
“今天天气挺凉快的,我睡屋顶。”
“屋顶,师傅你不冷嘛?”
孙笑川望了望窗外,寒风呼啸,森罗寂静,光是黑暗的夜景便吓得他不敢再看。再望向今日刚拜的师傅,土黑色的大脸,胡子杂乱,身上只穿着一件布衣。一副路边庄稼里插秧的农民,或者打鱼晒网的渔夫,无论如何都跟教派长老联系不到一起。
“算了,我现在懒得跟你解释,明天记得起早点,我要教你练功。”钱烈限嫌弃地看了一眼孙笑川,便出门直接跃上了屋顶。孙笑川在屋内清晰看见顶上有凹陷的一块地方,不用说肯定是钱烈限睡得地方。
“晚安啊。”孙笑川轻喊了一声,一边望着屋顶一边走到了床边。打开行囊铺好了被褥,特地离得那凹陷处远点,避免被钱烈限晚上一个天降正义直接击中。
哪怕铺上了被褥,疙瘩不平的石板就像背上起了脓包,根本无法横躺下来睡觉。经过多次的尝试,孙笑川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才入睡。两眼望着天花板的凹陷处,心里却又想起了家乡新津,想起了一些故人。
妈,爸,你们还好吗?李赣,你还在发二维码吗?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灯火通明,人海潮动。每至夜晚,除非是官府下令宵禁,不然硕大的长安城,几乎不可能静下来。有些店面本就是晚上做生意,白日开一整天,也没得晚上开一个时辰来得赚钱。
酒肆如此,旅店如此,青楼便更是如此。
疲劳的一天的人们来到此处,忘却白日的烦恼,享受天底下最舒适的侍奉。品着酒,观着舞,听着曲,手不安分的游离在来接待的女子身上,荷尔蒙不断地躁动着。
“大哥,原来这家店是你开的啊。”长安东市街上最大的青楼内,任冲恭敬地坐着,本想寻欢地他却碰上刚认的大哥陈佳彻。
“长安的漕运,赌场,青楼各项生意我朱雀帮各占一半,你要是碰不上我才是奇怪。”
陈佳彻倚靠凭栏,嘬了口手上的紫金茶壶,正视着任冲说道。
“哈哈哈哈,那兄弟能不能打个八折?”
“给你打八折,我家姑娘吃什么?”
任冲尴尬地笑了笑,陈佳彻一步一步从勾栏处坐回椅子上。桌上尽是摆放好的佳肴,但他却无心享受,肥胖的脸紧盯着任冲。
任冲自然是觉得难受,忙摸了摸脸蛋,确信自己不是因为沾了饭粒才惹得大哥注目。赶紧放下了筷子,不敢继续吃下去。
“你吃你的,本来今天就想找你说件事。”
“大哥你先说吧,你盯着我,我吃不下。”任冲笑了笑,不知陈佳彻想说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在搞一个东西。”
话说到这,任冲的脑袋很快回过来,自己搞香烟这件事是被发现了。自己明明就告诉过几个人,两个伙计还有那个青楼姑娘。难道伙计是卧底?不对,跟伙计相处这么久了,任冲早晓得他们心性,不会是那么有城府的人。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每天都被监视着。一想到这,任冲腿有些颤抖,自己还是没被信任。本以为古代人好骗,但古代聪明人心机却是很重,像极了他一个曾经的兄弟。
“呃,是啊大哥,我最近在开发一个东西,将很快流行整个大唐,我们可以躺着发财了。”任冲反应很快,装作兴奋至极地样子,跳了起来,手舞足蹈说道。
“喔,什么东西这么厉害,拿来看看。”
陈佳彻将紫砂壶放下,一手伸出讨道。任冲的这些小动作,引起了他的怀疑,为帮派着想,陈佳彻决定看看任冲到底在搞什么。
任冲乖乖地从怀中掏出一根烟斗,一个包裹,推到了陈佳彻的面前。
“这个怎么用?”陈佳彻拿起把玩了一下,不知如何操作。
“那个,拿个蜡烛过来。”
任冲向一旁站着的小弟吩咐着,不一会一根白蜡烛被拿了过来。
“叼住这一头,别送口。”
陈佳彻照着做,任冲打开包裹,将里面的药材到了进去,不洒落一分。从蜡烛上取了点火星,放入烟斗之中将其点燃。不一会,一股轻烟便袅袅升起,缓慢飘散。
“大哥,现在用嘴吸,嘴里过一遍再吐出来。”
任冲在一旁手把手教着,陈佳彻照着任冲教的吸着。肥胖的脸腮缩了下去,觉得一股呛人的烟雾进入了胸中,连忙吐了出来。
“这什么东西?难吸的要死,这东西真能卖的出去嘛?”陈佳彻皱了皱眉,将烟斗放在了桌上,不再去抽。
“大哥,你是没上瘾,这东西要上瘾了才厉害。”任冲见陈佳彻放下不抽,忙解释着,怕对方觉得自己在糊弄他。
“也罢,这东西你要能卖火,我给你出钱做买卖,到时候三七分账,我七你三。”陈佳彻清了清嗓子,仿佛刚刚吸得烟还有残留在喉咙里。
“那小弟先在这先谢过大哥了。”任冲精于人事,身为实用主义者的他自然为了攀上朱雀帮这棵大树才加入的。现在对方看得起,他自然也要好好奉承对方。
陈佳彻笑了笑,拿起酒杯走到了凭栏处。望着外面的繁华夜景,听着楼下的笙歌小曲,一口便将杯中小酒饮尽。
“我这些手下都只会打打杀杀,像你这么想做生意倒是第一个。”
“自古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任冲拿出了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话回道。
“好一个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朱雀帮要是都你这种人,估计也不是天下第一帮,而是天下第一商会了。”陈佳彻出身混混,但心里极尊敬读书人。读书人经常说的忠义,他非常推崇,尤其是小时候村口听着老大爷说关云长的故事。
“大哥说笑了,对了我能问几个问题吗?”任冲哈哈一笑,拿起筷子拣了一块羊膏,边吃边说着。
“请讲。”陈佳彻摆了摆手,倚靠凭栏,神情很是放松,看来跟任冲谈话非常愉快。
“我们帮派大致范围有多大,还有帮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长安从东往西,每项生意我朱雀帮都有一半,你说呢。剩下的人都被大哥挤兑成了一群臭鱼,你看那边。”陈佳彻指着对面一座阁楼说道。
任冲闻言望了过去,只见那边有一座阁楼,金碧辉煌,飞檐凌空。就算隔很远依然能感受到上面的气派跟精美,飞檐下挂着亮彩的花灯,灯下一个个黑色的小点在动,不消说肯定是光顾的人群。
“那里很漂亮,有什么问题吗?”任冲不解问道。
“哈哈哈,是很漂亮。一群失败的人集中到了一起,成了一个叫北斗联盟的大帮,可有甚用,还不是被我朱雀帮压着一头。二十年前,大哥来到了这里,赤手空拳打出了一片天。而我是十五年前的时候加入的。”在酒精的作用下,陈佳彻说的很激动,仿佛又想起了那段激情的岁月。
“你知我今日为何宴请你吗?”良久,陈佳彻才回头望向任冲。
任冲摇了摇头,心情忐忑不安,不知对方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