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南国太子迎娶北国小公主的好日子，长安城内铺满红毯。这是当今圣上为了表示对这次联姻的看重，下了血本，弄了一出红妆万里。
沈卫渊看着面前盖着红盖头的小公主犯了难。也不知道两国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个国家非要联姻，她可没那个功能来糟蹋女孩子啊。
没错，南国的当今太子是个女的。这事只有南国帝后两人知道。因为皇帝只娶了一个老婆，很快就生了一对龙凤胎，本来是好事，坏就坏在龙子没满月就去了，当时朝廷政局又不稳定，帝后盖被一商量，第二天对外宣称死的是凤女。沈卫渊就以女儿身的身份当了太子。
可又不能不掀盖头，这要是被前朝的那些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挤兑她呢。
“公主得罪了。”思量再三，沈卫渊只好拿起喜秤掀开了红盖头。
就在红盖头揭开的一瞬间，苏安九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撞进了沈卫渊的心里。他的眼睛好像有星辰那般好看。
“你是，男的？”沈卫渊看长得祸国殃民的苏安九细长的脖子上有喉结，顺手摸了一把苏安九的胸口，唔，手感不对啊，挺软的。
“摸够了吗？”苏安九也不拦着沈卫渊乱摸，伸出左手扯住沈卫渊的后衣领，一把拎了起来。
要命哟，沈卫渊早在拜堂的时候就知道新娘比自己高，可这也差太多了吧？也不乱摸了，老老实实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安九，生怕苏安九把自己一把扔出去，那就太丢人了啊。
苏安九右手伸进怀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沈卫渊，“喜欢摸就送你。”
“啊？”沈卫渊抬手再次摸了摸苏安九空了一大块的胸口，好平，莫名放心下来，“真是男的。”
“南国太子居然是个女的。”苏安九原本以为还要废点周折，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尽管之前沈卫渊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但是苏安九还是听出是女声。
“你是谁？公主呢？”沈卫渊拍开那两个大馒头，这北国这么不靠谱吗？公主丢了都不知道吗？
“她啊，早就私奔了。”苏安九松开沈卫渊，抓起床上的枣子往嘴里塞，他可几天没吃东西了。“正好北国就剩我这个假公主，我就代替她嫁过来了。”
沈卫渊脑壳疼，“既然这样，你走吧，我换个心腹来装公主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行。”苏安九摇摇头，“明天进宫肯定能看到北国使者，你觉得他们会认不出来和亲的公主吗？”
“你也不是真公主，有心人还是能看得出你是男人好吧？”沈卫渊翻个白眼。
“你不也装的不像吗？”苏安九很是怀疑那些南国大臣的智商，怎么就那么多年都看不出这个太子是个女孩子的。“要是我在外面一不小心把你的身份说漏了，那就惨了。”
“既然你要留下来，那我们约法三章，我是女儿身这件事你不要说出去，我也不告诉别人你是假公主，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等哪天你想走了，我安排你假死。”沈卫渊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份泄露了，只好妥协道。
“行。”听到可以留下来，苏安九眼睛一弯，笑得像只狐狸。
“睡觉了，困死了。”沈卫渊伸个懒腰就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
“唉，你睡床我睡哪？”苏安九已经填饱了肚子，看到沈卫渊霸占了整张床，撇了撇眉。
“你爱睡哪睡哪，这房间的地那么大。”沈卫渊可不想把床让出去，更不想跟苏安九挤在一张床上。很膈应的好吧？
苏安九拎起沈卫渊往地上一扔，顺势躺在床上，“那就晚安吧。”
“嗷。”屁股着地的沈卫渊吃痛的爬了起来，气呼呼地指着苏安九，“你！这是我的床。”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苏安九饶软声道，“是吧，夫君？”
听到这么魔性的一声夫君，沈卫渊立马投降，麻溜地从柜子里拖出一床被子扔在地上，惹不起惹不起，她睡地板还不行吗？
看到沈卫渊一副嫌弃的样子，苏安九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一早，沈卫渊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睡好的缘故，她比平时醒的早一点。
醒来看到苏安九还睡着，轻轻地把地铺收了起来。然后不情不愿地掏出一把匕首，划在自己白嫩的手臂上，血液一点点地滴在了事帕上。
“不疼吗？”苏安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拉过沈卫渊的手，轻轻地吹了起来。
沈卫渊先是愣了愣，然后抽回手，“男孩子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噗呲。”苏安九笑了几声，“你？男子汉？有把吗？”
“……”沈卫渊幽怨地瞪了几眼苏安九，“还不许我说说吗？”
“行行行。”苏安九敷衍地应付了几句，一个翻身起床。
“等下帮我拿两馒头。”苏安九抱着太子妃的服饰闪身进了沈卫渊专属的小更衣室。
“你还用馒头塞？”沈卫渊听到馒头就想到昨晚好像摸着他胸不放来着，“那两个凑合着用呗。”
“要么你借你的给我用，要么你就乖乖去拿馒头。”苏安九坏笑道，“那两个馒头还是留给你摸吧。”
“……”沈卫渊再次投降，简单的换好衣服，梳洗好就出了门。
“不用进去伺候太子妃了，先上些早点过来。”沈卫渊微微犹豫了一下，交代道，“送几个大馒头过来，软糯一点的。”
“是……”正要进去伺候的丫鬟们停了下来，恭敬地应了下来。
沈卫渊自然不会待在苏安九这里吃饭了，她得一边吃早点一边处理案桌上的公务。
等处理完，沈卫渊回了苏安九那，看到他这番乔装打扮，总觉得怪怪的。
“有这么难看吗？”苏安九看着沈卫渊欲言又止的样子，嘴角一抽。
“难看倒不至于，就是觉得你有点儿娘。”沈卫渊说的是实话，光看苏安九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会觉得很惊艳，很舒服。可是吧，跟他身高什么的一比，那真是说不出来的怪。
“……”苏安九打量了一番沈卫渊，“你也很娘。”
“我本来就是女的。”沈卫渊不情不愿地小声嘀咕道。
“……”苏安九干脆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
太子府其实离皇宫很近，走路也就三十分钟。太子府是为了迎娶北国公主新建造的，现在也不过是大婚这几天临时住着，以后苏安九就得跟着沈卫渊住在东宫。
“太子殿下来的真巧，皇上跟皇后娘娘刚用完早膳，现在正跟北国使者说话呢。”远远看到沈卫渊走过来，门口侯着的老太监连忙笑吟吟地说道。
“德公公辛苦了。”沈卫渊冲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立马掏出一包茶叶递了过去。
“这是北国的茶叶。”德公公算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一直很是疼爱沈卫渊，沈卫渊自然知道德公公喜欢什么了。
“多谢太子。”德公公也不推脱，收了起来，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那杂家先进去通报一声。”
“嗯。”沈卫渊点点头。
“那可是我的嫁妆。”苏安九饶有兴趣地瞅着沈卫渊的脸。
“……”沈卫渊只假装没听见。
“借花献佛都不跟花主人说一声呢？”苏安九看到沈卫渊一本正经地红了脸，就忍不住多调叙几句。
“多少钱？”沈卫渊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看到礼单，想起德公公喜欢这些就拿了。
“我缺你那点钱吗？”苏安九往自己身上打量，“我那些嫁妆可够普通人吃几百辈子了。”
“那实在不行，我赔你双倍南国的茶呗？”沈卫渊哼了一声。
“还不如把你赔给我呢。”苏安九说完又嘀咕了几句。
“行了，回去再说。”沈卫渊看到德公公出来，保证道，“我一个太子还不缺你那点玩意儿。”
“……”行。苏安九也觉得这事得回家算。
虽然两人在拌嘴什么的，旁人倒只觉得太子跟太子妃关系好。
“太子殿下请，太子妃请。”德公公领着两人进了宫殿。
“儿臣（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两人刚进去就跪了下来。
“起来吧。”皇帝扶起沈卫渊，看着跪在一边的苏安九，淡淡的说了句。
“都坐都坐。”皇后倒是比较热情，拉过苏安九，非要苏安九做自己旁边。
“我们公主既然已经安全跟太子成亲，那我们也应该回去了。”北国的使者长的也是五大三粗。
“既然如此，朕会派人一路护送使者回国的。”皇帝说话还算客气，沈卫渊却觉得父皇心里有其他的算计。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北国使者脑子也不笨，万一南国皇帝派了一群军队过来护送，怕是会危及北国边防安全。虽然有签订和平协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带的这些勇士个个身怀绝技，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也好。”皇帝点点头。
“没什么事，我们先退下了。”北国使者知道南国皇帝还有家事在，也不多待。带着身边的几个勇士离开了。
等北国使者走了，皇后拉着苏安九在一边拉家常。皇帝则是跟沈卫渊商议朝廷大事。
“大理寺那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查出点眉目。”皇帝沈筹提起这件事就觉得一阵头疼，不怒而威道，“养了一大帮子吃白饭的！”
“父皇，大理寺卿怕是查到了什么，不敢查吧。”大理寺卿也算是个比较正义的人，沈卫渊也没看出他站哪一边。
“不敢查？”沈筹反复念了几遍，“明天去大理寺一趟，这案子由你接手。”
“……是。”这案子很棘手，本来他是不想沾手的，可是他当然听出沈筹语气里的不高兴。由于沈卫渊从小没少挨沈筹的揍，所以一直很怕他，自然也不敢违背沈筹的意思。
“别觉得委屈，这江山以后还不是你的，有的事情现在处理掉会更好。”沈筹看着眼前扭扭捏捏的沈卫渊，他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心里想的什么，“别老一天天的跟个傻子似的。”
“知道了。”沈卫渊挨了骂，还不能不顺着他，心情闷闷的点点头。
“哎呀，你就别为难卫渊了。”皇后看到自己女儿闷闷不乐的样子，走过来推了推自己丈夫。
“都是你宠的！”沈筹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却很是享受自己媳妇有些撒娇的样子。再看着沈卫渊就不觉得那么不顺眼了。
“听说御花园新开了几朵月季，本宫想去看看。”皇后知道两个人有国事要忙，随便寻了个借口就要走。
“你陪母后去御花园走走吧。”沈卫渊推了推就要走过来的苏安九。
“……好。”苏安九看起来兴致不太高，但还是点点头，同着皇后黎薇离开了。
等人都退下了，沈筹坐在位子上，闭着眼睛，“没被发现吧？”
“应该没有，昨晚应付过去了。”沈卫渊自然知道自己父皇说的是啥，只是她现在不能告诉他。如果让沈筹知道苏安九知道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那么这个苏安九很有可能会立刻暴毙。下意识地就撒了谎。
沈筹倒是没有多想，他这个女儿虽然不是特别出色，但是比较孝顺。
“最近朝廷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你娶了北国的公主，必然会引起那些主战的臣子不满。”沈筹今年也不过37岁光景，却看上去有些苍老。“你多盯着点和亲的公主，别给人落下话柄。”
沈卫渊想了想那群如狼似虎的大臣连忙点点头，“儿臣知道。”
“至于你身份这件事，一定要瞒到明年开春。”沈筹是唯一一个只娶了一个老婆的皇帝，现在沈卫渊是他唯一的孩子，自然费尽心机地对她好。虽然方式有些不对。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年开春？沈卫渊虽然心生疑惑，却没问出口。她可还记得上次因为好奇问了些问题，就被沈筹拿着教鞭抽。还当着很多人的面，脸都丢尽了。
私底下，沈卫渊会直呼沈筹的名字，但是当面却很怂。
“不用你搬回东宫了，你就在太子府待着吧。”沈筹说话从来不用商量的语气，毕竟他是皇帝，只用下命令就好了。
回府的马车上，苏安九慵懒靠在车窗上，掀起布帘往外瞅，“你们南人还挺有意思的。”
这话什么意思？沈卫渊疑惑的看向苏安九，“难道你不是男人？”
好在现在四下无人，而且苏安九秉承不打女人。（记住这句话。）不然沈卫渊肯定会被打的。
“……当我没说。”苏安九双手在嘴上打了个叉。
苏安九的手很好看，一看就是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苏安九是你的真名吗？”沈卫渊记得，来使说来和亲的公主叫苏安九。
“是啊。”苏安九点头，“苏是北国皇姓，安九谐音安久，暗喻着北国皇室能够安安久久。”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挺得宠？”沈卫渊偏着头看她，“我扮男子是为了继承王位。你扮女子有什么用？”
“得宠？”苏安九想了想，“肯定不是一般的公主能比的，不然普通的公主哪有那么多嫁妆？”
沈卫渊也想起那整整九十九箱的嫁妆，也颇为认同。简直跟长公主出嫁一个待遇了。
“扮成女儿身嘛……”苏安九看着一脸稚嫩的沈卫渊，好一会儿才开口，“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