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阳光照在余宸陌的身上,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他把眼睛闭上,深吸一口气,不远处地上桃花星星点点。微风又起,芳菲起舞。
他把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往前走。以前,他这个时候一定在操场上跑疯了,现在,对于他的伙伴们玩的游戏,他再也提不起兴趣。
突然,他看见操场那头的桃花树下,一个纤瘦的侧影蹲在那里,长长的小马尾搭在肩上,一只手伸下去捡起了一片花瓣,拿起来在鼻尖碰了碰,夹在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书里。然后起身,朝旁边的那栋教学楼里走去了。
余宸陌心头一个机灵。
“慧子……”他叫出了声,拔腿就向操场那头跑去。
事有不巧,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余宸陌哪管的了这么多,依旧朝着那像极了慧子的身影跑去。如果那真的是慧子,这个课上不上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告诉慧子,在她家的柴垛后他有多无助,又有多恐惧。他不想慧子妈妈受到伤害,可是他也不想让慧子受到伤害,他自己,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没有办法。
操场上全是往回跑去上课的人,他跑几步就会撞到一个人身上。
他边跑边喊,他多希望慧子能在楼门口转身等他一下。
余宸陌和好几个同学迎面相撞,他的脚钩在了往回跑的同学的脚上,一下窜出去,双手着地,手掌擦得血淋淋的。
他疼得哭了,但是他没有迟疑,爬起来,用袖子擦了眼泪继续往前跑,没有在意身后摔倒的同学的哭声和咒骂。
可是他的面前总有人迎面冲过来,他那么急切,可是就是跑不快。对面的身影已经进了楼门,消失在一群穿校服的人群中,再也找不见了。
当铃声停下,两边的教学楼外再没有人奔跑,整个操场,就只有余宸陌一人,还有迎风起舞的桃花。
又过了几秒,两边教学楼里书声朗朗,只有余宸陌感觉到自己是个彻底的局外人。
余宸陌的心沉到了谷底。
瞬间的喜悦,瞬间的失落,让他不知所措,之前的平静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他只能一个人往回走,手掌上的血已经流到了他的指头上。他去操场边的水龙头上冲了一下,回去上课。
他站在教室门口喊了声“报告”。
“余宸陌,你干嘛去了,迟到这么久?”数学老师停下手里的粉笔问道。
“我……我上厕所去了。”余宸陌支吾着,把受伤的手往背后藏。
“进来吧。”他在老师点头的同时开始向座位走去。
那一节课,余宸陌不知道老师讲了些什么。他满脑子都是桃花树下那个侧影,连捡东西的姿势都那么像慧子。
“难道慧子转了班?难道慧子跳了级?难道他只是不在村里住了,还在这个学校?”余宸陌知道他自己的这些想法都不太现实,可是他明明就是看见了慧子呀,那个侧影,那些动作,明明就是慧子呀,这要怎么解释?
余宸陌只想早点下课,他要再去看看。
这节课怎么那么漫长,余宸陌看了无数次黑板上方的钟。四十分钟一节课,感觉过去半年了,下课的铃声还是没有想起。
余宸陌决定,下课了一定要去操场对面那栋楼里找一遍。他虽然没有追上“慧子”,但是人就在对面那栋楼里,那栋楼就那么大,肯定能找的见。
余宸陌看着钟上的时刻,数着秒等待着。
虽然现在他还端正地坐着,可他的脚尖早已向着过道,他就等着铃声一响,老师一转身,他拔腿就跑。
这一次,他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叮叮叮……”
铃声响了,余宸陌猛地站起来,可是老师没有走。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说道:“下节体育课吧,那咱把这道题讲完再下课吧。”
余宸陌握紧拳头,只好又僵硬地坐下。
当数学老师说下课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体育老师站在门口喊:“全体到操场列队。”
余宸陌第一次觉得数学老师如此讨厌。
体育老师也是一样的烦人——列队、热身、跑圈……这一套下来,小半节课过去了。
当终于自由活动的时候,老师来了一句:“就在操场范围内,不许到处跑。”
余宸陌趁老师不注意,还是溜进了对面那栋教学楼。
“慧子进了楼门,那至少是在第二层。”余宸陌分析着。
他的个子比走廊的的拦墙要高很多,他只能半蹲着走。走到一个窗口,他就探头往里面看,在所有长头发的女生身上寻找慧子的影子。
那栋教学楼四层,他就那样半蹲着,一个窗口一个窗口地看。他的腿早就酸了,他索性坐在地上,把腿伸展几下,然后继续找。
等他把所有的窗口都找完了,还是没有看到慧子的时候,他失望极了,他失落得就快哭出来了。
可是,他猛然又想到了什么。
窗口的视野有限,也许他要找的人,就在他经过的第一个窗口视野的死角也未可知。
焦躁使人变傻,这个道理真的一点都不错,被感情冲昏头脑的人更是如此。
可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他安慰自己最好的方式了。
他的腿真的很酸了,他靠着拦墙在地上坐了好久,才又半蹲着走回去。
体育课是最后一节课,放学了,余宸陌还没有放弃,他背着书包,去了之前的那棵桃花树下。他发现,那棵桃花树上的花瓣比操场上任何其他的桃花花瓣都要大。
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捡了几片花瓣,在鼻子上闻了闻,真的很香。
“嘿,你也喜欢这个花瓣吗?”
余宸陌感觉身后面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个清脆的女生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前面情节可能是有点悲伤,但是后面慢慢就会好。任何深沉又甜蜜的爱,必定经历过苦难的洗礼,这样洗净铅华的感情,在世俗的烦扰中才可历久弥新。读者大神们,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