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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妻子刘盈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刘姑娘的名字,即便是郭嘉也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的名字,他像刘公家的普通宾客一样称呼未婚妻为刘千金。

刘千金顾名思义就是千金之富豪“素封”刘公的独生女儿,家里条件太好了,又极受父亲的宠爱,所以她从小就期待着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如今刘千金居然看上了穷小子郭嘉,并与他私奔到了轵县乡下。

不仅如此,刘千金还是放弃了长久以来的愿望,毅然决然地将盛大的婚礼也抛之九霄云外了。

一方面是因为刘千金的性格豪爽大方,不拘小节,另一方面呢,也是最主要的方面,郭嘉买房后已经没钱了。

因而夫妻两人只请了里长及左邻右舍,让他们做个婚姻见证,仅仅凑了十桌酒席。

不过在婚礼酒席上,有五个婢女和五个家僮伺候大家,仅就这个小村子而言,排场还算可以。

但如果是温县刘公出面举办酒席,少说要上百桌了。

话说白天的酒席过后,到了晚上,洞房花烛之后,郭嘉还在口口称呼妻子为“刘千金”。

刘千金听得是咯咯直笑,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郭嘉的鼻头,说道:

“我们两人都那个了,你还叫我刘千金啊?”

“听起来不觉得很生分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对于这一连三问,郭嘉此时变得略微有些害羞,而且略微有些愚蠢,居然老实地回答道:“不晓得。”

“哼,我叫刘盈,以后你就叫我盈盈吧!”

郭嘉没想到妻子刘盈的名字居然与汉惠帝的名字相同。

这是素封刘庄故意为之,毫不避讳,就是为了恶心汉高祖刘邦。

郭嘉现在有点后悔在高中没有谈恋爱,回想起来似乎也有几个女生对自己表示过好感。

但自己只顾着学习了,完全忽略了别人的情意,或许更多地是因为自己迟钝,以至于现在对谈情说爱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

不过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郭嘉倒是与淳于媞颖姑娘相处了那么几天。

不过也仅仅是培养了兄妹情意,或者更多是跟着媞颖姑娘学认字写字,没有少男少女之间的爱情。

郭嘉回过神来,自己双眼盯着老婆的双眼,叫了一声“盈盈”。

好尴尬,好难为情,郭嘉左右甩动着嘴巴,发出秃噜秃噜的声音,皮肤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刘盈听得那是美滋滋滴,对郭嘉说道:“哼,刚刚那个的时候,怎么不难为情,现在装腔作势,有啥意思。”

然后刘盈突然问起郭嘉有关村子的信息,准确的说此处不是村子,村子是现代人的称呼。

在汉代县以下的地方政治单位是乡、亭、里。

这个里本来是个长度单位,用来衡量井田制下的田地大小,继而又来代指基层的居民单位。

在周代时,一里大概有二十五家,到汉代时,一里大概有一百家。

这个“大概”可就有意思了,因为有些里有五十家,有些里有八十家,有些里有九十家,有些里有一百多家,所以一里并不是严格地有固定的一百家。

关于本里的名称,郭嘉是这样回答妻子刘盈的:“俺们这个里名字叫河内郡轵县深井里,得名于里外的智叟井。”

“为何称呼智叟井?”刘盈问道。

“智叟井取自《愚公移山》中的智叟,这是一个发生在遥远过去的故事。”

郭嘉正要卖弄一下愚公移山的故事,以显示自己渊博的学识,可是刘盈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敢问公公和婆婆在什么地方?身体又怎样?”

郭嘉回道:“爹娘都已经不在了。”

“兄弟姐妹呢?”刘盈又问道。

“兄弟姐妹也不在了。”郭嘉又回道。

“我是独生女,一直渴望有几个兄弟姐妹,好个帮衬,然而一直都没有。你虽然有兄弟姐妹,但如今他们都没了,也算孤独一人。”

“现在我们结为夫妻,成为一对鸳鸯,相互帮扶,希望能够携手共度一生吧。”

“用鸳鸯比拟夫妻,这不科学啊”,郭嘉本想对刘盈说,“最为无情是鸳鸯”,可忍住了。

就这样刘盈与郭嘉两人促膝夜谈,共话月夜,一直到凌晨五点,两人才十分困倦而睡下了。

这就像现代人常常说的先结婚,再恋爱。

第二天,仅仅睡了一个小时的刘盈,便在一大早起床,想为丈夫郭嘉亲手做婚后的第一顿早饭。

结果她到了厨房一看,大吃一惊,因为厨房一点食材都没有了。

昨天客人们的酒宴和家僮们的餐饮耗光了一切。

于是刘盈返回卧室,叫起了郭嘉,询问这个新家庭的经济情况。

郭嘉迷迷糊糊地穿上了衣服,翻遍全身口袋,仅仅找出来二十钱,顿时觉得心里空洞洞、凉嗖嗖的。

他实在不能相信买了房子后就只剩下这么点钱了,这不可能啊!

刘盈也不生气,真的不生气,平静地对郭嘉说道:“这点钱够我们十二个人花多久,你心里有数吗?”

“等等,这不着急,俺觉得当前第一要务是建设一个洗澡房”郭嘉以一种严肃且焦虑的表情说着这话。

“洗澡房个鬼,你脑子跟着猪头飞上天了吗?”

“首先要赚钱,你懂不懂!!!”刘盈忽然咆哮了起来。

说实话这时郭嘉有点小小的恐惧感,感觉自己娶到了一个“贤惠”的母老虎——美好往往是短暂的。

刘盈接着又重复强调:“搞搞清楚,首要任务是赚钱!”

“俺觉得人首先要有梦想,其次才谈其他的”郭嘉说道。

“人首先要生存,要活着,活着才可以谈梦想”刘盈说道。

“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是圣人说过的话”郭嘉倔强地回应。

“后天你就饿死了,跟我讲讲,你闻了什么道,讲个什么理想?”刘盈说道。

刘盈接着说道:“不说酒肉蔬菜,就单单讲讲主食小米,我们总共十二个人,一个月要吃十八石小米,需要5400钱。”

“如今只有20钱,买的小米只够一个人吃一天,十一个人都要挨饿,你明白吗?”

简单明了的算术结果让郭嘉无言以对,没想到女人居然讲道理,妻子刘盈不愧是“素封”刘公的女儿——懂经济。

这时,郭嘉回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立下的小目标——赚取100金,但如今竟然要挨饿,离目标真是太遥远了。

于是郭嘉说道:“为之奈何?”

刘盈“喟然而叹”:“庶民!生存之道,不过是士农工商。世上的人认为农、牧是本业,认为工、商是末业。”

“农牧业虽是本业,工商业虽是末业,但农不如工,工不如商,织绣文不如依市门。”

“论赚钱,没有什么比得上从商。”

“不过当下我们没有本钱,经不起商,所以应当以务农为本。不种地,我们就没饭吃。”

“但是若只种地务农,千辛万苦也仅仅管个温饱,难以发财。”

“所以必须由务农,扩展到务工,再由务工扩展到行商。”

“虽然由本逐末,财富却由少到多。”

“这便是我们家的治家方略,简而言之——多赚钱!”

郭嘉觉得妻子刘盈说得太对了,为自己指明了发展路线,“农不如工,工不如商,织绣文不如依市门”大概就是此后治家的宪法总纲吧。

只是郭嘉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又突然想起刚刚的问题,于是对妻子刘盈说道:

“可是我们只有二十钱,怎么买地种田?”

刘盈回道:“不必担心。”

郭嘉以为刘盈出来带了私房钱,其实不然,刘盈的决定是卖掉私奔时骑的白马。

这匹白马身高八尺,价值二十万钱左右,可以置办不少田地。

于是郭嘉便骑着白马,后边跟着两个家僮,到轵县县城中的市场里卖马。

小地方人没见过这么好的白马,一下子都聚集过来围观,接连也有几个人过来问价。

可听郭嘉报价二十万,便打消了买马的想法——小地方人哪里出得起二十万钱。

等了半天,还没卖出这匹马,郭嘉心里有点焦虑,这时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走了过来,扒开人群,探出身子,问郭嘉道:

“这匹马多少钱?”

“二十万钱”郭嘉回道。

“你这是什么宝马,哪里能值这么多钱?”

郭嘉看出来这个壮汉就是抢占自己房子得那个人,壮汉也看出郭嘉就是拿刀逼迫自己卖房的人。

郭嘉问道:“俺乃是深井里人郭嘉。”

壮汉回道:“俺乃是浅井里人熊仲。”

深井里和浅井里其实可以看作一个村子,只是被“智叟井”隔开了,井北侧是深井里,井南侧是浅井里。

郭嘉皱了皱眉头,有点不理解壮汉的“熊”这个姓,这是一个稀有姓氏,思索几秒终于想起来,熊姓是春秋与战国时代楚国王族的氏。

准确的讲,楚国王族的姓是芈,氏是熊,但是汉代时,姓氏合流,不再区分了。

而且在先秦时代,一般男子用氏,女子用姓。

比如电视剧里边,秦王荡,应该叫秦荡,而不能叫嬴荡,太后叫芈八子,而不能叫熊八子。

从熊仲的名字中,可以看出他在家排行老二,名字直译就是熊二。

熊仲故意压低价格,说道:“俺看这匹马也就值5000钱。”

“5000钱?你咋不去抢劫”,郭嘉回道,“最少15万钱。”

这时旁边的市场中介过来,帮郭嘉最终谈妥了,熊二以10万钱买走了郭嘉的白马。

于是郭嘉买了一万钱的小米,和两个家僮一道抬回了家,足够一家人吃上两个月。

接着郭嘉拿着五万钱去找里长,请他作个中介,找个卖家,买五十亩地。

郭嘉家一年需要216石小米,一亩地产量是1.5石,则需要144亩地,一亩地价1000钱,则需要14万钱,郭嘉的钱其实根本不够。

深井里的里长帮郭嘉找好了卖家,卖家带着郭嘉去看地,万万没想到又碰到了熊仲。

熊仲故意抬高价钱,搅乱郭嘉的买卖,搞得郭嘉非常生气,简直怒发冲冠。

郭嘉忍无可忍,作势冲上去要揍熊仲,亏得深井里的里长一把拉住郭嘉,说道:

“汉法禁止私斗伤人,伤人人者抵罪,你想想你家中的新妻,再想想你到底要干啥?”

郭嘉顾及到妻子,听从了里正的劝说,冷静下来,便对卖家说:“麻烦了,俺不买了。”

这时卖家突然对郭嘉说道:“足下是不是去年麦收的时候来过这里,还替别人推过车子?”

郭嘉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说道:“怎么了?”

卖家回道:“足下不记得我了吗?那时候你帮的人就是我啊!”

“原来是你!”郭嘉认出了这个人。

“去年足下还有胡子,现在因为没胡须,我一时没认出来。见谅!见谅!”卖家说道。

这卖家说话也太谦虚客气了,不仅客气,还决定以300钱一亩的价格卖给郭嘉一五十亩地。

这一百五十亩地还都是播种好的田地,等于卖家免费赠送了郭嘉二百多石粮食。

签订契约,交易完毕,郭嘉用剩余的钱买了材料,修了下水道,建了个很大的浴池,成功修了一间浴室。

卖了一匹马,家里有二个月的口粮,地也有了,可是卖马的钱已经用光了。

郭嘉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如何再赚一笔钱?做生意没有本钱,只能先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给别人打工了。

刚好因为年初十月的时候,匈奴入塞的缘故,河内郡征发适龄男子到长安去服兵役。

浅井里的熊仲就在应征的行列中,而郭嘉年纪只有十九岁,还没到二十三岁,所以不需要服役。

但是熊仲害怕死亡,担心自己服役后与匈奴人打仗,便让浅井里的里长帮自己找一个“践更”,代替熊仲去服兵役。

可当时不在应征行列的人也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没有人愿意去“打匈奴”。

最终浅井里的里长找到深井里的里长,深井里长找到了郭嘉。

此时,郭嘉新婚蜜月期还没过呢,也不想去,只是命运的大手推动着郭嘉。

郭嘉问里长:“既然是雇佣俺去服役,熊二一个月出多少钱?”

里长回道:“一个月两千钱?”

“二千钱一个月?”郭嘉觉得蛮多的,又问道:“服役多久?”

里长回答:“半年!”

郭嘉想半年时间还算可以,只是熊仲十分可恶,必须宰他一笔,便对里长说道:“一个月三千,否则不去。”

里长不敢替别人下决定,回去找熊仲商量。

不消一个小时,熊仲便亲自前来,把整个服役期的钱都付了,总共七万两千钱。

两人没什么话好说,沉默着就把“践更”的事情定下来了。

郭嘉开心地嘿嘿直笑,七万两千钱,熊仲相当于一个月给了一万二千钱,终于有钱作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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