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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铸造金币

计议暂时定了下来,郭嘉在王屋山别墅休息两天,在第三天一大早,叫来家老王历问道:

“目前为止,咱们的盈余有多少?”

王历回道:“大概有四百二十万钱。”

郭嘉说道:“给我准备一百万钱。”

“敢问主人,是一百斤黄金吗?”王历这么问,是因为一百万钱重达一万斤。

郭嘉想了想,铜钱太重,但黄金的单位价值又太高了,不方便别人找零钱。

于是说道:“准备十万钱和九十斤黄金。”

“请主人稍等片刻”王历告辞,正要退下。

郭嘉叫住说道:“不!全部都要黄金。”

“诺”王历回道。

很快王历便抱过来一个木盒子,正好装了一百斤黄金。

换算一下,给读者一个具体的感官概念。

一百金质量为二十五公斤,黄金的密度是十九点三二克每立方厘米(19.32),则一百金的体积只有一点二九四升(1.294)。

有这一百金黄金何愁找不到职业经理人?

然后,郭嘉又让家老王历安排了四辆牛车,让矿工装载四千斤生石灰(不要怕,只不过一吨罢了)。

郭嘉带十二个矿工拉着牛车,南下轵关陉,向东返回轵县深井里。

到家之后,郭嘉指挥矿工把四千斤生石灰卸在西院的一间房中,避免被雨水淋到。

请矿工吃过饭之后,就让他们拉着牛车返回王屋山。

而郭嘉则去城中访问铁匠铺的韩铁匠。

上次郭嘉在他这里一次订购了大量的铸铁斧子,让他赚了很多钱。

韩铁匠一见郭嘉进院子,就连忙热情迎接了,问道:“郭公今日要打多少铁?”

“郭公?”郭嘉听着这个词,心里觉得有点别扭,毕竟自己才二十一岁,又不是老大爷,怎么能称公!

郭嘉回道:“不敢当。请以后不要这样叫俺了。”

韩铁匠说道:“那怎么能行呢。”

“咱们轵县,有谁不知道郭公比以前的公侯都要富啊。”

郭嘉心想:“算了。我也管不着别人怎么叫我。还是先办正事儿。”

于是郭嘉问道:“尔一年打铁收入几何?”

韩铁匠嘿嘿一笑,说道:“不多啊。”

“有几何?”(几何就是多少)

韩铁匠用手指比了个三。

郭嘉小声回道:“三十万钱?”

韩铁匠扭一下头,说道:“咦,三十万钱?三十万钱,算上成本费用,我要卖掉三千斤铁了。”

“我自己个儿咋可能打三千斤铁,累死了要。”

“今年还是多亏了郭公买的斧头,我才赚了三万钱。”

郭嘉有点不敢相信,冶铁可是汉代的高科技行业,于是说道:“怎么可能只赚三万钱?”

“尔虽然年轻,但是在咱们轵县这么多铁匠中,就数尔的手艺最好了。”

韩铁匠说道:“郭公说笑了。靠打铁,咱娶媳妇都难呀。”

郭嘉说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生意。就看你愿不愿意出远门了。”

“什么生意?”韩铁匠问道。

“继续打铁。不过不是在这里,要住到王屋山里边。”

韩铁匠说道:“我当是哪里呢?原来是咱们得王屋山。王屋山才多远啊。我单身一个,只要能赚钱,住哪里都无所谓。”

韩铁匠故意重音念出“能赚钱”三字。

郭嘉当然理解他的意思,于是说道:“第一年保证你至少赚五万钱,以后会更多。怎么样?”

“主人是谁?”韩铁匠问道。

“没有主人。”

“你就跟着我干。”

“中!”韩铁匠当即同意。

“何时开工?我需要把这个宅子给处理了,少说也要卖得五万钱。”

“这个宅子,我买下了。”

郭嘉拿出五金给了韩铁匠,然后说道:“你准备一下,三天后,我来接你走。”

当然郭嘉找来邻里,与韩铁匠签订了购买他房子和土地的契约。

搞定了韩铁匠之后,郭嘉就去求见先生张恢先了。

张恢先并不关心郭嘉生意作的怎么样,他只关系当时的法律问题。

郭嘉请问道:“学生现在生意规模扩大,想招募一些门客。特地请教先生用人之道。”

张恢先回道:“《韩非子》之二七篇为何?”

郭嘉回道:“用人。”

张恢先问道:“首句为何?”

郭嘉回道:“韩非子曰:闻古之善用人者,必循天顺人而明赏罚。”

郭嘉回道:“弟子懂了。”

这时先生张恢先却谈起另外一个话题:“郭嘉以商贾谋生,吾且问汝。”

郭嘉回道:“先生请问。”

张恢先说道:“如今天子行四铢钱。但民间人人可以铸造四铢钱。”

“可是为了多获金钱,民间铸造的四铢钱成色不足。”

“成色不足,则钱币贬值,钱币贬值,也物价上涨。物价上涨,也民受伤。”

“若朝廷禁止民间铸钱,而垄断铸币权,则可以保证钱币成色。”

“郭嘉以为如何?”

张恢先说得就是货币中心化,中央银行垄断货币铸造权和发行权。

郭嘉没想到在汉代居然人人都享有铸币权,这正是他思考良久的一个问题。

于是说道:“商贾生产物品贩卖换取金钱,这笔钱的小部分用来供养工匠,一部分供自己消费,一部分储藏起来。”

“毫无疑问,工匠远没有商贾富裕。”

“但是我们却可以做出以下判断:商贾的消费能力远低于工匠。”

这是一个反常识的判断,一个工匠一年花不了一千钱,但富裕的商贾动辄花费上万钱。

张恢先不得不问道:“此话怎讲?”

郭嘉回道:“假使一个素封,一年赚一百金,因为储蓄,他只花费五十金。也即花费百分之五十。”

“假设一个庶民五口之家,一年赚三千钱,五人口粮便要三千钱。也即花费百分之一百。”

张恢先:“有理。”

郭嘉说道:“这便是关键!”

“由于部分金钱被商贾储藏起来,民间流通的金钱必然无法购买生产的全部商品。”

“那么商贾必然缩减生产,缩减生产,则工匠必然贫困。工匠贫困,则更无力购买商品。”

“恶化之恶化,最终工匠归于赤贫。”

“这便是庶民丧失铸币权的危害。”

“如果庶民有铸币权,他们可以自行铸币,这样就可以自动获得购买力。”

“然而庶民百分百为滥用铸币权,铸造质量低劣的货币,以次充好。最终可能导致物价飞涨。”

张恢先说道:“此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这个铸币权的问题要讨论起来,那是几千年都谈不完的。

但是郭嘉的用人问题已经暂时解决了,就按《韩非子·用人篇》那么干。

今天晚上郭嘉不能在张恢先家吃饭,于是告辞之后快速回家。

郭嘉吃完晚饭之后,将女儿抱在膝上,逗女儿开心,不禁嘿嘿直笑。

妻子刘盈在一旁看到了,便问道:“傻笑什么?”

郭嘉说道:“我在笑李广。”

刘盈问道:“为什么?”

郭嘉回道:“我曾替李广看过相,他这一生,不停打仗,可是总也不能封侯。”

刘盈说道:“李广是你朋友,他不能封侯,你应该替他难过。为什额反而要嘲笑他呢?”

郭嘉回道:“其实我也不是嘲笑李广的人生,而是嘲笑那些把封侯拜相作为人生目标的人。”

刘盈说道:“天下有哪个人不想着封侯拜相呢?”

“你是不知道王侯的权势和乐趣。”

“你现在笑话人家,搞得你能封侯一样。”

郭嘉说道:“哎呀。盈盈你是不算账。你算一下账就晓得了。”

“前几天我路过平皋侯国。那位平皋侯刘远原来也姓项。跟我岳父一样。”

“他食邑五百八十户。凭这点封地,一年只能收取十一万钱。”

“你想想看我去年赚了多少钱?”

“一百万钱啊。”

“今年三个月,我就赚了四百多万钱。”

“昨天的一百斤黄金,沉不沉?”

刘盈说道:“黄金自然是沉的喽。”

郭嘉说道:“盈盈想想看,既然作生意赚得比彻侯还多,人们为啥拼了老命去追求彻侯呢?”

刘盈笑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聪明睿智吗?”

“咱们深井里五百多了口人,咱们轵县四万多口人,不就出了你这位素封吗?”

郭嘉憨笑道:“妻所言极是。”

然后郭嘉跟刘盈商量招募门客的事宜。

“门客”,高中课本的知识对此没有帮助。

刘盈让郭嘉去拜访岳父温县刘公,学习一下具体怎么操作。

但是郭嘉不愿意,他不想故意依靠这棵大树。

刘盈的优点在于随郭嘉的意思折腾,才不强迫他做事,何况自己现在怀有身孕,更是不想多操心。

不过,刘盈对东厕的意见很大,埋怨出恭不方便(主要是旱厕不文雅)。

郭嘉听后,想到建设一个现代厕所。

但是郭嘉在现代农村家里用的旱厕其实还不如深井里家中的旱厕。

他从来没用过现代抽水马桶,更别提智能马桶了。

只是老婆的抱怨必须解决。

凭着看电视的印象,和物理习题曾涉及过马桶依靠水自身重量冲洗原理。

郭嘉成功制作了一个木制坐式人工智能冲水马桶(由奴婢倒水冲洗)。

单就这一点,刘盈的奢华待遇就远远强于当今皇后了。

且说三天之后,郭嘉带着韩铁匠到了王屋山,安排他住在别墅里边。

一天之后,郭嘉叫来项十三,家老王历和韩铁匠一起商量事情。

郭嘉对众人说道:“我想要让韩铁匠铸钱。”

韩铁匠一听,当即吓得瑟瑟发抖,说道:“郭公甭害我啊。”

“我就是一个打铁的,咱们不是说好了,来打铁吗?

“铸钱可是要人命的。”

郭嘉说道:“你怂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

家老插话道:“铸钱,行是行,可是王屋山并不产铜?敢问主人用什么铸钱?”

郭嘉回道:“我们不铸铜钱,而是铸造金币。”

“金币?怎么做,我们又没有钱模”项十三问道。

郭嘉说道:“说不定我们的主人昌平公主可以弄到。”

“又说不定,韩铁匠有什么办法呢?”

韩铁匠听到了“昌平公主”,郭嘉原来有朝廷作后台,觉得“铸钱”似乎也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于是韩铁匠说道:“钱模不是问题。用现有的铜钱作母钱,在黄泥上翻印就可以。”

郭嘉大喜,于是便开始行动。

从王屋山挖掘黄土,筛得细土,掺水和泥。

用黄泥做出两小块平整泥版,将铜钱正面压入一个泥版,反面压入另一个泥版(深度各一半)。

然后刻出浇铸口和通道。

关键之条件,四铢钱有个方孔,而金币不需要。郭嘉亲自动手在方孔位置

正面刻上:“郭嘉”,

反面刻上:“金币”。

两个泥版合起来,阴干之后,再烧成陶。

不得不提,韩铁匠作铸模的手艺是顶尖的。

重复以上操作,生产大量相同的钱模(泥制钱模是一次性呢)。

按照此模型浇铸,一斤黄金可以得到五十枚金币。

也就是说,一枚金币价值二百钱(一枚金币质量约5克)。

最终,郭嘉在一个月时间内铸造了五千枚金币(一百金)。

这与门客有什么关系?

招募门客最重要的名声,其次是权势,再次是财富。

有人会认为财富最重要,因为若是主人只有名声没有财富,怎么可能招募到门客呢?

要注意,这句话不能理解为,主人只有名声没有权势和财富,只有权势没有名声或财富,只有财富没有名声或权势。

它的含义是主人三者全有!在“有”之后比较重要性,如果“无”,也就无所谓重要性了。

在门客看来,两主人财富相当,他便优先投奔权势大者;两主人权势也相当,他便优先投奔名声大者。

郭嘉拥有财富,但不可能拥有权势,他却想创造大的名声。

当然普天之下,最具财富,最具权势,最具名声者,那是皇帝刘恒。

不能跟他比。

郭嘉如何创造名声?

很简单,所有人都会记得钱币的发行人!

然而如果不巧,名声超过了皇帝刘恒,那该怎么办?

郭嘉现在还没想到这一巨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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