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小瞎子,我这件事做完了你可要嫁于我。”
“好,你别走。”
挽挽看着梦里面的如君一点一点淡出了视线。
什么叫做看着。
她不是看不见的吗。
挽挽自嘲的笑了笑。
门被打开,一阵幽兰味蔓延进来,好像,她昏过去的那个晚上也是这种味道。
修王进来了,看着眼睛红肿的挽挽,没有半点情绪,也没同情一点这个刚刚失去了重要的人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修王好听又温柔的声调,很难让人看出这是一个杀人都不眨眼的王爷。
挽挽很抗拒的别过头,但是还是说:“你为何要救我?”
她现在太想知道如君的死和这一切了。
修王勾唇一笑:“你先回答本王这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不好吗?”
挽挽心中多半不愿意只是吐出一个字:“挽。”
接着继续补充:“我是如君未过门的妻子。”
修王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只是挑着眉看着这个人道:“那本王便给你赐个名字,你就叫叶挽歌。”
那好看的薄唇缓缓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挽挽的心震颤了一下,原来,她现在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鱼肉了吗。
如君不在了,她现在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挽挽倔强的朝修王的方向砸了一下。
修王倒是看着任由挽挽这样,只是道:“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
挽挽点头又摇头只是说:“你想我做什么?”
她明白,只有同等利益交换才可以活下去。
所以她要活下去。
修王却是没回答这个问题道:“本王叫叶修瑾,是岷国的修王,也是未来的君主,而你所谓的未婚夫就是本王的一个下属,现在我替他来照顾你的起居,但是我这个人,从不做这种白养的买卖。”
“所以,你现在要不要接受本王给你的名字和这个名字的使命,全由你自己决定。”修王淡淡道。
挽挽现在没有选择的境地,她必须为如君报仇。
挽挽点了点头。
修王冷笑道:“那你即日起就叫叶挽歌,而杀了如君的人,是安西王,而本王是你的再世恩人,你可记住了。”
叶挽歌点点头道:“明白。”
然后叶修瑾挑起叶挽歌的下巴,看着叶挽歌被白绫蒙住的眼睛道:“你昏迷这段时间,我找医生来给你看过眼睛,不是治不好,只是需要时间,所以你做事做得好,我照样会给你恢复光明,明白了吗?”
叶挽歌心道:“这样最好不过。”
叶修瑾好看的眼睛看着叶挽歌看不见的眼睛,真是讽刺。
叶挽歌只是任由他看着,反正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随即问:“你可以让我亲手给如君报仇吗?”
叶修瑾倒是来了兴趣道:“自然可以,本王不仅可以让你亲手杀了安西王,更可以让你变强,变成那些人无法企及的存在。”
叶挽歌抓住叶修瑾的袖子,叶修瑾却是像遭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快速撇开了叶挽歌道:“你最好不要碰本王,你若是想,明日便来找我。”
说完便出了门,留下叶挽歌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面。
“如君,等我。”
门外的叶修瑾听着屋里的动静,没有什么大的起伏,看来心情已经很是平静了,所以现在的叶挽歌只有仇恨在心里面了。
真是有趣。
真是个好工具。
叶修瑾对着房门轻轻道:“终于再见了,接下来这一步一步,都由你来。”
然后便拂袖离开了。
叶挽歌这几日倒是很是平静,心中的悲哀已经把她变得麻木,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变强,杀了安西王,重见光明。
然后……
再去见如君。
叶挽歌恢复的很快,第二日便去找叶修瑾。
叶挽歌毕竟来到府里还是不太明白,只是按照下人的指引到了叶修瑾门口,到了门口耳朵旁是一阵穿风的声音。
是暗箭。
叶挽歌一个回身,便躲了开来,接着就是刀剑噌的一声出鞘的声音。
叶挽歌也是快速闪避了,后退几步,杀招便接着她的步伐逼近,叶挽歌往身旁摸索着,寻找可以抵挡的武器。
是匕首。
叶挽歌便快速凭着刚刚的记忆绕过那把剑攻击部位,然后一刀,刺向了叶修瑾。
叶修瑾看着这样的叶挽歌,心中却是很是欣喜,没想到叶挽歌如此有天赋。
只是那匕首却是没有刺中叶修瑾,只是差分毫,叶挽歌便收了手道:“我来见你了。”
然后叶修瑾嗤笑一声,叶挽歌却是很恼,如君之前最爱这么笑。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叶挽歌,叶修瑾却是觉得有趣道:“你的天赋很高,只是现在瞎了,看不见但是你的听觉和动作都很敏感,是个习武的好苗子,那你现在是想好了才来找的本王,所以我自然会让你报仇,但是习武之人是会有自己熟练的武器的,我现在在你面前摆了兵器,你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试得去,直到跳到喜欢顺手的那一把。”
叶挽歌听完便是很快速的练起来,摸索着,到了一把弯刀上面,叶挽歌的手在上面停留了很久,然后挑起来,反手拿起挥了一下,然后便回身将弯刀入鞘朝着叶修瑾的方向道:“我要这把。”
然后叶修瑾看着叶挽歌挑了弯刀,有些不可思议道:“如君生前也很喜欢弯刀,而你手上这把,是如君最想要的。”
叶挽歌握这把弯刀的力度又加深了几分道:“它叫什么名字?”
叶修瑾用一种温柔语气道:“如君给它取名,凤弯。”
叶挽歌便行礼然后朝着叶修瑾的方向行了大礼就道:“那请王爷教我怎么用。”
叶修瑾便开始教叶挽歌,一招一式,都过叶修瑾的手,虽然叶挽歌的手冰凉,捂捂还是能热的。
叶修瑾温柔的眼睛像春水一样,看着叶挽歌,只是更多的是恨。
一直到晚上,用膳的时候,叶修瑾才让叶挽歌回去并且道:“本王叫了大夫给你看眼睛,以后府内你还是多摸索一下比较好,不然到了哪处,本王不会派人来找你。”
叶挽歌点点头,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而刺杀安西王这件事,必须熟悉岷国的地形,但是这半个月,她早就学会了。
叶挽歌每日都认真吃饭,认真学习,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报仇,然后再去见如君。
叶修瑾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着每日叶挽歌练习到累,总是在想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这么做。
没日没夜的反反复复。
叶挽歌内心早就麻木了。
快入冬了。
叶修瑾叫下人把做好的衣服放在叶挽歌屋子前面。
叶修瑾在暗处看着叶挽歌摸到这个新衣服的模样。
叶挽歌照样轻车熟路的准备进屋,脚边突然踢到一个东西,叶挽歌一脚踢起摸了摸,是新的衣服。
叶修瑾分明是看见了,叶挽歌整个脸都拉下来了,黑的不像样看起来就像是快爆发的火山,可是叶挽歌没有继续下去,只是将衣服放回了原处,进了屋里。
叶挽歌进屋后便哭了出来,抱着自己坐在床上。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叶挽歌天天穿着那些粗糙布料做的衣服,也没有人去问叶挽歌到底想不想如君,只是任由她自己一个人去做事,去麻木自己。
门被打开了,是叶修瑾进来了,叶挽歌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哭腔努力变成正常的声音,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脆弱和无助。
叶修瑾却是皱了皱眉毛坐在叶挽歌旁边道:“你终于肯发泄情绪了吗?”声音温柔如水,只是没有带一点同情了,更多的是信任。
“你和如君很像,但是本王不希望你是和他一样的。”叶修瑾慢慢的和这个无助的少女诉说着这些。
是啊,叶挽歌现在才十八岁,正值最好的年华,只不过她的人生真的太糟糕了,糟糕到连别人都觉得可怜的地步。
叶修瑾没安慰过别人,只安慰过从前心里的人,只是淡淡又温和的语气道:“你难过就发泄出来,这样才可以报仇,知道了吗。”
叶挽歌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脸,失去了动静。
本来叶修瑾就不想和叶挽歌近距离接触,除了练弯刀的时候,平常没有什么难平,只是今天叶修瑾真的想抱一抱这个人,她是有温度的。
缓缓伸出的手却被自己扼杀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但他为什么没有资格呢。
叶挽歌便是睡了过去,警惕心也是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是第一次在修王府睡得如此安心,是因为如君。
叶修瑾看着昏昏沉沉的叶挽歌,用他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摸了摸叶挽歌的发梢,然后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子里面,叶修瑾唤来一个侍女轻声道:“用叶挽歌穿的衣服的那种布料给她做衣服,必须一针一线做,认认真真的完成,而且不能让她发现,知道了吗。”
那个侍女行事本就十分谨慎,便是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叶修瑾看着无边的夜色,心中却是泛着酸楚。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呢?”
“傻不傻。”
那温柔的像春水一般的眸子没了光彩,此刻却是阴冷的不像话,对着星空暗骂了一句便匆匆写了书信然后躺下了。
叶挽歌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为了杀了安西王必须带她去熟悉每一条进攻和防守的路线,就定在明天。
叶修瑾等不得了,来年开春便是要册封了,而老皇帝退位就是为了给他的宝贝太子安西王,为了尽快,毕竟了结掉安西王,然后他就能登上那个人人都企及的位置。
就可以,真正守住他心里的那座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