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的砂石贴在脸上让张天牧感觉皮肤生疼,耳边传来一阵阵的低语,后背有一种紧绷着的感觉,还有一丝丝凉意。
睁开眼,张天牧发觉周围比他晕过去之前又黑了一些。从他脸所朝向的另一边传来伊万诺夫和柳申科的声音,不过说什么他就听不清了。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后背脊椎处传来的巨痛让张天牧喊出了出来。几声皮鞋踩在沙土地上的声音从他身后转到了面前,看着眼前伊万诺夫的脏皮鞋,张天牧有气无力地问道:“伊万诺夫,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晕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我把你背后插着的木棍拔出来了,顺便把伤口也封起来了,不过那根棍子可能伤到了你的脊椎骨,所以你最好还是别动了。”伊万诺夫俯下身体,看着张天牧的脸回答。
张天牧闭上眼睛,稍稍移动了一下脸部,让颧骨不那么紧贴着地面,那个姿势让他的脸部皮肤疼的像刀割一样。然后,他继续问道:“雷诺呢?社区那边怎么样?”
“头儿,我都没进去那个社区。”前方的黑暗中传来雷诺的声音,“我围着社区绕了一个大圈,发现情况不太对。里面的居民好像都中了迷幻药剂,而且我还看到社区广场上有你之前跟我提到的‘米斯特搅拌器’。”
“‘米斯特搅拌器’?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在张天牧看不见的方向,柳申科哑着嗓子说。
要不是张天牧这时候全身任何一个地方的移动都会让后背疼的要死,他真的会拿手拍自己的额头。雷诺嘴里的“米斯特搅拌器”是张天牧在黑木街告诉他的雾化器,这个蠢货到现在还没整明白二者之间的区别。
“是雾化器,雷诺!雾化器!林肯的双下巴,你到底有没有回去好好看看我告诉你的《麻瓜聚居区行动指南》?!”张天牧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免得牵动背上的伤。
“头儿,你也知道,我最近两天没什么空余时间。”雷诺无奈的声音从黑暗里传过来。
张天牧听到雷诺的话,想了想也就没再指责他,这几天雷诺确实忙的脚不沾地。第一天就和自己去黑木街出勤,第二天凌晨天都没亮就被自己拉带格朗厄卡丝社区查案子,昨天晚上又因为中了杜莫尼夫人的迷情剂,一晚上都留在总部。
张天牧轻轻地抬起头,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趴在山顶上,周围除了他们四个再没有别人。
“处长他们呢?”张天牧问。
“被卡在巴哈马的拿骚了,美国魔法部限制他们入境,说是没有接到通知。”伊万诺夫泄气地回答。
“那个孟斐斯……”
“那家伙根本就没中你的夺魂咒,我们都被他耍了,他可能随身带着什么小物件能保护自己。”伊万诺夫又接过了话头,“他趁着我下山去接应你们的时候跑了,骑走了一个扫帚。我把你俩抬上山顶的时候只看见雷诺坐在这儿。”
张天牧懊悔的闭上眼睛,常年玩儿鹰,今天反而被鹰啄了眼,看来那个孟斐斯也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弱鸡,那很可能都是骗他的。
回想一下刚刚听到的消息,张天牧注意到雷诺提起格林尼治社区里面有雾化器,这引起了他的关注。
“雷诺,你骑着扫帚去看一眼格林尼治社区的那台雾化器,巫师社区里面出现这种东西很不正常。”张天牧趴在地上,喷着粗气说,毕竟嘴边全是土,他可不想吸进去搞得自己咳嗽。
“给你,刚才在山下顺手拿的,比利威格虫螯针萃取物,如果那个地方还有迷幻剂残留,这个能帮你保持清醒。”伊万诺夫说着,丢给了雷诺一个小瓶子。
雷诺拿了瓶子直接就喝了进去,忍着干呕,骑上扫帚下山去了。
而伊万诺夫又返回去继续照看柳申科,刚才给柳申科灌下白鲜露精后,吐血的情况基本没有再发生,看来柳申科主要是胃出血,但难说其他内脏有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孟斐斯跑了,阿克贝格处长带来的增援又被限制在巴哈马的拿骚不能入境,给佐治亚州分站发送的求援消息也杳无音信。伊万诺夫一个人可没办法把两个身受重伤的人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巫师医院去。
张天牧趴在地上,听着伊万诺夫询问柳申科身体状况的声音,鼻腔里充斥着土腥味,再加上背后的不适感,再一次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巴哈马首都拿骚,一家破旧脏乱的巫师旅店里,阿克贝格正神情严肃地和其他几名男女巫师围坐在一张圆桌前。
“阿克贝格处长,我们不能一再姑息张天牧探员的恶劣行径了。全美五十多个分站,二百多名探员在一小时之内全部被美国魔法部驱逐出境,这已经上升到国际政治冲突的高度了。”阿克贝格处长对面义正严辞地发表着声讨的女巫师,赫然就是纽约分站善后科的爱娃·冯·鲍曼探员。
阿克贝格处长伸出手打断了爱娃的讲话,用低沉的嗓音说:“现在的重点不是我们如何处理张的问题,而是如何尽快救出依然滞留在美国境内的五名探员。”说着,阿克贝格处长转向他左手边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巫师,“听说和行动组分开的鲍勃·利威尔探员失去联络了是吗?”
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巫师看话题转移到自己这里,也坐直了身体,缓缓说道:“是的,我们接到了利威尔探员在返回途中的消息,说由于行动组负责人张天牧违规使用不可饶恕咒,他决定不再继续参与行动,并且希望能够回到分站驻地向我汇报详细情况。”
坐在对面的爱娃一听到老巫师说的话,又插了进来,“瞧瞧!又一名无辜的探员被张天牧给害了!”
阿克贝格处长闻言声色俱厉地拍着桌子说:“鲍曼探员,要知道你刚才所说的可是对张探员非常严重的指控!在你没有任何证据之前……”
“还需要证据吗?想想他在特兰西瓦尼亚的行为,再想想贝克福德镇事件,那就是一个疯子,只有像老埃文那样不着调的老家伙才能和他共事!”爱娃一点都没有被阿克贝格处长的威胁吓到,反而针锋相对的怼了回去。
随着爱娃的声音落下,桌子上陷入了深深的沉寂。
阿克贝格处长突然微笑起来,这让习惯了他每天苦着脸的其他探员感到毛骨悚然,“好了,各位同仁。埃文·李是我们非常优秀的探员,虽然他就在不久前死于谋杀,张天牧、雷诺·皮耶尔、伊万诺夫·德拉科维奇、柳申科·肖斯卡诺维奇以及鲍勃·利威尔五位探员也是IWS宝贵的人才,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再听到除了救他们出来以外的任何其他话题。话我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阿克贝格处长的话音一落,四下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