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棱角的镜石静置于地毯上,通过布置结界,这块镜石可以投射出结界内的影像。
这镜石是姬渊命炼器师打造的,虽隔多年,依旧摆放在皇城中。而那炼器师,被冠以逆臣的罪名,最终被灭族。
在注入灵力后,镜石通体散发出荧光,一幅近在眼前的影像投射在半空。
是人族边境的影像。
林千尘盯着这影像出神。
“闭上眼睛,把你的灵力和镜石连接起来。”苌沂对于炼器了解颇深,这得益于分身对各族的长年观察。
虽然不知有什么用,林千尘还是照做了。
灵力与镜石连接的那一刻,他浑身一颤。
耳旁充斥着叫喊声,绝望的,惊恐的,不甘的脸孔,仰面瘫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目却无力动弹。
他意念一转,视野内尽是死伤的人族守边者。失去行动力的人们倒在尸体上,惊恐逃窜的人比比皆是。披着黑袍的魔族吸取濒死者的灵力,随后以更强的姿态摧毁着防线。
一道灵刃对着自己劈来,金色灵力裹挟着电气,林千尘心里一乱,灵力与镜石的联系中断了。
“放心,镜石中的影像是伤不了你的。”从林千尘眼中不难看出他的惊恐。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战争。
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呢,林千尘说不出来,听到的,看到的,空气中的血腥味,仿佛自己真的身在战场一般。
这样的攻势,人族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抵挡住,恐怕会沦陷。
而且,那熟悉的金色灵力,自己见过不止一次了,不会错的,那是燕安的灵力。
“我看到燕安的灵力了。”这句话脱口而出,苌沂和登云神色微变。
燕安,那个人族少主,为了活命而与神族签订契约。他右眼里留有无印施下的灵术,这是九兽共知的。因为这灵术,燕安无法攻击神族,也不可能重新坐上人族首领之位,只能待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一旦他本人意志衰弱,灵术就会占据身体,成为一个不可控因素。如果他在这个状态下被更强大的魔族吞噬灵力,魔族的战力将会大增,并且,由于灵术的限制性,并不会对魔族起作用。
“有些麻烦啊,要不,我去把他带来?”登云晃了晃脑袋。
“我也想去。”林千尘赶紧加上一句。
“你?”登云张大眼睛,随后哈哈大笑,这倒不是因为对林千尘的轻蔑,而是欣慰,他喜欢有勇气的人。
“好小子,既然你想去,就一起去。”他生性好斗,即使离开万灵谷,仍对战争有着特殊感情。
“走,有我在,这小子不会有事!”他打包票道。
苌沂对于他的话只能付之一笑。
“去可以,但注意掩藏气息。”
“好嘞。”登云即刻展开法阵。
一转眼间,原本华贵的皇城内景变成贫瘠之地。
紧邻战火燃烧的边境,却未遭到波及的地方,这里没有人烟,离契灵师的聚集地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怎么不去战场?”林千尘望着登云。
“人类小子,别急,冒冒失失在那里现身可不好。”他是在预防祈邪,以祈邪的能力,只要是活物都可能成为眼线,何况苌沂已撤走部分分身,必须谨慎再谨慎。
除了祈邪,想必幻黎和无印也会有所行动。登云仔细查看四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少见草木,视野所及的地方并无活物。
“走吧,伏羿和月隐肯定知道我来这里了,当然,祈邪那伙也是,四对三,还是我们占上风。”
登云的能力使用后会被神族感知到,但因为双方实力相当,一直没有正面冲突。
一行人走到边境时,已是落日时分,林千尘不禁想起白霜风运用御灵术时游走自如的情形。
残阳如血,地上堆积的尸体被魔族践踏在脚底,为首的黑袍身材尤其高大,在这魔族眼前,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守边者负隅顽抗。
燕安的灵力最是显眼,他正对那魔族,身形的差异使他看上去十分矮小,但他脸上毫无惧色,抹额已断裂,发丝凌乱地在空中飞舞。
林千尘远远看见他的背影,想冲上去,却被登云拦住了。
“小子,你现在是众矢之的,一旦你身上的【灵】爆发,会引来不必要的事情。”
“不是有你们嘛。”林千尘笑笑,却不免有些着急。
“放心,我们来就是为了防止那个燕安被魔族吸取灵力。”
他们在等,一方面是不想被发现参与其中,另一方面,想看看祈邪一众会不会现身。祈邪的【灵】和苌沂一样,都是难以察觉的。
为首的魔族大笑,笑声让远处的林千尘都耳膜发痛。
魔族首领强大的灵力压制下,燕安的脚深陷地里,沉重的压迫感令他几乎窒息。即便他将全身的雷灵聚集起来,也难以抵挡对方的压制。
登云和苌沂却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咳咳。”血从燕安的七窍流出,他俯下身,双手支撑着,却难以站起,身边的尸体因为压迫而变形,金色灵力从他身边淡去。
血红色灵力开始代替原本的金色雷灵。
“咔咔”两声,陷在地里的双脚拔了出来,血色灵力掀起一阵气流抵挡着魔族首领的灵力压迫。
“人族里还算有几个能打的,不过,你也到此为止了。”魔族首领没有拖泥带水,原本压制着燕安的灵力开始实体化,形成十二只黑色手臂,黑色手臂周围环绕着魔族咒文,一拳一拳砸在屏障上。
血色灵力形成的屏障出现几道裂痕。
灵力的实体化,是大多数御灵师无法达到的境界,即便如白霜风,燕安这等高手,也只能在短时间内控制灵力化为与实物相近的个体,魔族首领的实力,让在场的九兽也不禁提高警惕。在苌沂与登云眼里,这个世界的生物在日益增强,过去与现在远不能同日而语。
原先残余的一些守边者,早已被魔族首领的灵力碾碎身体,黑色手臂在触碰到他们的一瞬间,如同鸡蛋与顽石相撞,留下一地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