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依稀有人说话,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陈崇遇。小桃近身过来,拿了我额头上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扶我起来靠着,又见陈崇遇端了汤药喂我
“你高烧不退,先把药喝了”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汤药,瞥过了头去。嘶哑道“不知道殿下如何处置赵孺人?”
陈崇遇听了话,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汤药搁了下来,才说着“太子妃查清楚了,是猫惊着了元良娣。导致她难产的。那波斯猫已被打死了”
猫?自然是那猫导致的,可就打死了猫算是了事了吗?那元良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阿!我双眸朦胧的看着陈崇遇。以前她纵然那般对我,也不至于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那猫向来温顺,同元良娣也相处的好。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把元良娣吓着了?殿下,纵然元良娣不受您真心喜爱,可她也为您诞了一个儿子。这些情还不比赵孺人吗?!”
“够了!赵孺人如今还躺着,也算是受了罚了。此事已查清楚,同赵孺人无关。莫要再提!”
陈崇遇亦是有些不快,又看了看温氏欲言又止。起了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我瞧陈崇遇动了怒,又快步出去,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无声息的划过一行泪。抬手擦了去,倔强的咬了咬嘴角,便躺了下来。今日是元良娣,也不知道哪日便是我了吧?
我连着躺了好些时日,病算是痊愈了。但心上还是有个大窟窿。
今日醒的早,正坐着吃早点,便听小桃说赵孺人求见,我让翠娘直接去打发了人走。却见那赵孺人直接走了进来。我搁下了汤勺,拿了帕子拭了嘴角,才不悦的抬眸去看。
“赵孺人,恃宠而骄也不是你这样的”
赵孺人站在瞧我,又听了我的话才缓缓欠身朝我行了礼。又开了口说着“妾知道良娣姐姐还在怨我在生我的气,可是,元良娣难产的事确实不关妾的事,妾同她住在一起情同姐妹,又怎么可能去害她呢?”
听着话,我不由低头一笑而,寒声言“是阿,你和她情同姐妹,那猫儿平日温顺,叫都不爱叫,又怎么会吓着她呢?赵孺人,夜里你就能睡得安稳?”
“若当真是妾做的,那殿下断然不会放过我的”
她这话一言,我直接寒眸扫了去。又听她继续说着“温姐姐,殿下对我的恩宠并没有姐姐想的那么多那么好。元良娣身份比我高贵,家中父亲乃是新上任不久的刑部尚书,她父亲如何上任的、元良娣为何入东宫的,这些姐姐可比我清楚。殿下又岂会为了我一个低贱之人而叫元家上下不满?”
“你到底想说什么?”听赵孺人所言,我拧了眉。
她又说“当日,本是可以保住元良娣的,可殿下却要了孩子。小皇孙的生母死了,最大的得益者是谁?温姐姐该仔细想想才是,我入这东宫不过半月,这半月殿下去我那里屈指可数,谈何专宠于我?殿下当夜便把小皇孙给了太子妃抚养。也许一开始,殿下就是想要个儿子………...”
赵孺人说着,我不由眯了眯眼。她来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挑拨我和太子妃。可她的这些话确实不假,太子对太子妃那是真情实爱,整个宫里人人尽知。
“那波斯猫是殿下送我的不假,可如姐姐所言,那猫儿向来温顺,和元良娣相处也从没叫唤过。那日惊着了元良娣我也着实吓到了”
赵孺人的一席话叫我听得直冒冷汗,我抓住了翠娘的手。无力的看着她,翠娘忙让小桃去喊太医过来看。我捂着胸口透不过气来。就仿佛被石头死死的压着,又沉重又疼痛……..
“赵孺人,良娣不舒服,您请回吧”
“那妹妹不打扰姐姐了,希望姐姐保重身子才好。妹妹告退”
我一手紧抓着桌角,抬眸瞧着赵孺人离去,抬手重重的朝着胸口捶打了几下。翠娘瞧着担忧不已,忙扶着去塌上躺着。我将被褥紧紧的盖在了身上,可还是觉得冷,又卷缩着身子侧了过去闭了眼。我想努力的甩掉那些记忆,可它们总频频的出现,任凭我如何忘都忘不掉……….…
一个月后,便是小皇孙的满月,我听翠娘说太子给他取了名叫陈惟嗣。我坐在梳妆台前,小桃为我梳头,我扫了眼台上的首饰,取了一根玉芙蓉簪替了过去。
“主子,这样素雅…不好吧?今日怎么都是大喜之日阿”
我拿了丝帕擦掉了胭脂,又叫翠娘拿了那一件素衣过来。这一番是素雅,可也没说非要打扮的喜庆不是么?我仔细瞧了瞧铜镜上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便着人摆驾去往昭阳殿内。
“温良娣,今日乃是皇孙满月日,你竟穿了一身素衣!究竟眼里还有没有殿下?!”
我入了昭阳殿内,刚同太子妃请了安,便听太子妃不悦的说道着,我欠身缓缓解释道“妾自是高兴今日大喜之日,但妾不爱穿的过于花枝招展。且不过是素雅一些,怎就成了眼里没殿下了呢?”
我刚说完话,便见陈崇遇进来了,同人道安后。我瞧着他到了我身边,在他经我身侧时,我故装头一晕,便闭眼倒了下去。如愿的被他抱在了怀内
“快宣太医!”
我听他对宫女说了句,将我揽入了怀中却又掐了我腰身,我皱了下眉。随之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快步朝昭阳殿外走去。一路上他疾步而走,我不知道他将我带哪儿去,去哪儿都无所谓。直到我被放在了榻上。随后听他说了句“没人了,别装了。”
我睁了眼,有些捉摸不透的看着他,又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势坐了起来“什么都瞒不过殿下,那殿下怎么不拆穿我?还将我带来文华殿内?”
陈崇遇坐在我身边盯着我看,我不确定他的想法,也无心去猜他是什么意思。未等陈崇遇开口,我便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我瞧着他的双眸,又缓缓的松了手,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笑着对陈崇遇说“殿下好些时日没见我了,听闻您这几日时常去赵孺人那里。妾是吃醋了,故而一计想和殿下单独相处”
陈崇遇瞧着我所为只皱了一下眉,却没开口。直至我褪到了只剩抹胸他才将我直接压倒。我如愿的攀附上了他的后背,享着一时欢愉。
待我醒时,文华殿内只余我一人。我唤了一声,进来伺候我更衣的是小桃,我瞧了眼外头天还亮着,还以为尚早,却听小桃说小皇孙生辰是昨日的事了,我竟在文华殿内睡了整整一日。我揉了揉额头,觉得身子疲惫得很。
“良娣,请您用药”
小桃服侍我穿戴整齐后,我瞧着文华殿的宫女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我扫了眼。道“这是什么药?”
“殿下吩咐的,坐胎药”
坐胎药么?我听那宫女的话笑了下,小桃接了碗便替了过来。我瞧着那托盘内的蜜饯有些恍惚,接了汤碗便喝了见底。到底是避子的还是坐胎我也不想知道。我也不想成为第二个元良娣。
“昨日失礼,怎么都该去给太子妃请罪的”
我悠悠的说着,小桃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朝她笑了下,便令人摆驾去了昭阳殿那里。尚未入殿,便听着殿内孩子哭的厉害,还有女子辱骂之声。我快步走了进去,却见太子妃的表妹裴乐陶正掐着小皇孙在那里骂着。我忙小跑了过去,直接将裴乐陶推了过去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叫你这样欺负?!”
我顿时来了气。宫女把裴乐陶扶稳后朝我看来,她道“温良娣!这可是昭阳殿,你还想太子妃的事吗?!”
“这儿是太子妃的寝殿,你又算什么?无名无分的,便在这欺负小皇孙!”
我同裴乐陶理论时,便见太子妃从外走进来“都吵什么?!”
裴乐陶见是太子妃忙快步走去了她身侧,还恶人先告状了起来“都是她!想管姐姐的事。还想逾越规矩!还在这教训我!”
我厌恶的看了眼裴乐陶,朝太子妃行了礼,看了眼还哭着的小皇孙,那小脸儿哭的涨红,瞧着着实心疼不已。我转身对太子妃施了一礼才说道“妾本来是想给太子妃请安的,尚未进来便听到了裴小姐在殿内辱骂小皇孙,更是掐小皇孙的脸。故而妾出面阻止。”
“姐姐,小皇孙哭闹不止,我拿了玉镯给他玩,哪儿知晓他直接丢在了地上,您瞧瞧这可是您送我的,都碎了,我…我才说了几句!”
江知蕴听着裴乐陶的话,朝孩子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儿便叫乳娘先行抱着孩子下去了。这事确实裴乐陶不对,再如何也都是小皇孙,江知蕴看了眼温良娣,便转身对裴乐陶说“乐陶,这儿是东宫,岂容你说道小皇孙?现在便回裴府去闭门思过!”
“姐姐,我….”
裴乐陶欲言又止,又一脸愤愤的看着我。辱骂和掐小皇孙也就是闭门思过?这太子妃果真是护着自家人阿!却又听她对我说着“这儿是昭阳殿,又岂容温良娣大呼小叫?还插手管事?殿下可没允你协理的权利。回宫抄写女戒三十遍!”
听着太子妃的话,我倒也未觉得惊讶。只俯身道了句“是”便起身要离,看了眼裴乐陶,她正脸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我不由的心下冷笑,看了眼这姐妹两,快步走了出去。
是夜,陈崇遇去了赵孺人的绿润堂内。遣走了宫女,便见赵孺人为他铺床。
“殿下,妾今日听闻太子妃的表妹掐哭了小皇孙,温良娣抱不平却被太子妃责罚了抄写女戒。妾瞧着那温良娣的心可真是善良阿”
陈崇遇坐着饮茶,瞧着赵孺人铺床的背影,又一边听她说道着今日之事。转了转掌中茶杯,略有所思。赵君知未听陈崇遇说话,转身朝着走去,笑意盈盈的坐在了他的身边说着“其实,温良娣人好心善。陪伴殿下也算许久,殿下不该那么待她。更何况,妾入东宫也是代替温良娣,殿下待她是有些心意的不是吗?”
“孤对她,是有怜惜和不忍”
心意?陈崇遇起身背了过去,何来的心意陈崇遇自己都不清楚。对温氏现在的恩宠柔情不过都是充满了歉意和怜惜罢了。
“可有时候太聪明了,反是误了自己”
陈崇遇的话似意有所指,赵君知听着话笑笑不语,眼前的太子心思深沉,她爱太子妃不惜把身边的女人都利用了一遍,可若说很爱太子妃,却又似乎不是…….
“今夜,孤睡地上吧”
“殿下金贵,又怎能睡地上?殿下能来绿润堂,便是待妾好了。妾眼下为殿下做的一切,都是报答。也希望几年后,殿下可以履行您的承若。”
陈崇遇转了身看了赵君知片刻,又瞧了眼地上的席子和被褥。“孤的话向来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