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洛神山,从天空鸟瞰,似一条荒古巨龙,横亘于洛神大陆最北端,一座座山峰或危峰兀立,或逶迤盘旋,在无数奇树异木的掩映下,苍苍茫茫蜿蜒无尽,不知这山从何处起,又至何处终。也恰好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将山北的迷途海与山南广袤的陆地分割开来。这山北山南,以万里洛神山为界,一边是烟波浩渺的大海,一边是苍茫无垠的陆地,泾渭分明,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铁枪门,一个落魄潦倒的不入流小门派,就坐落在这万里大山的边缘,与这大山边缘众多的小门派类似,铁枪门占据了周围的几十座山峰,管辖着山前的十几个破落村镇约七八万平方千米的面积,大约三四万的人口,靠着他们微薄的供奉勉强度日。
洪宸站在一个山坳里,一脸肃穆,若有所思。这里属于铁枪门的外门区域,连同山坳后面那两座低平的小山一起,是铁枪门几十个杂役跟外门弟子日常劳作、生活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几丈方圆大小,一米多深的大坑。坑壁平整如刀削,细细查看,依稀还可发现,有一些山石粉末与草木的碎屑散布在坑底。放眼看去,整个大坑居然是一个巨形手掌的形状,仿佛是被某个巨人一掌拍出来的一样。
对于这个大坑的来由,洪宸比任何人都清楚。而此刻站在这坑前,一股强烈不真实感再次自他的心底翻涌上来……
“洪宸,洪宸,呵呵,怎么会这么巧,居然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但有谁知道此洪宸非彼洪宸,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洪宸呆立在坑边,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喃喃自语着:“我不过就是即将大学毕业了,爬到了最高的楼顶想要最后看看学校的样子嘛,是哪个卑鄙狠毒的小人,在背后敲我闷棍,害我从楼上跌落,穿越到了这鬼地方。”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靠亲友乡邻的资助长大的,到现在还欠着一大笔助学贷款没还呢。而我平时只知道埋头读书,从未与人结仇,像我这样要钱没钱,要后台没后台,要相貌没相貌的“三无”屌丝,是谁非欲除之而后快,对我下此狠手呢?哼!要是以后还能够回到地球,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让那个混蛋受到应有的惩罚!”
洪宸狠狠地甩了下手里的柴刀,劈断了路旁大树的一根树杈。无辜的树枝发出“吱嘎”一声哀鸣,委屈地从树身上斜斜地折落在地上,也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唉!我洪宸也真够倒霉的,要是被一棍打死,或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倒也干脆一了百了,偏偏在我的身上发生了穿越这么离奇的事情。穿越就穿越吧,好歹也算自己还活着。可这好不容易穿越一回,为什么不让我成为一名绝世高手?或者做一个王公贵族呢?再不济穿到一户巨贾富商地主老财家也行啊!为什么偏偏是穿越到了这么个……废物身上呢?”
洪宸低头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十四岁的年纪,不到一米五的个子,黝黑的皮肤,一身破旧的皂色杂役弟子长袍,再配上一双鞋帮被磨破、大脚趾外露的布鞋,怎么看都是一副标准的颓废落魄造型。
“唉!”他不由得又是一声长叹,“洪宸啊洪宸,想来你也是个苦命人。当初你还在襁褓中时,父母便被一群山贼双双斩杀,若不是铁枪门二长老刚巧路过将你救下,只怕你早已没命活到现在了。可是,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怎么到你这里就不灵了呢?身上灵根驳杂,修炼资质差得令人发指,三岁开始修炼,十一年了,修为还停留在炼气三层,始终难以跨进外门弟子炼气五层的最低要求,只能做一个杂役弟子,连新招进门派的小师弟都不如,简直成了铁枪门内最大的笑柄,连带着让当初抱你进门派的二长老都遭人嘲笑,你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些都是洪宸穿越到这具也叫洪宸的少年身体时,融合对方的记忆所知道的,一想到这些,他就不由得一阵气结,抬头恨恨地瞪着天空,悲愤欲绝地低吼道:“贼老天,你到底闹哪样?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三岁父母双亡,吃的是救济粮,穿的是百家衣,从小受尽欺辱,历尽沧桑,我还不够惨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我?薅羊毛也不能死盯着我这一只羊啊!”
一连咒骂了“贼老天”好几声,看天空依然一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的样子,洪宸不由得无力颓丧:“唉!天若有情天亦老,上天但凡有一丝怜悯之心,也不至于安排我如此境遇,一切还得靠自己啊!只是我这资质,别说修炼有成返回地球了,就我这前身的仇,想要帮他报都无异于天方夜谭啊……”
想到“前身”,他忍不住再次望了望面前的大坑,脸色不禁一阵发冷。一段令他感到颤栗的记忆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十几天前,洪宸背着一捆柴禾正往回走,只要把这捆柴送到厨房,他今天的工作便算大功告成了。刚走到这个地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阵阵破空之声,抬头望去,只见两柄寒光闪烁的巨剑,一前一后急速向他所在的方向飞来,眨眼间便到了他的头顶上空。
两把飞剑之上,各站着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子。前面的那位青年浑身伤痕累累,尤其是腹部,一个婴儿拳头大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伤口虽然没有愈合,却也不再有鲜血流出。只是从他被血液染红了大半的白袍,以及他在飞剑上摇摇欲坠的身形可以看出,这位青年的伤势十分严重。
而后面飞剑上的白袍青年却是毫发无损,他始终与前面的青年保持着约二十丈左右的距离,并不急于追上对方,而是优哉游哉地缀在后面,一脸的轻松惬意,好像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力竭还是不甘继续受辱,前面这位青年忽然止住飞剑,转身面向后面的青年,大口喘息了好一会才嘶声喊道:“南宫白,你堂堂神剑宗排名前十的精英弟子,为了区区一个法宝,居然对我下此狠手,你当真不怕有人回宗告你同门相残?”
后面那位叫南宫白的青年也停下飞剑,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袍,这才嗤笑一声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这法宝乃是我们俩同时发现,被你强行抢到手了而已,我不过是想请你拿出来给我看上一看,你却突然对我偷袭,我迫不得已才出手还击,怎么到最后全变成我的不是了?”
“你……”受伤青年闻言一阵气血翻涌,他强行将涌到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硬生生地咽下,突然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以前有同门告诉我,说你南宫白是个阴险小人,我还不信。今天才明白你的虚伪无耻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明明是你眼红我得到法宝,出手偷袭将我打成重伤,却居然还能够当着我的面颠倒黑白!这里没有别人,你都还不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南宫白眼底杀机一闪而逝,旋即依然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谁是谁非有那么重要吗?要知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来撰写的。聪明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法宝,毕竟法宝再好也得有命使用才行,林师弟,你看我说的对不对?”话到最后已满是威胁之意。
“哈哈哈……”林师弟仰头又是一阵狂笑:“好一个‘历史由胜利者撰写’!不过你真的敢杀我吗?你就不怕面对我师父的怒火?”
“你师父?呵呵呵,听说你那老鬼师父正在闭关冲击合体境,能不能成功尚且不说,就算成功了,他又能奈我何?别忘了我师父可是合体境六阶。”说到这里,南宫白似乎已没有了耐心,直盯着林师弟语气冰冷地说道:“多说无益,现在我最后问你一句,那法宝你到底交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