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的紫菜在水中慵懒地伸展着腰,菜中隐隐露出几块酥肉,汤面上浮着一层极浅的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很诱人的样子。胡羡鱼看着,不觉就已经饥肠鼓鼓了,连忙舀了一碗汤,尝了一口。“嗯嗯嗯,好吃。”她一口气便直接把整碗汤都给喝完了,‘’好吃好吃,太好吃。‘’
她不停地眨巴着眼,面色红润,像是一只偷到了鱼的猫儿一般,就差没有直接摇尾巴了。
陈怀生闻言,宠溺地笑笑:“喜欢就好,以后我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太好了,”胡羡鱼抬眸,眼神晶晶亮,“怀生你可真是太好了。”
“你的脸怎么呢?”陈怀生抬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他手指微凉,像是上好的玉石。
“嗨,没事,”胡羡鱼漫不经心地说着,继续埋头一阵猛吃,却被陈怀生不由分说就拉了起来。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用手指轻轻沾了点,抹在了胡羡鱼脸颊上。他就这样猛然靠近,身上传来一阵极淡的药草香气。胡羡鱼微微侧着脸看着陈怀生的耳垂,他的耳垂很大,在阳光下可以看见极细极浅的小绒毛,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浅浅的肉粉色。
胡羡鱼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对着陈怀生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
“你看你,刚把你治好,又把自己弄伤,以后”陈怀生话还没说完,像是受惊了一般,匆匆忙忙就坐了回去。他收拾着药瓶,略显慌乱,面上显出极浅的红晕,“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见你的耳朵,感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胡羡鱼笑嘻嘻地说。
陈怀生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收拾起碗筷。
“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陈怀生收拾着碗碟,脸向下低垂着,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打。跟你不一样,我小的时候很懦弱,就算被打了,也压根不敢还手。‘’他的声音淡淡,古井无波。
胡羡鱼低头摆弄着手指,“怎么突然想起讲这个。”
陈怀生看了她一眼:“我这人最笨,不会安慰人,我只是想说,你在我心里是很勇敢的人。就算是当废材,也还有我陪着你。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胡羡鱼突然就乐了,她用手指戳了戳陈怀生,“那你说说,我有多厉害。”
“恩,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哈哈哈哈。”听完这话,胡羡鱼拍手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啊,长得好看,翩翩佳公子一样,做菜也好吃,声音温润,又总是这么温暖,真是世间不得多的人。”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翻了个白眼,‘’不像某些人,仗着天资聪慧,就总是一副少爷样,脾气硬的像是石头一样。‘’
“谁?”陈怀生疑惑着。
“当然是”小朋友“啦,哦,他做菜也很好吃,不过平时拽地跟个二五八万一样。”一提起“这个叫做‘’小朋友”的人,胡羡鱼就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讲了起来。
“我跟你说,小朋友其实不叫小朋友,都是因为他这个人傲娇的要死,我才这样叫他的。”
‘’在我认识的人里面,他是修炼的最好的,是做菜做的最好的,琴棋书画样样都会,感觉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胡羡鱼随意地用食指敲着桌子吧,嘴唇微微向上翘着,“我想,这个世界上,大概真的有天之骄子的存在吧。”
“你还是有一样胜过了他的,你长得比他好看,哎,你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模样算是最好的了。”
“是吗?”陈怀生冷冷淡淡,端起了托盘,“无事,我便先走了。”
胡羡鱼看着他的背影,“咦,刚刚还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嗯嗯嗯,男人心,海底针。”
盛京,太子东宫。
柳如烟走过长廊,看见了前方的身影,她不觉放缓了脚步,似乎是怕惊扰了此人。
顾夷吾倚靠在朱栏上,长眉微拧。他穿着暗黑华服,衣襟上用金线绣着花纹,宽袍乌发,迎风而立。
柳如烟遥遥望着,这人气质清冷,远远看去,就像一副写意的水墨画,看不清他的面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顾夷吾看着远处的樱花树,一阵微风拂过,花瓣打着旋儿落下,有的飞高,有的飞远,“当年见你,樱花也像是今天这样开的这般好。”他的唇角隐约浮现一丝笑意。“想来,你也是在路上了吧。”
顾夷吾看着樱花,不由想起了阎王殿上的事。
阎王冯仲看着面前的人,“夷吾,你真要下凡去异世去寻她。”
顾夷吾轻轻掀起茶盖,喝了一口茶:“没了她,天上也颇冷清了些。”
“你知道的,这几万年来,我一向冷冷清清,看见了一丝热气,就是费尽心机,也要攥在手中。”顾夷吾淡淡说着,显出一丝惆怅。
“凡世诸多苦痛,你可知道。”冯仲叹息着。
“没有痛苦,哪来的快乐。”
“其实你只需要呆在天上,安心等待她历劫归来便可。”冯仲不解。
顾夷吾面露一丝极浅的苦涩,“我也明白,但,我舍不得。”
“红尘虽苦,我也要陪她走一趟。”
“你可知如此,已经违背了天条。也罢,我可要提醒你,你下凡去后,可就得跟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受轮回之苦。”
“这不老不死之身,要着也没多大意思。”
“也罢,这个给你。”说着,冯仲从怀中拿出一粒丹药。“这是菩提丹。若是你在凡间遭遇意外,没有活到命定的岁数时,此丹可令你重生,一共可重生五次,一定要不是命数之外的意外死亡才可使用。”
顾夷吾鄙夷地看了冯仲一眼,“连猫都有九条命,可见你这个阎王爷当得,连猫都不如。”
“顾夷吾,你,”冯仲叹了口气,“你可知天定命数不可更改,我这已是在帮你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