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没骨气的被罗衾恶狠狠的眼神吓走了,阴着脸往江景云那边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像小媳妇一样委屈的看着他,“江景云,你还真不打算放我回去了?再待下去我迟早被大块头咔嚓掉!”说着还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江景云憋着笑,“如果你不那么无聊去抢一张纸,罗衾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苏寒指着江景云一脸不可置信,手指激动的直发抖,“要不要我给你正正骨?你胳膊肘已经往外拐的不能再拐了吧!我这个跟你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还比不过一个陌生女人,你让我摔的狗吃屎只为了捞她写的一张纸!”
江景云脸颊发烫,两眼无神的看着地面,脑海里浮现出纸上的内容,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那些文字方正规整,匀称协调,生动不呆板,笔画也很简单,以他的了解五国之中没有这样的写法,难道是因为自己待在皇城太孤陋寡闻了?
苏寒还在埋怨,“还有啊,是谁给那丫头吃那些辛辣的食物的!谁给的她胆子敢不听医嘱?”
“我。”江景云掀起眼皮瞥了苏寒一眼,又给他添了杯茶,苏寒强忍下怒气,端起茶水一口饮尽歇了一会,江景云总算有机会发问,“那她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苏寒握着茶杯重重锤在桌上,眼看着又是一轮他一个人口水战,江景云抢在他之前发声,“只要她的聋哑之症好了……”然后闭眼深呼吸一口,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来,“文澜随你差遣。”
“没问题!”
院外路过的文澜停在绒花树下,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看头顶开得正盛的绒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剑就往上捅,树下的文澜淋了个绒花浴。
得了好处的苏寒态度瞬间转变,端正的坐着开始分析起来,“那丫头的腿再有月余便能好了,至于不能说话这事,我也觉得蹊跷,这段时间我日日为她施针,她胳膊上的红斑也淡了许多,很明显毒素已经在慢慢清除了,所以,至今还说不了话的原因只能是……”
“她不想说话?”
“是。”
苏寒摸了摸下巴,“我说明白点,她就是心事太重了。你多派几个侍女去给她捣腾捣腾,姑娘家一般都喜欢漂亮的首饰和胭脂水粉,实在不行你就找几个闹腾些的姐妹去陪她玩玩,她身边那个大块头只会舞刀弄棒的,没什么用。”提到罗衾的时候,苏寒又打了个寒颤,他得赶紧治好那丫头,他实在是不想挨揍了。
隔日,江景云迟疑的进了西厢房,一进门,满屋子墨香味铺面而来。近来听罗衾说姑娘整日捏着笔杆子写写画画鲜少松手,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江景云往左边书案看去,女子将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大截手臂来,正如苏寒所说,红斑已经淡去不少。她用左手枕着头趴在桌上,右手正随意的在纸上画着,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她忽然抬头往门口看,一下子和江景云四目相对,愣在了那里。
这是江景云第三次见她,但是已经能够明显看出她气色好了不少,胳膊手腕也见了些肉,只是眼下一片乌青,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憔悴。
一瞬间的安静之后,姑娘赶紧一边整理书案上乱糟糟铺着的画作一边把袖子往下捋,手忙脚乱中,几张胡乱涂鸦的画调皮的跑下了桌,姑娘一脸惊恐,艰难的撑着桌子起身要去捡。
刚起身江景云便走过来帮她捡了起来,眼睛略微往纸上一扫,只见一整张画的全是兔子,每只兔子神色各异,栩栩如生,尤其是这红色的眼睛,他很好奇是怎么画的。
姑娘要将它抽回去,江景云急忙按住不让她拿走,指着那兔子的红眼睛,想询问是怎么回事。姑娘没反应,江景云以为她不懂自己的意思,又指向那黑色的砚台,姑娘抿了抿唇,慢吞吞从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江景云一看,顿时笑了,姑娘居然用胭脂来作画。
看来自诩在万花丛中打滚的苏神医对女人也没那么了解。
江景云一下来了兴致,带着笑铺开一张纸捏笔画了起来,没过多久,他期待的将画递给姑娘。画上,狭窄的兔子洞口挤着几个白胖胖的兔子屁股,只留下短小的兔子尾巴露在外面,兔子洞外还有一只兔子看戏。姑娘呆呆望着依旧没什么反应,江景云一时不知所措,他以为这样可以逗她开心的。
这时姑娘放下手中的画,又在画上添了几笔,画着画着嘴角就扬起了些许弧度。
兔子洞外又来了一只胖兔子,它抬腿就是一脚,往卡在洞口的屁股上一踹……
江景云惊奇的望向姑娘,脸色涨得通红,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眼角弯弯,睫毛盖在下眼睑像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姑娘也跟着笑了。
罗衾端着一盘糕点进来,盘子差点没端住,只因头一次见到斯文的七皇子没绷住笑的这么欢,更惊的是,姑娘居然笑了!老天,她和姑娘日日待在一起也没见她笑过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