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湖泊,犹如碧玉般通透无暇,湖面上波光粼粼,灵气萦绕。湖边长着一颗巨大的银杏树,虽然不是深秋,却是茂密的金灿灿的叶子,在灵气的滋润下闪着毫光,宛如仙境。
“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有个这么美的地方!”洛瑶看着眼前的美景惊叹不已。
冬乔难得严肃的看着这片湖泊出神。
“这里的灵气好浓郁,比起凌仙峰也不遑多让。”云汐轻蹙眉头,似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除非……”就连见多识广的林枫也有些诧异。
“除非它的下面有一条灵脉!”冬乔接过话,脸上却露出了讽刺的笑容道:“我想,这就是风狼为何洗劫翼园的原因。多半,也是永宁村遭难的原因。”
神州之大无奇不有,很多名川大山中都会孕育灵脉。就像玄天派所在的云中山,便有一条巨大的灵脉。这也是开派祖师选址在此的目的。修仙之人所能吸收的天地灵气太少,灵脉便是最好的资源了。当然,妖修也是如是。
“自从千年前仙妖大战结束,妖王下落不明,妖界便一蹶不振。我们翼蛇一族,也是在那个时候一路逃逸,最后在这里定居下来。当年的翼蛇王便是看中了这片灵湖。全族过了很长时间与世无争的日子。”冬乔陷入了回忆之中,目光迷离的说道:“不知从何时起,这个消息竟然外泄了,引来了风狼一族。后来爷爷,也就是上一任的翼蛇王,下令让阿娘将灵湖收入结界之中,非是她的亲缘血脉不得入内。”
“他不怕别人说他偏心么?”洛瑶奇道。
冬乔苦笑道:“那些族人先开始自是不满,可是全族之中只有我阿娘修习了这种秘法。他们总不能任由风狼抢走这片灵湖吧?你以为阿娘稀罕这片灵湖么?为了保住结界,阿娘的修为便再也不能前进半分了。”
“这对任何一个修炼的人而言,都不是一件喜事。”云汐有些同情冬乔阿娘的遭遇。
冬乔瞥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可惜,族人们都不知道。爷爷的判断果然没有错,有一天,风狼一族突然杀来,大家拼死抵抗为阿娘争取时间,而阿娘只来得及将弱小的孩子们收入结界。她的功力本来不足以将整个结界隐藏起来,于是她催动秘法,燃烧了自己的内丹,终于为翼蛇一族保存了最后的希望。”
“族人们战死了,翼园变成了风狼谷。而我,被师父带回了擎天峰。”
冬乔的话不多,大家却都不自觉的沉默了。当时惨烈的景象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呢。
“修炼之路真的很残酷。”就连一向懵懂的洛瑶,此刻都沉重起来。从前都是师兄弟们相互争先,却从不知外面的世界,生存的争斗竟是如此残酷。她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许多,回想起自己的身世,不言不语。
“所以,这与我们这次来永宁村有什么关系?”云汐不愿见大家陷入这种悲伤的情绪,便开口问道。
冬乔收回了思绪,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情,其中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何事?”林枫道。
“翼园的灵脉看护很紧,还有各种结界加持守护。风狼究竟从何得知的?”
云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莫非,与永宁村有关?是村民?”
“不错!”冬乔英俊的面孔忽然变得有些扭曲,恨恨道:“我本来一直苦思不解,可是就在昨天,我在永宁村的见到了一副画像。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谁的画像?”洛瑶轻扶着灵剑,忽然记起道:“莫非是那个小佛龛里的圣女画像?”
冬乔咬牙道:“她哪是什么圣女。她在百年前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村姑罢了。”
冬乔恨恨道:“当年,我们族人还生活在翼园中,与世无争。有一天,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不知如何闯了进来。是阿娘发现了她,并从结界中取来灵湖之水为她清洗,救了她。她在这里养伤,陪我一起坐在灵湖边看日出日落。后来,她告诉我们,她就生活在不远处的永宁村。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整日大雾弥漫的山谷中竟然还有我们的存在。阿爹本欲处死她以保我们的秘密,可我去求了阿娘,阿娘心善还是偷偷放走了她。临行前,她立下重誓,这一生绝不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存在。”
冬乔的表情有些痛苦,云汐发现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光从他的眼中一逝而过。他继续道:“我那么相信她,担心她回去会受到村民的责难。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圣女!看来,灵湖之水不仅治愈了她的伤,还保持了她的容貌。这些年,她倒是过的不错呢!”
“只是她走之后,没有多久,风狼就来了。我一直不肯相信他们说的,我不信是莲儿背叛了我们。如今看来,是我错了!只因我和阿娘一时善念,竟然毁了我们全族!我是全族的罪人!”
一滴晶莹终于从冬乔的眼角滚落,滴入灵湖之中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湖面上起了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
“原来是这样!”洛瑶低下了头,心道难怪之前在永宁村见到那副画像的时候,冬乔的表情如此奇怪,没想到这姑娘竟是整个翼蛇一族磨难的罪魁祸首。
“或许,不是她呢?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云汐拍着冬乔的肩膀,却不知用什么话能安慰他。
“怎么会那么巧?翼园近千年来从无外人出现。她刚走,风狼就来了!为什么永宁村的村民全都死了,却没有她的尸身?她不是圣女么!她去了哪里?”冬乔吼道。
众人一片沉默。他说的有道理,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从奄奄一息到活蹦乱跳的出现,甚至这么百年过去了,容貌仍是不变,岂能不引人怀疑?
“等等!”林枫忽然打破沉默道:“你方才说,你阿娘临终之前曾经将幼小的孩子们藏在了结界之内?”
众人一惊。他们来这里已有几日,这结界里何曾见到一个人影?冬乔一个激灵,糟了!难不成竟然全被风狼掳了去?又或者……,冬乔不敢想下去。他腾的站起来,向结界冲了过去。
“嗖”
“嗖”
两把灵剑挡在他身前。
“让开!”冬乔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平日的冷静都去了哪里?”林枫喝道。
“冬乔师兄,你这是要去哪?”云汐挡在他身前。
“是啊,师兄,现在风狼都没有踪迹,永宁村的圣女也不见了。你这样冲出去,就能找到他们么?不如我们坐下来商议一下,这件事该从何查探。”洛瑶拉住他的衣袖,劝阻着。
“我自有分寸,你们谁也别拦着我!”冬乔运足灵气猛的一震,二人不防竟被他一齐震退了几步。紧接着冬乔变化为一道青光“嗖”的飞了出去。
“嗖”的一声,又是一道青光紧随而去。
“云汐姐姐!”
云汐的声音从前方飘过来“我跟上他去看看,不能让他一个人去乱闯!你们在结界里仔细搜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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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村。遍地的血腥气味已经淡了很多。
村中央的广场上,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了。冬乔发丝散乱的坐在地上,一只脚垂在坑中。刚才这一通发泄,虽然让他精疲力竭,但心中却畅快了许多,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一只破旧的茶壶出现在他面前。
“喝口水吧!”云汐看着眼前的深坑,坐在他身边。
冬乔接过水,一饮而尽。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虽是问话,语气中却一点都不意外。
云汐看着他,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冬乔看着深坑道:“你们人类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妖么?千年之前的仙妖大战,受苦最深的其实是人类。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我?”
云汐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冬乔顿住。
“千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我从小在山边的小村庄长大,虽然镇子上的村民都对我很好。也不知为什么,我最喜欢的还是山里的那些妖兽。翠鸟,是除了金翅大鹏外飞的最快的鸟。你知道么,他们其实很重感情。还有小白貂,以前他总是像闪电一样从山岩之中蹿出来,他特别喜欢在我的脚边打滚挠痒痒。还有……”
云汐突然不说话了。
“还有什么?”
还有阿离,要不是他阴差阳错的冲到我面前,我或许早就死了。只是自从上次他说要休息,便一直没有醒来,仿佛是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沉睡。还有,三年杳无音信的楚樾……。云汐拍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道:“还有你啊,虽然你一直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不过我相信掌门师父既然敢把你带回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没想到你的门户之见还这么深!喂,你干嘛?”
云汐没防备的又倒在了地上,始作俑者冬乔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闭上眼睛道:“当年,我和莲儿就是这样坐在灵湖边的。你别动!”云汐一愣,转过头见他一脸的受伤,忍不住有些心软,只得乖乖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