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好意思啊。”
男人失恋了喝醉，本来没什么丢人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关家人，却出了大漏子，拖了鸿蒙派的后腿，关锐心里，还是很愧疚。
“没事，意外，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习惯了就好，不要随便给自己过不去！不过，钉子，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这个，嗯，女朋友，你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一下。”
如果关锐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双胞胎姐妹花泡泡温泉啥的，估计对王晓玥的狗粮，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惜，这种事，如何把握，要自己悟，教是教不会的。
“嗯。大哥，沁涵确实，挺聪明的。”
放松很简单，但文武之道，这个，就很难平衡，关锐估计自己这方面的天赋，一般，应该比大师兄差点：你看大师兄被张小倩踹了，还成天没事人一样乐呵呵的，至少没喝的烂醉如泥，然后在小巷子里被小混混痛揍。
“水木大学与燕京大学齐名，还是本科生，嘿嘿，肯定不傻。不过，钉子，会考试和聪明不一样，慢慢看吧，急也急不来。妈，中午还吃臊子面？”
说话间，电梯停下，关峰推门进屋，却看见费诗婷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慢悠悠的，削黄瓜。
“中午吃炸酱面，晚上再吃臊子面，沁涵炸的酱不错，就是擀面条差点，我让小桦教教她，……。”
作为一个三秦人，左琼桦擀面条是一把好手，左家手擀面，也算是她的保留节目，基本上每个人都喜欢吃，至于她愿不愿意把独家秘诀传给赵沁涵，费诗婷，就懒得理会了。
“妈，我要是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就在咱小区开间面馆，让小桦当大厨，我跑堂，你只管收钱，……。”
炸酱面！好吧，幸好左琼桦除了会擀面条，还会辣椒炒肉，关峰还闻到了鸡肉的香味，不会，只有面条吃。
“老大你多挣点钱，赶快给我换个大房子，……。”
不是费诗婷愿意坐在客厅里削黄瓜，实在是，厨房有点小，左琼桦和赵沁涵两个人都有点挤，她根本加不进去。
赵沁涵的体型，在小厨房里扭来扭去，确实是有点夸张。
换个大房子，对费诗婷很简单，但这是民政局的家属院，她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又成了副局长，出门就是熟人，为什么要换呢：房子小点怕什么，挤挤热闹。
左琼桦和赵沁涵双剑合璧的炸酱面，味道果然是，杠杠的，费诗婷吃的心满意足。吃完面条，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她忽然想起来，今天星期四，自己这个副局长，还要上班啊。
“对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老二，你跟我跑个腿，把局里发的水果搬回来，老大，小桦，你们帮沁涵看看。”
对关锐，费诗婷终究还是有点不放心，把他提溜出去，免得他在一边，扰乱军心。
“小桦陪沁涵去逛逛吧，我约了邓湘茂。”
上次见邓湘茂，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肖昆的案子，应该有个说法了吧。
“峰哥先把我们送到丰年去，……。”
左琼桦准备到丰年公司看看关玉坤，顺便，借辆车开。沅州城没什么好逛的，但沅州的山山水水，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很多地方都值得一看。
“妈，沁涵很聪明的。”
“老妈你这歧视，太赤裸裸吧。”
自己，明显的被无视、孤立了，不过，关锐也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跟在费诗婷后面，去民政局搬那根本不存在的水果。出了小区门口，关锐立刻给同学打电话，准备自己找个地方去玩，按大师兄的话，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
“晚上早点回来，别忘了买几斤水果，……。”
聪明人，费诗婷见过不少，楚音琳就很聪明，也很能干。不过，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在看守所里面，老老实实的，回忆龙组过山风。
费诗婷最终也没机会当面质问楚音琳为什么要偷自己的钱，不过，前几天民政局费局长带队，去看守所搞慰问，费诗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亲切慰问了在押人员的生活情况，并且和部分在押人员合影留念，楚音琳有幸被费局长握手问候并且拍照。在慰问完之后的聚餐中，费局长，喝得有点多。嘿嘿，过山风，果然是一条好蛇。
至于不年不节的，民政局今年为什么这个时间要去看守所搞慰问，这个，据说慰问款是费副局长亲自出马，从丰年公司拉来的专项赞助，费局长心情高兴就好。
当然，为了这笔专项赞助，费副局长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这个，就要问丰年公司关玉坤董事长了。据说关董事长对这笔赞助的效果很满意，明年肯定是，不会再赞助了。
关董事长表示，看守所那地方，偶尔去一次就够了。
当然，看守所，邓湘茂就不能偶尔才去一次。
“嫂子不是带了水果回来吗，……。”
买水果，关锐业务不熟练，主要是，有斩空刃，这些活，都是左琼桦在操持，他不知道家里缺什么。
……
“关总，你赢了。请坐，……。”
邓湘茂恨不得把关峰剥光了吊在沅州最热闹的人民广场示众三天，可惜，她还是微笑着给关峰泡了一杯好茶，而不是院里统一配发的茶叶。
经过集体研究、讨论，肖昆强奸案，因事实不清、证据不足，沅州县检察院决定，对肖昆存疑不起诉。
邓光忠变废为宝的思路操作起来，目前一切顺利，文章邓湘茂都写好了，领导也很满意，很支持。
但是，邓湘茂，还是不甘心。
其实，邓光忠的思路，才是院里同意不起诉的根本原因。否则的话，诉了就诉了，看你法院怎么判！
笑话，就算是马蕊蕊帮肖昆戴的套又怎么样？她业务娴熟，喝醉了还记得帮客人戴套，不行吗？
“哈，谢谢邓检！今晚我请你吃饭。”
“小姑娘挺爽快的嘛，一点也不拿架子，年轻，真好。”
肖昆能不起诉，对信合律所自然是好事，对关峰自己也是一个好消息，关峰心情很好，笑容很灿烂，很真诚。
“呵呵，是关总水平高，工作扎实、细致，……。”
如果需要，邓湘茂也会拿架子，可惜，今天，不是自己拿架子的时候。
不起诉书，邓湘茂已经写好，就等着领导签字，走个程序，就可以打印，然后到看守所放人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想见见关峰。
原因很简单。
肖昆从案发到现在，差不多被关了一百天，而根据国家的规定，检察院对被逮捕的嫌疑人存疑不起诉，肖昆，是可以得到国家赔偿的，当然，需要他自己主动申请国家赔偿。
申请国家赔偿，是肖昆的权利，检察院不好出面让肖昆放弃这个权利，甚至不能出面提这个事。而且，即使肖昆对检察院声明不申请国家赔偿，对检察院，意义也有限。类似的声明，不具有法律约束力。
肖昆，会申请国家赔偿吗？也许不会，当然，也许，会。邓湘茂，希望关峰能把那个讨厌的“也许”，给去掉。
检察官，也有行事不方便的时候，需要其他人，比如律师，心知肚明的，大力配合。
“呵呵，这个，邓检，我试试吧。口头承诺，应该不难。不过，我不会要肖昆签书面的东西，我的委托，不包含这一块，签了没用。……。”
老实说，在孙亚的案子中，邓湘茂给关峰的印象一般，甚至可以说很差，至少在及格线以下。但是，在肖昆这件事上，他还是愿意，配合她一次。
主要是，关峰觉得，这事不难：一般的华夏人，很少人会有勇气去和公权力部门较真。肖昆能放出来，已经该谢天谢地了，还想着赔偿！活腻歪了吗？
自己稍微配合一下没问题，至于大力配合，这个大力，还是免了吧。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肖昆再不讨喜，关峰也是他的辩护人，收了人家钱的，他不可能为了不让肖昆申请国家赔偿的事，用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而且，就算关峰大力配合，也未必有用。国家赔偿的案子很少，肖昆对信合律所的委托，就是一般的标准合同，关峰代理一审、二审相关事宜，不包括其后的申请国家赔偿。其实，就是肖昆授权关峰代理国家赔偿事宜，他也签了放弃索赔的书面声明，也未必有法律上的约束力。
实在不行，肖昆解除委托再找一个律师，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简单粗暴，但是有效。潇湘省的律师，多了去了。
至于肖昆口头承诺，理论上而言，更只是说说而已，没有丝毫的约束力。当然，那只是理论上，实际中嘛，口头承诺，有时候，比白纸黑字还管用。这就要看你怎么玩了。
关峰认为，自己只需要肖昆的，口头承诺。
“关总，肖昆承诺不承诺的无所谓，那就是一坨，嗯，不说他了，关键在他家那几个女人，嘿嘿，那家人，关总也应该听说过，你最好是能和她们当面谈一谈。不过，我估计，她们现在，未必听说过国家赔偿这个词，……。”
邓湘茂心中，有淡淡的苦涩。
对肖昆不起诉，是检委会经过集体研究的决定，但是，当初批捕肖昆，是邓湘茂自己直接做的决定，国家真的赔偿肖昆，赔偿金是沅州检察院出，但国家赔偿的责任和由此带来的坏名声，作为承办人，邓湘茂，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具体到肖家人的口头承诺，肖家的女人，也许原来根本不知道国家赔偿的事，关峰正儿八经的去谈，不是提醒她们了吗？但是，不谈，万一她们，法律知识渊博呢？而且，现在不知道，她们的朋友，总有人知道吧，其他的律师，比如关峰自己，也很可能主动找上门去。
所以，邓湘茂还是希望关峰先去谈谈，只是谈的过程要注意，嗯，一些小技巧。
尽管口头承诺没有法律上的约束力，但是，口头承诺，总比没有任何承诺要强。
有言在先，言而有信，对很多人，还是很重要的。
“不好意思，国家赔偿这块，我不熟，以前没办过。邓检，肖昆这种情形，真赔偿的话，大概会有多少钱？”
“有言在先！嘿嘿，邓湘茂不会也想着我给她一个口头承诺吧。这小姑娘，倒是，不客气。”
关峰有点头疼，随手摸出一根烟点上。
老实说，关峰认为肖昆之类的垃圾玩意，关上半年几个月一点也不冤，他自己确实不希望，更不会支持肖昆去申请国家赔偿。但是，申请赔偿，这是肖昆的权利，他不会强行“劝说”肖昆放弃自己的权利，也不想利用知识优势和一些，嗯，小技巧，让肖家的女人们，有言在先。
至于邓湘茂的麻烦，错不在肖昆，更不在自己。既然邓湘茂吃了这碗饭，就不能怕麻烦，该你面对的，就要面对。
关峰是肖昆的辩护人，不是邓湘茂的助理。他和邓湘茂不是朋友，当然，也不是敌人，大约算是对手。
“钱是不多，三四万吧。不过，有些人的底线，……。”
钱不算什么，但是，除了钱以外，在媒体高度发达的今天，还有一个词叫，炒作。
对律师而言，名气，就是金钱和地位，仅潇湘一个省，每天虎视眈眈等着出名的律师，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能得到国家赔偿，对律师，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荣誉和勋章，其诱惑力之大，根本无需赘言。邓湘茂很清楚，在这种巨大的诱惑面前，底线，有时候就是一个笑话。
愿意免费打国家赔偿官司的律师手拉手站好，从沅州排到星城可能有点夸张，但排到鹤城，绝对站不下。
“……，有些律师的素质，嘿嘿，不是每个人都和关总一样忠厚、重信，说话算话的。”
而肖昆的案子炒作起来，自己的角色，无疑很不光彩。当然，炒作也需要成本和代价，不是随便哪一个人想炒就能炒起来的，沅州检察院，包括邓光忠，都不是吃素的，不会干看着。不过，邓湘茂，很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大家，都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蛮好。
总之，这件事变数很多，邓湘茂希望，关峰能尽心尽力，就像他给肖昆辩护一样，可惜，她只能希望。
对关峰，她缺乏影响力，是真正的影响力，而且，邓湘茂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关峰，能不能相信关峰。关峰自己也是个律师，难道他就不需要名气吗！
可惜，肖昆国家赔偿，关峰又绕不开。
当然，炒作，特别是过分的炒作，算是主动挑衅检察系统，从长远来看，对一个律师，特别是刑辩律师，未必是好事，也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有这个勇气，都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可惜，炒作这个案子，不需要潇湘所有的律师都胆大包天，只要一个律师豁得出去就够了。
邓湘茂相信，潇湘愿意赌一把的律师，多了不敢说，找出来十个八个，不要太轻松。
这是一个快节奏的年代，这是一个浮躁的年代，这是一个快餐流行的年代，对某些人而言，和眼前看得见的利益比起来，长远，那是什么玩艺！见你的鬼去吧。
“哈哈，邓检过奖了。不过，言而无信这种事，我还不会做就是了。邓检，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肖昆这种人，信合律所也不会支持他申请赔偿。”
“忠厚！唉，小姑娘，也不容易啊。”
邓湘茂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爽快，和前几次见面大异其趣，关峰，也很快明白了她的顾忌，可惜，他能做的也不多：唱几句高调很简单，但是，邓湘茂会信吗？
关峰知道自己不会去炒作肖昆的案子，当然，该宣传的还是要宣传，比如作为精品案例挂在信合律所网站的首页。但是，其他人先不说，如果换成孟雪慧做主，关峰估计，信合律所，就未必会放过代理国家赔偿这个大好的机会。
信任，特别是双方彼此都信任，是需要条件的，而且，条件很苛刻，即使是大罗金仙也没办法。
“关总大名鼎鼎，当然没问题。无论如何，都谢谢关总了，哪天我请你去河上吃鱼。”
邓湘茂嫣然一笑，起身给关峰倒茶：信合律所能不忽悠着肖昆去申请国家赔偿，她已经很满意了。在潜意识里，邓湘茂不想和关峰做对手，这个人，实在是，不讨喜。
没有人喜欢肖昆，但要不要申请国家赔偿，其实和肖昆本人关系不大，和他讨不讨人喜欢，更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不过，既然关峰能在宣布不起诉决定之前过来，也许只是运气吧，邓湘茂还是选择相信他。
至于是谁的运气，是关峰的运气，还是邓湘茂的运气，这个，就要看你站在谁的角度了。
如果关峰今天不来，邓湘茂明天还是回去看守所把肖昆放出来，不会说起国家赔偿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