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雅今天专门请假去听庭审，关峰陈词完毕，第一个带头鼓掌的就是她。不过，晚上信合所聚餐，雷雅却没有掺乎，接到左琼桦的电话，雷雅开车把梅芳无暇拉了回来。
网上有今天庭审的录像视频，当然，是精彩镜头集锦，雷雅下载了下来，为此，她还专门在那个网站注册了一个会员，交了小半年的会员费，优惠之后还不到100块钱。回到家，梅芳无暇泡了杯茶，把关峰的陈词，听了好几遍，却不怎么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庭审结束，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那个网站的会员，不少都是法律界的专业人士。一开始，网友们对关峰的评价，是很正面的。但是，慢慢的，下面有不少“有识之士”发表评论，指出关峰认罪不认错，是在作秀，为了出名无所不用其极，是对整个体制的挑衅，此举很冒险，也很危险云云：你有罪，但是你没错，你无愧，那就是现行的法律错了？
当然，这样的有识之士，声音并不大，人也不多。
“无暇，你说关峰是傻大胆，还是大胆的傻瓜？”
对有罪还是有错这些破玩意，雷雅本来是不懂的，其实她现在她也不大懂，也无所谓，错不错，罪不罪都是，梅芳无暇。不过，有识之士的忽悠，听上去好有道理的样子。
“雅雅，我不知道峰总是什么人，他，就是峰总。雅雅，峰总这种人，我以前也见过一个。以他的脾气、能力、性格，一旦乘风，必然一飞冲天。到时候，我们就高攀不起了。一个老前辈说过，有些人，这辈子，不为五鼎食，就为五鼎烹，注定是不平凡的，和我们不一样，……。”
梅芳无暇念大学是在燕京，读书时也是一个活跃分子，在鹏城，她和社会活跃人士也有所接触，即使近些年，她大部分时间和精力是在为生活而打拼，和那个圈子渐行渐远，但对“有识之士”的做派，梅芳无暇并不陌生。她很清楚，自己的案子，虽然“有识之士”有点夸大其词，也并非完全是虚言。关峰很可能就此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进入他们的视野。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嘿嘿，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我管他五鼎、六鼎，只要没有小姑娘在看他的视频就好。雅雅，关峰，我不高攀他，我就想和他上次床，这个小混蛋，他妈的太帅、太男人了。无暇，要不是在法庭上那么多人看着，我当时就剥光了他的裤子，……。”
会有小姑娘在看关峰的视频吗？雷雅相信，肯定会有的，而且她知道关峰不是傻大胆。原因很简单，关峰平时，话不多。至于关峰今天是不是作秀，见他么的鬼去吧！能在那种场合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说出那些话来，就算做秀又怎么样？雷雅就喜欢这种无所畏惧的男人。
确实有小姑娘在看关峰的视频，而且不止一个，比如邓湘茂，就在看。当然，她不觉得关峰很帅。
宇文清彪对关峰的那张脸不感兴趣，他从小就不觉得关峰和帅这个字沾边，现在也不觉得关峰很帅。当然，关峰喝酒还算爽快，胆子，确实不小，人也不傻。于是，星期三晚上，宇文清彪专门来星城找关峰喝一杯，顺便，谈点事。
宇文清彪，最近有点小烦躁。
当初肖昆十万块钱的律师费，杜紫淼自称钱不够，当场只付了两万，另外八万，是宇文清彪借给肖艳楠，并且以她老公的小肉铺为抵押，约定的还款日期，是肖昆结案之日，嗯，还款日期，是口头约定。
上个星期五，肖昆被无罪释放，当然算是结案了。按说，肖艳楠应该把八万块钱还给宇文清彪。
不过，洪湖青泥巴，已经慢慢开始进入挖藕、卖藕的旺季，安泰莲藕厂除了自家买藕、卖藕、加工，还多了一摊与岳州方面的业务。藕厂大麻烦没有，啰嗦事不少，人手非常紧张。宇文清彪人在螺山镇，忙的，按贺雨娴的话说，狗一样，他自己哪有时间回沅州去找肖艳楠讨债，就给铁胳膊打了个电话，把这个事交给铁胳膊。
借条本来就在关家老屋，由万子雨代为保管，铁胳膊拿了借条，去找肖艳楠要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之理，铁胳膊本来以为这是个小事，自己根本没出面，就是派了两个小弟过去。不料，要钱，却生出了麻烦。
欠钱，肖艳楠认，但是，她没钱，想还，还不起。
还不起钱？这个，嗯，那啥，乡里乡亲的，还不起也，没关系。咱不是有抵押吗。你家那间小肉铺，还是值几个钱的。铁胳膊也，很通情达理，很理解人间疾苦。
可惜，抵押的小肉铺，计较起来，也很麻烦。
原来，肖昆的律师费，就是大师姐随口报了个十万块，多多少少的，宇文清彪和关峰，都没把这事当真，纯粹就是好玩。所谓的抵押，就是在借条上写了以肉铺抵押几个字，别的手续，啥都没办。
现在铁胳膊真要自己的小肉铺，肉铺的主人，肖艳楠的老公孙浩启，不认。抵押，能是儿戏吗！这他么乱七八糟的什么玩意，很明显是无效合同吗。
其实，根本的原因还在于，小肉铺，那是肖艳楠一家吃饭的营生，再大的理由，孙浩启都绝对不能让人把小肉铺拿走：没了小肉铺，一大家子人，去喝西北风啊！
孙浩启不同意移交小肉铺，铁胳膊的小弟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打道回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小弟心情很不好，回去东东西西这么一说。抵押合同，铁胳膊也不大懂，找专家咨询了一下。你别说，就借条上那几个字，这个抵押，按照法律规定，确实，无效。
这下子，铁胳膊郁闷了。抵押合同有效还是无效，铁胳膊不在乎，法律规定，那更是，浮云。抵押当然不是儿戏，孙浩启一家人喝西北风，确实不合适。可惜，宇文清彪，也不是儿戏啊，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太没面子了。
于是，铁胳膊带了几个小弟，找肖艳楠的老公孙浩启，谈了谈心。可以想象，铁胳膊的态度，不会很和蔼可亲。可惜，孙浩启也是有脾气的，按沅州土话来说，他调子很高。双方，谈得很不愉快，口头上互不服气之外，还互相推搡了几下。不过，都是熟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推搡，也就是推搡，双方人都没事，就是，打碎了几个茶杯。
孙浩启调子再高，欠债不还钱，总是不占理，铁胳膊也不是随随便便挨欺负的人物，事情总要给个说法。于是孙浩启找了个中间人，也是他亲叔，出面说和了一下。孙浩启的态度很明确，钱，他愿意还，不过要等一等，具体时间，说不准，一两年吧。
关峰，不过是债主之一而已。肖昆被关了三个多月，肖家被折腾惨了，欠了一屁股债，确实是，没钱。
铁胳膊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行！没钱！那行，就等一等再还好了，乡里乡亲的，好说。但是，总要新签个借条吧。
新签个借条，孙浩启没意见，不过新借条具体的细节，主要是利息，双方谈不拢。
铁胳膊现在负责丰年公司运输那一摊，生意干得红红火火，并不靠放高利贷吃饭，他也没狮子大张口，就是按沅州正常的民间借贷利息，月息一分。
但孙浩启不干，我这不是普通的民间借贷，是律师费，他坚持利息，要按照老借条上的约定来。
老借条的约定！本来的老借条上，宇文清彪，其实是左琼桦，当时不是没当回事吗，根本就没提利息的事。也就是说，孙浩启，不用付利息。
这尼玛，明摆着是欺负人吗！，铁胳膊终于不干了，双方说了几句狠话，不欢而散。老子不发威，你真以为是病猫啊。铁胳膊放出风去，不还钱，就要给孙浩启好看。
这些话，说起来啰嗦，其实就是周末两天的事。在星期一的上午，事情又发生了戏剧性的神转折：肖昆，向沅州检察院提出了国家赔偿的申请。而且，肖昆逢人就说，自己本来不想要国家赔偿的，但是，没办法啊，家里实在是没钱还债，比如，关峰的，律师费。有些人，那就是，黄世仁啊，
眼看事情越扯越大，铁胳膊，终于在星期二下午打电话通知了宇文清彪。这破事，宇文清彪也头大，和韩超交代了一声，今天，来找关峰，喝一杯。
“……，细腰，桦师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宇文清彪，很，无可奈何。
“坦克，小桦，你们怎么看？嗯，我给胖子打个电话。”
关峰也非常郁闷。这种烂事，不管不行，大动干戈又不值得，最是消耗时间精力，没劲透了。
肖昆的案子，是郭德赞介绍过来的，他和肖艳楠关系不错，也许，那个死胖子，有应对之策！
“我！唉，当时细腰你就不该，嗯，不说这个，……。”
怎么看？宇文清彪还能怎么看！肖家是真没钱，自己的借条，也确实儿戏了点，肖艳楠拖着不还，宇文清彪，好办法不多。当然，宇文清彪真发狠，烂办法多得是，甚至不用他出面，铁胳膊就搞得定。但是，几家老人都在沅州过日子，出手太狠，搞得血淋淋的，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亲，传出去，名声不好啊：老人家，是很在乎一个好名声的。
郭德赞正在外面玩，一听这事，来的很快。不过，他也不赞成闹得太大。和气生财嘛，关家和郭家都是做生意的，名声很重要，打打杀杀的，不是正路。
“胖子，你和肖艳楠是怎么回事？”
八万块钱不算什么，要不要的关峰无所谓，但事情不是那么做的。再说，还牵涉到国家赔偿的事，不给邓湘茂一个说法，关峰感觉，以后都没脸见小姑娘。可惜，不打打杀杀，只用正常的手段，他也没辙。
“桦总，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
郭德赞难得老脸一红。
回避一下，左琼桦心里有点小意见，不过，她还是很勉强的到小厨房，去弄几个小菜。
郭德赞和肖艳楠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肖艳楠人很漂亮，比他们大五六岁吧，郭德赞念高中时，两个人就认识了。当时郭德赞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身体好，郭家更不差小钱钱，两个人就，隔三差五的，洗个花澡。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肖艳楠又介绍郭德赞陆续认识了几个自己的“大姐”，大家经常，玩玩小游戏。
“……，那群老娘们，不过这两年，细腰、坦克，我真的没和肖艳楠联系了，想起来，没劲。”
那群老娘们，个个都不差钱，年纪都在四十多岁，郭德赞并不认识。他估计，大部分都不是沅州的，应该是鹤城市里的为多。而肖艳楠，却一直不怎么富裕，年纪轻轻的，和老娘们不一样，或许是类似于星探或者经纪人的角色吧，也许她是业余的，偶尔才客串一下？郭德赞没有在那个行当发展的打算，太具体的情况，没有留心。
那样的小团伙，没有任何的约束力，是非常脆弱的，大家就是喝了酒聚在一起玩玩，还每次都小心翼翼。有一个人不小心出了事，团伙可能立马就风流云散，彼此相忘于江湖。肖艳楠的“大姐”们，可能，又各自回家好好过日子了吧。
反正郭德赞和老娘们玩游戏的时间并不长，和肖艳楠，倒是扯扯拉拉的，没断干净。最后，杜紫淼也加入了进来，实话实说，对两个美女......郭德赞，记忆还是很深刻的。
“靠！怨不得那时候你长那么胖。有这样的好事，也不告诉我和细腰一声，胖子，你太不够哥们了！……。”
宇文清彪念初中开始，就有贺雨娴这么个“女王”看着，郭德赞的“好事”，他是没机会的。
至于算不算好事，嘿嘿，这个......
“胖子，那就是接下来，不要看肖艳楠的面子了，……。”
也许是因为费诗婷管的比较严吧，关峰念大学前，在美女面前都比较，腼腆，其实现在他也不大放得开。喝酒、打架，关峰都没少干，但郭德赞的“好事”，估计轮不到他。至少，关峰没有一点记忆。
“艹的！肖艳楠有屁面子。老子辛辛苦苦的，小费一分没有，都被她装口袋里了，我还从家里偷了不少钱，为这个事，我没少挨我家老头的揍，你们两个都知道啊，……。”
郭德赞挨揍，是因为偷偷拿家里的钱，并不是太严重。如果他爹知道郭德赞是去和“大姐们”做生意，估计，早就把他腿都敲断了，嗯，至少敲断两条，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郭德赞说起来，都是泪啊。
不过，也幸好老爹打得厉害，否则的话，嘿嘿，郭德赞说不准就成了，沅州第一金牌男技师。
至于现在的肖艳楠，对郭德赞而言，确实没什么面子：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了，那段经历回想起来，留给郭德赞的回忆，并不美好，还隐隐有点，耻辱。
“我知道个屁！我和细腰一样没少挨揍，比你多多了。胖子，你和那两个骚娘们，现在，藕断丝不连了吧。”
对郭德赞的黑历史，宇文清彪其实不感兴趣，他是担心，如果郭德赞和肖艳楠现在还黏黏糊糊的，这事，就麻烦大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己的借条太儿戏，宇文清彪，压力不小，脾气也不小。
“坦克，我和肖艳楠，从来没有藕，也没有丝。那时候，她们不过就是看我年纪小，傻乎乎的，就想从我手里弄钱，。这点事，我还想不明白？……。”
郭德赞感觉自己有点冤：藕断丝连？我是那样的人吗！可惜，郭德赞在这方面的表现，确实很一般，从小就这样，黏黏糊糊的。宇文清彪的怀疑，不是没一点道理：从小一起光屁股玩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胖子，那个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看左琼桦终于拌了几个凉菜端过来，关峰也就轻轻揭过了肖艳楠那一页：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郭德赞的黑历史，还是不要让左琼桦知道的好。
至于郭德赞和肖艳楠是不是藕断丝连，这件事无论最后怎么收场，关峰都不准备和一个女人聒噪，他懒得多想了：根子在孙德胜身上。
而肖艳楠，或许还有杜紫淼，那是郭德赞的麻烦，关峰只是给他打声招呼，要的是个，莫谓言之不预也。
